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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而過,兩天后,魏夫子在析言閣講課,析言閣里擠得滿滿當當,長生一眼望去,感覺似乎有近百人,除了府學里的熟面孔,還有不少生人,這些人年齡參差不齊,除了不少中年人,長生還見到人群里藏著幾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 “長生,這邊,特意給你留的位置。” 長生朝著趙臨呼喊的方向走去,只見秦如陌正一臉別扭的坐著,他身旁的柳方圓正在唾沫橫飛的說話,秦如陌很是嫌棄,因著此次來聽講的人太多了,析言閣本就不大,被擠得滿滿當當,長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擠進人群里。 “長生怎么來的這么遲?”趙臨為了替他占座,受了不少白眼,因而有些埋怨。 “我沒想到今日會有這么多人,是我的錯。”長生立馬道歉。 趙臨忙道:“哎,進士老爺收徒,許多州縣的秀才得了消息都趕了過來。” 長生剛剛坐定,秦如陌終于忍受不了了,朝著趙臨說道:“我們換個位置。” 趙臨滿臉拒絕,說道:“不要,我要跟德固坐一起。” 秦如陌冷著一張臉,說道:“你讓不讓,不讓我就走了。” 趙臨嘆了口氣,道:“真是怕了你,好像我求著你來一般。” 兩人又費盡力氣的換了位置,秦如陌坐在趙臨和長生兩人中間,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長生知道秦如陌有點潔癖,沒想到這樣就受不了了,暗道,若是參加鄉試時秦如陌進了臨近廁所的號房可怎么辦。 “這么多人聽講,魏夫子如何篩選弟子?”長生問道。 趙臨為了跟長生說話,此時腦袋死活湊了過來,說道:“我打聽過了,據說魏夫子會出題,學子們今日回去答了題,在明日落日之前將答卷投入府學前的箱子里,魏夫子會從其中篩選出最優秀的弟子來。” “若是有人請別人代為答題呢?”長生問道,他覺得這辦法似乎不是特別穩妥。 “這種事關前程的事,又不是平時小考,就是再多的銀錢恐怕也不愿意替人答題。且魏夫子肯定知道防著這種事,到時候只怕還有第二輪考核。”趙臨振振有詞的說道。 原本熱鬧的析言閣突然安靜了下來,長生定眼一看,府學的先生簇擁著幾人走了進來,這次魏夫子講課,府學的先生們齊聚,坐在第一排空出的位置上,除了府學的先生,其他都是長生未曾見過的生面孔。 其中最為年長者,是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他留著長長的胡須,穿著一身古樸的長衫,那老者此時正在跟身旁的一位中年文士說話,老者面帶笑容,顯然心情極好。 府學的教諭上臺介紹了幾句,緊接著老者就開始講課,古代講課不像現代公開課會搞許多花樣,老者言語也不像其他先生那般晦澀,而是十分平實動人。 科舉主考四書五經,而不少讀書人會從四書五經里選出一本來作為主經,長生聽了幾句便明白,這位魏夫子的主經是《易經》。 《易經》晦澀,被譽為“群經之首,大道之源”,外人會單純的以為只是卜筮之書,在學習之前,長生也是這般認為的,在聽了魏夫子一番言論之后,就如同豁然開朗一般,有了別樣的理解。 魏夫子講課深入淺出,原本懷著別樣心思的眾人,全都聽得如癡如醉,等到結束的時候,眾人猶如大夢初醒。 魏夫子果真像秦如陌說的那般,留了一題,這一題看起來也十分簡單:“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 長生花了一下午時間,才潤色出一篇文章來,他并沒有中規中矩的答題,而是加入了不少自己的看法,幾經修改,他方才將文卷投入大箱子里,具體結果如何,他心里也沒底。 又過了三天,他接到了魏府下的帖子,原本他以為魏思謙忘了他,沒想到這人還記掛著這件事。 羅家面對這件事,最激動的不是長生,而是大陳氏,她一整夜都睡不著覺,第二日又細細的叮囑了一番,生怕長生失了禮數。 長生到達魏府的時候,出門迎接的是魏思謙,因著他是魏思謙親自引進來的客人,倒沒有遇到下人狗眼看人低的事情。 魏府很大,一進又一進的宅院,似是走不到頭一般。 長生上一次見到秦府的下人,便覺得十分規整了,只以為大戶人家都是如此,如今見了魏府的下人,本以為會被約束得更加嚴厲,但他沒想到魏府的下人們看起來竟然有些松散,下人們經過之時,看似恭敬,舉止間卻帶著一股子打量的意味。 在穿過一處月亮門時,迎面跑來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鬟,直直的撞在長生身上。 “德固,你有沒有受傷?”魏思謙關切的問道。 長生搖了搖頭,道:“無事。” “怎么回事,你這丫頭是哪一房的,怎么這般失禮?”魏思謙很是不悅,他自詡魏家是大戶人家,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那丫頭慌忙跪了下來,渾身顫抖著,說道:“奴……奴是二小姐的婢女……” 魏思謙眉頭皺緊,小姐身邊的丫頭這般毛躁,若是傳出去可不是一件好事,便問道:“你這般急躁做什么?” “二小姐……二小姐的人參養榮丸快沒了,命我去庫房取了來……”婢女磕磕絆絆的解釋道。 魏思謙嘆了口氣,朝著長生說道:“家里下人不懂事,沖撞了德固,還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