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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什么?”柳肖拉了旁邊看熱鬧的一個兄弟問道。 那大兄弟指著主仆二人說道:“這就是一出東郭先生與狼,先前這小公子憐惜那落魄書生,將他接來同吃同住,如今錢財全被那落魄書生給卷了去,原先不知,此時方才發現,那落魄書生就連身份都是假的,也不知他是如何瞞過了那對主仆,聽說被卷走的還有少年母親的遺物,真是好心沒好報,可憐吶……” 考試檢查嚴格,想要冒名頂替十分困難,長生心下猜測著,恐怕那落魄考生本就不是考生,而是專為行騙,騙子永遠是最精明的,長生看著事件中心的主仆二人,心下想著,還好騙子是在少年考完之后才卷了錢財,也算是沒有影響到少年的考試。 長生卻不知,騙子才沒有那么好心,只是苦于之前一直找不到機會,等到考完才抓住了空擋而已。 很快,就有大成府的捕頭上門,待詢問完事情因果之后,草草說了一句:“回頭等消息吧”,便告辭而出。 在場諸人見此情形,心中明了,這少年的銀錢多半是回不來了。 “是你,你跟他是同鄉,他是什么人你肯定知道,當日你袖手旁觀故意不管他,你們是不是一伙的!”書童侍墨突然拉扯住人群中的一個書生。 那書生便是那日見到的被騙子拉扯的張姓書生,張姓書生聞言面色大變,趕忙解釋道:“我原本不認識那人的,只是他主動說跟我是同鄉,我委實不知他是何人。” 張姓書生也覺得十分委屈,他住進客棧沒多久,這騙子就過來套近乎,最后搞得人人都以為他們是同鄉,偏偏客棧里住的大多是讀書人,心性單純,也沒有人懷疑,就連被騙的那個少年,都沒有查看過那騙子的考試憑證。 侍墨還想跟張姓書生歪纏,那美貌少年卻直接道:“侍墨,放過張兄吧,是我識人不清,何必糾纏于他。” “少爺,那可是夫人留下來的玉佩啊。”侍墨說話間已經帶著哭腔了。 少年臉色慘白,說道:“就當是我買個教訓。” “少爺,如今我們怎么辦,沒了房錢,也沒了路費,該住哪里?”侍墨問道。 “城外那么多破廟,總能找到一個住處。”少年說道。 “少爺,不妨找同鄉們借點銀錢吧。”侍墨說完,原本鬧哄哄的眾人頓時全都往后退,愣是又空出好大一片地方來。 美貌少年擺了擺手,道:“大家也不富裕,何必為難他們?” 這一番話下來,長生對這個少年倒是充滿了好感,面對困境既不怨天尤人,也沒有一味依靠他人。 書童扶起他家公子,手里提著一個包裹,就這樣出了客棧。 長生朝著柳肖道:“你在這里等我一會,我去跟他說兩句話。” 柳肖拉了他一下,以為他要接濟,便說道:“你家里也不富裕,他餓不死,你的銀子給出去了多半就收不回來了。” 長生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給銀子。” 長生追出去時,主仆二人還沒有走多遠,長生喊道:“兄臺且留步!” 美貌少年回過頭來,看到長生有些疑惑,問道:“這位兄臺,不知有何賜教?” 書童侍墨一臉希冀的看著長生,希望這人能接濟一下他家公子。 長生朝少年拱了拱手,說道:“看公子衣著打扮,想來家底不淺,公子出身富貴,卻遭逢此難,恐怕正是不知該如何是好之時。” “多謝兄臺好意,我自己識人不清,遭逢此事,都是命里合該之事。”話雖這么說,但少年臉上到底滿是頹色。 長生安慰道:“兄臺也看開些,此時遇到這樁禍事,只是損失一些錢財,總比日后官場上遇到這種事好。” 聽到長生提起“官場”二字,感謝長生看得起他,少年鄭重一拜,也算是謝了長生勸慰,“多謝兄臺安慰,某受教。” 長生心下感嘆古人重禮儀,趕忙扶住少年,說道:“看你穿著打扮,想來是個沒吃過苦的,估計也不知自何處謀一份營生,我且厚顏為你指一條明路,若是兄臺自忖書法上乘,到可以去書鋪里謀一份抄書的活計,雖不能大富大貴,但能保兄臺這幾日飽飯,待熬到三日后發榜,兄臺大名高中,想來那時也能籌借到返鄉的路費。” 侍墨聞言,撇了撇嘴,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 少年臉上卻一喜,又是鄭重一拜,說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多謝兄臺指了一條明路,某感激不盡。” 長生并沒有直接出錢,但于少年看來,他人避之不及的時候,長生幫他出了點子,就如雪中送炭一般,看向長生時滿心感激。 待長生回到客棧之后,柳肖湊了上來,問道:“你真沒給他銀子?” 長生搖了搖頭。 “那你們說了許久,都談了些什么?”柳肖十分好奇。 “左不過是建議了兩句。”長生說完,又看著似乎有些跳脫的柳肖,問道:“今夜要不要在大成府里逛逛?” 柳肖自是同意不提,等到出發時,卻是浩浩蕩蕩的一群人,為了考試,一群書生壓抑了許久,難得結束考試,當即就鬧騰起來了。 “我們先去夫子廟的集市逛一逛,然后再去那煙云街如何?” 長生皺眉,看向那說話之人,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書生,此時正擠眉弄眼的跟人打暗號,形容有些猥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