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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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那么咱這歡度2012,喜迎2013的元旦晚會,現在就開始了。” 元旦當晚,被彩條履帶打扮得喜氣洋洋的教室里,陳正非拿著個話筒,站在講臺中央,佯裝領導。 同學們應聲鼓掌。 陳正非得寸進尺,咳咳兩聲:“那么作為班長,在這佳節之時,我就簡單講兩句哈,首先是八榮八恥,然后是中學生行為守則……” 然后他就被同學們用瓜子殼砸下來了。 “陳正非給我滾!” 籌備元旦晚會花了全班半個月時間,這期間最讓眾人驚艷的,是程城誠的一筆黑板畫。 他僅憑兩盒彩色鉛筆,就能在短短半天內,畫出一個活靈活現的孫悟空,色彩絢爛,筆法細膩,連鬃毛都分毫畢現。 得知他從未經過任何訓練,眾人都驚訝無比。 翻閱過程城誠的涂鴉筆記本,尚陽驚訝道:“你這比省一高的美術班第一名畫的都好,怎么不去藝考?” 程城誠無奈:“美術藝考畫材培訓的錢都夠我媽賣多少碗面了,哪兒讀得起。” 尚陽只能惋惜。 以程城誠的天賦,若能經歷專業培訓,只怕有大造化。 經過幾個節目后,班上玩起了擊鼓傳花。 這一游戲徹底將氣氛推上了最高,聲浪幾乎把房頂給掀翻了,熱鬧得和過年似的。弄得隔壁在放電影的文科班聽不清臺詞,過來拍門投訴。 “好!”尚陽翹著二郎腿,唯恐天下不亂,在最后一排猛烈喝彩。 偶爾間,他瞥向旁邊的黎青,似乎被這熱鬧氣氛感染,黎青也笑著,那笑又輕又淺,與那日拔河比賽后一樣。 無牽無掛。 旁觀熱鬧。 尚陽看得不舒服,轉身就把黎青拽上了臺。 站在講臺上,被塞了一個話筒到手里時,黎青局促得身體都是木的。 因為尚陽真的給他報了一首合唱《倔強》。 見是黎青上來,臺下如潮如浪的掌聲與歡呼聲也戛然而止。 尷尬的安靜中,尚陽仿佛看不見大家的驚愕一樣,對著話筒笑道。 “掌聲!你們太不給尚哥我面子了吧?” 雷甜甜率先鼓掌:“好!” 陳正非與程城誠張雨霏幾個緊接著跟上:“好!” 在今天之前,黎青沒想到一個人的歌聲居然能如此別樣。 荒腔走板。 醍醐灌頂。 著實是人間一絕! 熱烈掌聲中,尚陽已力壓隔壁電影臺詞的高亢嗓音,搶了四個拍子開唱。 掌聲戛然而止。 聲音卻被另一個清冽舒朗的男聲接了起來,是意料之外的低沉與悅耳。 黎青拿起話筒,凝視著尚陽,認真歌唱著:“當我和世界不一樣,那就讓我不一樣,堅持對我來說,就是以剛克剛。” 熱鬧教室里,歌聲如水般流淌,淙淙深情,流過每一個人的耳膜,流過每一處心房,流過每一處無形偏見與冷漠排斥。 緊接著那一份‘倔強’又高聲吶喊,穿過窗戶,劃開與他無關的熱鬧氣氛,沖破黑暗的夜。 這是屬于黎青的高歌。 這是十四歲后,他第一次在人前唱歌。 因為那一個這世界上他無論如何不肯辜負的人的用心。 黎青下意識扭頭望著尚陽。孰料,尚陽已放下了話筒,含笑看著他。 那目光溫柔又明亮,在那一瞬間,黎青甚至覺得星辰山河都已消失,世界陷入白茫茫的寂滅,僅剩他們二人。而他,正被那人珍而重之的錯覺。 他恍惚了一秒,別開了眼。 程城誠率先鼓起了掌。張雨霏因為驚訝微微瞪大了眼。雷甜甜用手圍成了個擴音器的形象,叫了一聲:“好!” 班上人怔了一瞬,也響起了雷鳴般掌聲。 一首歌下來,黎青明顯能感覺到班上同學的變化。 目光依舊有探究,卻少了幾分畏懼與疏離,仿佛是發現了那冷漠的怪物般也是會吃喝拉撒有血有rou般。 或許,偏見本身就源于不了解。 再一輪擊鼓傳花后,班上氣氛被推到了高潮。 程城誠被人推上去用破鑼嗓子吼了一首《朋友》。 羞澀的張雨霏出乎意外地選擇了一首《告別》。 連cosplay石頭的徐成才都被陳正非拖上了臺,吼了一首《死了都要愛》。 最剽悍的還屬雷姐。她沖上了臺,抱著話筒,朗誦了一首改編得亂七八糟的《致橡樹》。 “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我如果愛你——絕不學癡情的鳥兒…… “也不止像泉源…… “也不止像險峰…… “更不會成為和你并立的木棉…… “因為我只會成為和你一樣,一樣高*聳獨立的橡樹…… “我要庇佑著你,做不輸于你的強者,要么與你彼此并立,互相成長,要么用我的枝丫與濃蔭蔭蔽著你…… “誰說男人天生該強,女人只能為偌,我雷甜甜絕不服輸,絕不示弱……哈哈哈哈……” 然后因為太過毀原著,她硬生生被眾人給轟下了臺。 鬧成一團的眾人都沒注意到,班上已悄無聲少了兩個人。 校外院墻外頭,大街上冰涼的風吹過少年冒著熱汗的額頭,撩起輕而軟的劉海。 尚陽背靠著墻,彎腰大笑:“黎青,你不是吧!你可是校霸誒,居然不會逃課翻墻?” 逃課,尚陽是駕輕就熟的。 只不過,倆人今天運氣不大好,出來時又碰上了教導主任。出于禮貌,尚陽不僅當著教導主任的面揚長而去,并熱情洋溢地問候了他的頭發。 但禿頭的教導主任似乎不大喜歡這份禮貌,因為他后來的怒吼都快把學校掀翻。 就在尚陽輕車熟路地翻墻而逃時,發現黎青居然不會翻墻。 黎青靠著墻喘氣,聞言瞪他:“我有長期假條,可以自由進出校門,根本不用翻墻!誰和你一樣!” “好好好,咱倆不一樣。”尚陽憋笑:“是我這逃課翻墻的壞孩子把乖乖牌的班花帶壞了,我給班花鄭重道歉。” “去你丫的乖乖牌!”黎青笑罵著,望著尚陽飛揚的眉眼,忍不住彎了唇角。 跟這個人一起,好像就該胡作非為,把天都戳下來才好。 早在一周前就說好的,黎青今天晚上去尚陽家玩。在領著班花回家的路上,尚陽在路邊發現了個烤紅薯攤,想起班花嗜甜,他笑道:“看尚哥今天帶咱們班花小美人吃點好的。” 黎青聽話地等在原地,聞言笑罵道:“尚陽,你給我好好說話!” 烤紅薯攤在路的另一邊。尚陽去和老板嘰嘰咕咕說什么去了。黎青一個人立在路燈下,望著那人背影。 這時,一個拿著酒瓶的醉漢忽然歪歪斜斜晃了過來:“我沒醉……我還能喝……” 黎青嫌惡地避開了一步。 但黎青容貌實在太耀眼了。那醉漢走到了黎青身邊,一瞥見那側臉,眼神立刻亮了起來,露出yin邪的笑容。 “……小美人……你長得可真好看……嗝……” 望著那人的臟手,黎青的神色一瞬間冷了下來。 他記得這種目光。 十四歲那年,在那歸家的無人巷子里,逼迫著mama嫁給他的男人,始終都用這種目光看著mama以及……他。 當時他是怎么做的呢? 望著面前油膩的醉漢,他垂下了眼睫,捻住了他的手腕,重重一折。 醉漢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慘叫:“啊啊啊……小□□,我草你……” “閉嘴!”黎青聲音冰冷短促:“再叫,廢了你另一只手。” 哐當——那醉漢酒瓶落地,嚇得沒聲了。 是了。 就是這樣。 他用最野蠻也最直接也是最瘋狂的方式震懾了那些人。 好幾年過去了,他聽過無數人的轉述版本,但始終記不起來當時他是怎樣手持著一把刀,朝那人沖過去的了。 人生來似乎就有自我保護的遺忘機制。 他能記得的那一幕。他腰上被人開了一個大口子,尚且拼力站著,朝另一個男人沖了上去。刀還沒到面前,那些剛還兇神惡煞的男人,就先嚇得渾身打哆嗦尿了,只敢色厲內荏地瘋狂咒罵他。 那一刻,他自嘲地放聲大笑又想脫力大哭。 把他和mama逼成這樣的惡龍,內里居然是這樣的膽小鬼。 后來警察曾惋惜地對他說,如果不補后面那幾刀,他或許會沒事。 但他不后悔。 在那種情況下,除了兇悍他一無所有,沒膽量賭那苛刻的公道。 那些人找了關系,要了巨額賠償。他拿不出,自己選了坐牢。聽說那些人還想等他出來報仇。 當時他只微抬眼皮,平靜無比地說:“不要命就來。” 那些人便再沒提過這話。 欺軟怕硬,貪生怕死,真遇上了兇狠的惡徒,膽子比誰都小,和面前的哭求的醉漢一樣。 “我錯了,我錯了,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黎青放開了他,眸光冷寒:“滾。” 醉漢連掉在地上的酒瓶都不要了,連滾帶爬跑了,跑了十幾米遠,才狠狠一吐唾沫。 “真他*媽是個瘋子!” ——連這最后一招都一模一樣。 潑臟水。 對所有的人說是他*mama勾*引了他們,說他是個活該被槍斃的瘋子,是個天生的殺人犯。 他們是本地人,有著龐大的親戚網,三人成虎。 至于真相,又有誰在乎呢? 但他甚至是有些感激這些人的。 因為瘋子與殺人犯的名聲,接下來再沒人敢打他mama的主意了。 這年頭,與其軟弱同情被人欺,不若兇悍被人厭惡清凈。 十四歲的意外加上后來連續兩年的頹廢墮落,他十七歲的人生灰暗黑沉得令人窒息。 掙扎于其中,他早已習慣,只是……偶爾會有些渴望陽光。 他抬頭看向尚陽,十七歲的少年身高腿長,并不是最奪目帥氣的容貌,卻開朗大方憑著一腔熱情與滿身的活力,能瞬間奪走人的注意力。 像個熱烈的小太陽。 似乎感覺到黎青看他,尚陽扭頭看了一眼,露出個大大的笑容。 一弧清寒路燈白光下,穿著明黃色羽絨服的少年,笑容竟比那路燈更耀眼。仿佛長長的寂靜雪夜中倏然亮起的一個太陽。 黎青回了一個淺笑,然后垂下了眸。 只是,太陽終究是高懸于天際的,是屬于遼闊廣大藍天的,是與蒼鷹與長云共飛的。 是不該落到污泥里的。 “你剛才又偷看我了是不是?就知道小爺美貌天下傾城,班花覬覦朕的美貌久矣……” 轉瞬間,尚陽已買好了紅薯,大步跑了過來。他塞了一個烤紅薯給黎青,趕忙咬了一口自己的,含糊著道。 黎青:“等等,小心燙!” 話音未落地,尚陽已吐著舌頭滿地找水了:“……啊燙燙燙燙……。” 黎青:…… 好吧,雖然這小太陽永恒帥不過三秒。 黎青到了尚陽家里才知道,尚陽打算帶他看電影。 尚陽在影碟機下頭翻了好久,找出了一個碟片,獻寶似地拿過來:“這可是絕版的好東西,我上次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黎青看著封面上《追風箏的人》幾個字,哦了一聲。 劇情片啊。 尚陽去放碟片,吹噓著:“這可是我專門為你找的。名著改編,特別有意義,保準讓你看完印象深刻,靈魂都得到了升華。” 望著他彎腰時無意翹起的雙股,黎青別過了眼,唔了一聲。 尚陽沒注意到這細節。他按滅了客廳的燈,攬著黎青肩膀,坐到了黎青身邊。 兩人安靜地看著電影。 畫面一開始是一個環境異常幽靜的歐洲小鎮,深藍色天空與大海相接,平原上有教堂、有村落、還有海邊的漁船和漁民。 一個十五六歲的金發歐美少年背著只比他小一圈的包,作為一個外來客出現了。 黎青開始感覺好像有哪里不對。 金發少年在小鎮處的高山上,居高臨下領略了一番小鎮的美景,正大口呼吸著新鮮空氣。 忽然背后有兩個小孩沖了上來,邊嬉鬧邊追打,撞到了金發少年背上。 金發少年回頭。 一個看似是男孩叔叔的褐發藍眸的長發男人對著那金發少年一笑:“親愛的,你可真漂亮。” 金發少年道:“謝謝。” 兩人便圍繞著金發少年的來歷問了起來。期間他們得知了金發少年是一個自由旅行者,正好游歷到這個地方,打算停留一段時間再走。 黎青覺得這片子好像真的不太對勁。 可這不是意義深刻的劇情片嗎?難道是他鑒賞水平不夠。 緊接著,高潮來了。 黎青眼睜睜看著這倆剛見了一面的人一見如故,到了那叔叔家里,將窗簾一拉。 金發男人就和那叔叔滾在了一起。 再一分鐘后,兩個人妖精打架了。 太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