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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攝政王的1/2婚姻在線閱讀 - 第101節

第101節

    有思想的女郎,在這個時代生活反而是一種痛苦。

    秦嫀抿著唇猜想,趙允承之所以精神分裂,也是因為他懷有人道主義的思想罷,因此對生父生母的事件不能釋懷。

    但他又無能為力,情緒崩潰之下身體內部啟動了自我保護機制。

    也就是分裂成兩個他,激進的人格將所有的負面情緒都聚攏了,也將兇惡與戾氣放大了,這樣才能對抗那些負面情緒。

    剩下的一個性子如水,活成了他自己向往的角色。

    如此說來,他不過是想方設法地自救,讓自己有一個自然的姿態活下去。

    “三妹?”秦二娘子回來,拍拍神情晦澀的秦嫀:“走罷,這次添了香油錢,就要明年才來了。”

    “嗯……”秦嫀沖她笑笑,這才將心神收回來,不再想他。

    快到端午了,每年端午節,東京城內縱橫交錯的水道上,都會舉行龍舟賽。

    jiejiemeimei們已經約好去看了,秦嫀也想帶兒子去,大不了到時候戴上帷帽。

    再說了,那些貴人們去的河道,與百姓們去的河道,也不相同。

    不過確實有畫舫有大船的河道看起來更熱鬧。

    端午節前,舒窈如同每年一般,奉太皇太后之命,送來一些節禮,秦嫀正面露無奈,舒窈笑言:“三娘子莫要多想,雖說你和王爺不在一塊,但小主子是老祖宗的心肝寶,她老人家只是疼曾孫罷了,萬沒有旁的意思。”

    秦嫀一想也是,天下老太太一個樣,隔代親:“那便替言言多謝了。”

    舒窈笑道:“今年端午,下頭進貢了一艘畫舫,屆時老祖宗在上面賞龍舟,三娘子帶上小主子同去罷,算算老祖宗也有小半年沒見小主子了。”

    去歲老太太身體健朗,出來見了一次,后來聽說不好,養了小半年,的確是許久沒見。

    秦嫀感激她沒奪走言言,倒也不拒絕,說句難聽的話,太皇太后也沒幾年了。

    到了端午那日,宮里還遣了馬車來接。

    好險是架大馬車,能裝下他們一行五六個人,兩名丫鬟,還有兩個奶娘。

    聽說能去太皇太后的畫舫上看龍舟,眾人還挺雀躍。

    太皇太后得了一艘進貢的畫舫,要在端午馬上登船,好些貴女們是知曉的,甚至暗暗的期待,這次會被邀請登船陪伴的人會有哪些?

    然而等到端午那日,也沒有人被邀請。

    她們想看龍舟,只能自己找地方。

    這是怎么回事?

    太皇太后一個人都沒有邀請?

    在宮中還算受老祖宗待見的莊太后,不止一次被明示暗示地問及此事,但太皇太后的確沒有邀請她。

    難道是邀請了宮外的貴女?

    或者不是女眷,而是年輕的郎君們?

    滿東京城猜測紛紜的時候,秦嫀一行人等,帶著孩子登上了船。

    在這艘精美氣派的畫舫上,一個閑雜人等都見不到,讓秦嫀不禁感嘆,老太太滴水不漏。

    因此她是一點都不擔心的,因為她能想到的東西,對方早已想到了100種可能。

    太皇太后早已到了,正坐在半露天的甲板上,與壽安宮的人們一同說笑。

    秦嫀把孩子放下地,笑著教導道:“那是太祖母,言言過去問好。”

    “嗯!”小郎君性子不算靦腆的,一下地便噠噠地跑過去,探頭看了看滿頭珠翠的老太太:“太祖母。”

    這把脆生生的小奶音,一下子成了全部人的焦點。

    太皇太后面露驚喜,抱他不及:“言言來了,喲,都長這么高了,我都快抱不動了……”

    他們在一塊親熱,秦嫀則四下里望了望,沒有瞧見言言的阿爹。

    “笑笑?過來坐。”太皇太后好似出她的疑慮,笑道:“每年的賽龍舟,允承是不會陪我看的,上半月他總忙政務。”

    秦嫀先行禮:“太皇太后金安。”然后才笑道:“攝政王日理萬機,想必也是抽不開身。”

    太皇太后不想與她說那客套話,嗔怪了她一眼,后指著那擺滿食物的桌旁,叫她坐下等龍舟。

    “言言餓嗎?太祖母這里有很多吃的?你想要吃哪種?”太皇太后逗小郎君。

    小郎君看了秦嫀一眼,得到允許才開心地挑自己想吃的,吃了一口下去才想起:“……要說謝謝?”

    秦嫀無奈:“對,要說謝謝。”

    太皇太后挑眉,有些不贊同地道:“言言,你是皇家子弟,不必萬事都說謝謝,有些人為你做事是應該的。”

    小郎君眨了眨眼,因為內容太復雜,沒法消化。

    什么是皇家子弟?

    他才兩歲罷了,大大的眼睛,看了眼太皇太后,繼續津津有味地吃東西,像只掉進了米缸的小老鼠,一邊吃還一邊看著桌上。

    一旦被人發現了,他竟然不失尷尬地瞇眼笑。

    太皇太后愛煞了曾孫兒的小模樣,點著他的小鼻子笑道:“你這只小老鼠。”

    秦嫀卻笑不出來,太皇太后說的對,言言是宗室子,他往后是躲躲藏藏地生活,還是認祖歸宗這件事很重要。

    龍舟賽開始了,外面鑼鼓喧天。

    太皇太后的船占據了最佳的位置,視覺寬闊,左右眺望能看到長長的河道。

    河堤上,人們擠得水泄不通。

    其他貴人的船,分布在左右兩邊,就連天子的船,也要讓出最好位置,孝敬長者。

    今日里,皇帝母妃崔太妃也出來觀龍舟,雖然頂著太妃的頭銜,但她也不過才三十一二,很是年輕貌美。

    因著先帝已過世,她不能穿大紅大紫,無論日常和節日,都只能穿素色。

    除非她做到太皇太后那樣的位置,才能隨心所欲。

    聽說太皇太后自個獨占一條船,還不讓人上去,崔太妃便對小皇帝說:“這等與民同樂的節日,你皇太祖母一個人怪孤零零的,不若你過去請個安?”

    她這次是真的好心。

    趙景暄深覺有道理,不管皇太祖母需不需要他陪伴,過去請安是有必要的。

    隔壁畫舫,太皇太后正和曾孫兒有說有笑,便聽到有人來報,她的景暄來請安。

    手心手背都是rou。

    太皇太后多想讓這哥倆見個面,但她看了看秦嫀,心知現在不是時候,名不正,言不順。

    一個是當今天子,一個是沒有過明路的宗室子,明明都是差不多一樣尊貴的身份,卻天差地別。

    “叫他回去吧,不必過來請安。”太皇太后只思索片刻,便有了決斷。

    秦嫀不無意外,那位來請安的可是天子,太皇太后因為不想言言暴露,竟然拒絕了天子的求見?

    哪怕是大乾重孝,孝到大過天,這樣也很讓人吃驚。

    太皇太后看出她的疑慮,笑道:“言言和景暄本是兄弟,希望有朝一日,他們能同臺而食。”

    秦嫀也笑了笑,皇帝的弟弟嗎?

    卻不知言言會不會被猜疑?

    太皇太后道:“景暄秉性純良,與他九皇叔關系情同父子,若無一些朝臣風言風語,我也不至于教他在外娶妻。”

    “……”原來太皇太后不僅是共犯,還是首腦。

    太皇太后無奈地又道:“允承那王府后院只是一場烏龍罷了,現在想想他行事確實挺荒唐的,但你不知道,只要他好好活著,我就已經滿足了……”

    秦嫀了然,原來上次去壽安宮不是為了談心,今次才是談心。

    她默然,吃茶點頭。

    故事從多個人嘴里說出來,雖然大方向基本重合,但細節上總有些新的發現。

    比如說,郎君并不知道自己倒下之后發生了什么事。

    太皇太后卻是清楚。

    一邊陪太皇太后說話,一邊看孩子,也不耽誤秦嫀掌握龍舟賽的戰況。

    據說拔了頭籌的隊伍,能得到不少的賞金。

    這些參加賽龍舟的郎君,基本都是窮苦人家的青壯年,也是不容易。

    想來輸了的隊伍也會有工錢進賬?

    后來秦嫀知道,看龍舟的貴人們都賞了不少錢,人人都能分到呢。

    老太太得曾孫兒陪了一天,下午時分心滿意足地回宮去了。

    秦嫀也帶著犯困的孩子回了秦府。

    紫金胡同那邊,啞奴像一只靈巧的貓,身形輕靈地落到主子的書房,匯報:“王爺,小主子和主母安全抵達。”

    “嗯。”趙允承應了一聲。

    當他知曉太皇太后邀請秦嫀母子之后,他便派啞奴跟隨。

    今日不上朝,趙允承也沒有去衙門,因為外頭太吵了,那種歡天喜地的氣氛,莫名令他討厭。

    區區賽個龍舟罷了,大驚小怪。

    大乾逢三上朝,看完龍舟賽的官員們,第二日早又戰戰兢兢的去上班了。

    那攝政王不知又抽什么風,竟然提議取消龍舟賽!

    此等荒唐的提議,自然受到上下一致的不贊同。

    最后攝政王也只能無可奈何地放棄。

    難得一見的一邊倒局面,讓官員們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看來攝政王也并非長盛不衰,隨著小官家年齡漸長,他遲早要下去的。

    七日早晨,秦府。

    紫金胡同那邊遞來了一封信,說要見言言,字跡很是張狂不羈,又隱隱透著一股子莫名的拘謹。

    秦嫀沒見過這樣的字跡,想來是以前怕露餡,兩個人鬼鬼祟祟地共用一種字跡,如今說開了,那人便不再裝模作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