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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顫抖的手,拿出手帕,角落里繡著一朵歪歪扭扭的紫藤花。 淮陽王的回憶顯然給江尋鶴提供了另一個思路。 “哥哥,你的意思是,暫時不管那個侍衛(wèi),先從王妃蘇窈身上下手?”銜蟬瞪圓了眼,猜測道:“她一個普通人,和這次的事又有什么關系呢?” “她遇到的蜘蛛妖,說不定就是我們在客棧遇到的那些。”江尋鶴分析:“而且,那個叫溫不棄的侍衛(wèi)肩頭有一朵紫藤花,正是蘇窈給王爺?shù)氖峙辽纤讨铩!?/br> “我知道了。”銜蟬利索地站起身,“我這就告訴其他師兄去,我們分頭行動,看看淮陽有沒有哪里種紫藤花的地方……” 她一眨眼便沒了影,雖說之前困在幻境中,但看上去好像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反倒是像石縫中生存的花,越挫越勇。 江尋鶴一句“走慢點”還沒說出口,她背影已經(jīng)消失了,桌上的茶水半點沒碰,仍舊冒著熱氣。 他喝了口茶,嘴角翹了起來,想了想,掏出紙筆開始寫信。 小妹是真的懂事了,寫封信回家,讓父親也開心一下。 — “景簫,景簫,快出來!”銜蟬猛拍門,“快點,別睡懶覺啦,太陽照屁股了!” 門“啪啪”作響,她手都拍紅了,才被人不耐煩地打開。 少年披著鶴氅,頭毛凌亂,又軟又不服帖地翹在頭頂,沉著臉一股子起床氣,“最好給我一個必須開門的理由。” 他還真睡到了這個時辰! “我們有任務了!”銜蟬急切地上去拉他,一只腳順理成章地踏進他屋門,“哥哥有線索了,我們得找找這里哪有種紫藤花的地方……誒,你這桌子怎么回事?” 一張紅木大案四仰八叉地倒在屋中央,從中間斷裂,顯然是被人一劍或是一掌劈開的。 難道是……他在這里沒有小妖小鬼可殺,就像上回捏斷簽子一樣,虐待公共物品? 噫——弟弟行為。 銜蟬看他的眼神帶上幾分鄙夷,他已經(jīng)走到衣架旁開始寬衣,云淡風輕地解釋:“單純只是看不順眼。” 噫——弟中弟行為。 景簫解了腰帶,發(fā)現(xiàn)江銜蟬不躲不避地凝視著他。 那種帶了點好奇與疑惑,又摻雜著狡黠與自以為是的目光,像是蜜糖中混入的砒.霜,或是清湯寡水中偽裝成枸杞的辣椒尖,總是能給人不經(jīng)意的一刺。 他難以自制地想起昨晚的心魔,可是她的衣領掩得嚴嚴實實,完全看不到那粒痣在哪……不對,她為什么還站在這里? 一股火從心臟直竄腦門,最后在耳尖凝為一點。 “江銜蟬,你給我出去!” 片刻后,銜蟬被他拎著衣領扔到了門外。 完全搞不懂他在糾結什么。 銜蟬蹲下來,開始數(shù)地上搬家的螞蟻。 “你在干什么?”景簫再次打開門,又是一副衣冠楚楚、清爽利落的模樣。 “我在等你換衣服啊。”銜蟬死魚眼,想了想忍不住嘴欠:“景大少爺,你可比我一個女孩子還能折騰!” 魔鬼的高中生涯,練就了她五分鐘穿衣洗漱吃飯的秘技。 而景簫,顯然比一只烏龜還慢。 他臉色果然又不好看起來,一聲不吭地走在前頭,銜蟬有些心虛地摸摸發(fā)梢。 冷靜江銜蟬,你是要用愛與正義攻略他,不是用嘴炮和毒舌損他。 她挨著半步距離走在他身后,日上三竿行人也多了起來,挎著菜籃的大媽們?nèi)藬D著人,把她擠得風中凌亂。 “景簫,你走慢一點……”我跟不上了啊,而且你知道要往哪里走嗎? 她伸手去拉他衣角,一不注意,卻摸到他冰冷的手。 大太陽底下,銜蟬打了個哆嗦,她的手反被握住,用力一拽,就把她拽到前面,與他并肩。 “你如果是個瓶子,該裝什么才好?” 他莫名其妙地問了句,銜蟬跟不上思路,愣愣地問:“裝……裝什么?” 他回頭皮笑rou不笑:“裝油。” 銜蟬:? 走了一會恍然大悟。 說她是拖油瓶嗎? 但是……這個笑話……好冷……哈、哈、哈。 她抱起手應景地打了個冷戰(zhàn),加快腳步走到他身旁,“我也給你講個冷笑話。” “謝謝。”景簫開始加快腳步:“但是我拒絕。” “從前有一只土豆……”銜蟬努力跟上,強買強賣地把自己珍藏多年的冷笑話塞給他:“它捅了包子一刀,就變成了豆沙包哈哈哈哈哈哈哈——” “從前有一只鯊魚,它吃了綠豆,然后就變成了綠豆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從前有一頭梅花鹿,它跑啊跑,越跑越快,然后變成了高速公路哈哈哈哈哈哈——” 景簫:= = “高速公路,是什么?”他忽然問道。 誒?差點忘了這個年代還沒有這么前衛(wèi)的詞。 “就是……官道。”官道又寬闊又平坦,算是古代的公路了。 他隨口一問,拉著她的手,改為默默拽住她的袖角,契合著她慢吞吞的步伐,一前一后地走著,像一對正在探險、或是正在過家家的青梅竹馬。 腳下的路越走越泥濘,兩側的房舍簡陋矮小,他們已經(jīng)出了內(nèi)城,正經(jīng)過一條雜亂無章的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