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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銜蟬斬釘截鐵的語氣引不少人側目,江云逸難得看到嬌生慣養的小女兒這般積極,“哦”一聲:“小蟬,你也不怕危險?” 銜蟬笑吟吟地看一眼沐青鳶,“沐師姐都受傷了還能堅持,我自然不能怕。” 江云逸難得露出滿意的笑,沐青鳶則微微紅了臉,與江尋鶴對上目光的時候,她臉便更紅了。 銜蟬面上笑嘻嘻,心里卻在暗叫糟糕! 又出岔子了! 那些臨陣退縮的弟子倒是分毫不差,可景簫卻不該在眾人之列才對! 他為什么答應?!難道是想過過上輩子沒過過的癮? 江尋鶴見她嘴上強硬,目光卻一直在游移,低聲在她身后道:“覺得害怕就不要勉強,沒人逼你去。” “我一點都不怕,我好的很!”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說給不遠處的景簫聽,銜蟬一字一句咬得極為清晰。 江尋鶴感覺到她仿佛在跟誰較勁,順著她目光一看,在心底緩緩發出了“原來如此”的喟嘆。 此次任務的委托者地位不低,是一位在淮陽就藩的王爺,因愛女為妖魔糾纏,不得已才找上了江門宗。因涉及王室貴胄,諸多細節并未在委托函中詳細闡述,故而江云逸再三叮囑眾人,定要萬分慎重,不得單獨行動,萬不得已之時可以用傳音符向門派求助。 “景簫,你留一下。”余人離去后,江云逸單獨喚住了他:“你兩回受重傷,這次也要一同去嗎?” 少年在大門前停住腳步,朝江云逸施了一禮:“回家主,我傷勢無礙。” “……你們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孩子,一個兩個都受過傷,一個兩個都爭著搶著去做任務。”江云逸道:“機會又不是沒有,這次錯過了下回再上,何必偏偏要抓著現在不放?” 景簫默然不答。 江云逸意識到自己話說多了,這孩子可能認為他在懷疑他的能力,低咳一聲:“許多弟子三年都未踏出靈崖山半步,砥礪上進是好事,但也要考慮慎重……” 景簫保持著低頭行禮的姿勢,臉埋在寬大的袖擺后:“多謝家主關心,但我確實無礙。” “好,好,是我年紀大了,前怕狼后怕虎,不如你們這些少年人了。”江云逸倒是笑了起來,“不過我得看一看你的傷勢。” 他要把脈。 這有些出乎景簫意料,放在平時,他會感念江云逸無微不至的關切,但現在……他剛剛才好不容易將陰氣壓下…… “怎么?” 景簫緩緩放下手臂,“勞煩家主。” “什么勞煩不勞煩,為了你們這些孩子我可愁禿了腦袋。”江云逸開了個玩笑,而后將兩指搭在他手腕上,閉上雙眼。 他開了靈識。 景簫眉間閃過一簇涌動的黑氣,一瞬即逝。 他幾乎是用上了全力將陰氣壓進心肺間,喉中立刻涌上一股腥甜。在江云逸這樣的宗師面前,哪怕是一星半點的蛛絲馬跡,也能讓他瞬間警覺。 屆時便完了。 上一世他還沒完全吸納這些陰物,由得它們四處游竄,反倒是不易察覺。如今不同,它們臣服于他,以其心頭血為食,源源不斷地供應修為,早就成了水rujiao融的一體。 他修的是歪門邪道! 江云逸眉頭一皺,“嗯?” 景簫繃緊了整條胳膊,劍拔弩張地盯著他。 “你痊愈得已經差不多了,是不是有人給你治療過了?” 景簫愣怔地收回手,莫名其妙地想起那日江銜蟬給自己留下的紅羅傘。當時他不以為然地想,她這么弱,區區一點靈力不過杯水車薪,對他根本沒有任何幫助。 “是……小師妹。”隱瞞家主沒有任何意義,他如實相告:“確實是小師妹幫了我。” “哦,原來是銜蟬。想來也是,那一脈靈力極為guntang,除了她的紅羅傘,我也想不到其她人了。”江云逸對女兒的懂事感到十分欣慰,語氣藏著溺愛,“不過她功夫不到家,使起來總會傷到人,平日里除了擋擋太陽也就沒別的用處了,難得這回用對了地方。” 不是因為功夫不到家,是因為那是江尋鶴送給她的生辰賀禮。她恨不得白天黑夜都撐得高高的,好似這把紅羅傘是牽引著她與江尋鶴兩人的婚禮彩綢。 江云逸自然想不到這一點。 讓人送走景簫后,他又喚來了江尋鶴,肅著臉道:“你此番定要小心,更要保護好你的師弟師妹們。” “父親放心,我定不會讓他們有任何閃失。” 江尋鶴見他雖板著臉,但唇角卻殘留著一絲笑,便多問了句:“父親今日好似很高興?” 江云逸繃住嘴角,“高興什么?我看你才高興?!明日便要出發了,莫要麻痹大意!” “是。”江尋鶴斂容,卻站在原地不動。 “……你怎么還不走?” 江尋鶴煞有介事道:“父親難得如此高興,沒什么話要叮囑小妹嗎?” “…………” “小妹今日給父親長臉了,父親理應高興。” “我高興什么?她都十四了,是時候該出去歷練一番,哪怕這回不答應,下回我也得摁著她腦袋去!不然像她這樣,混個魁首的成績,臨陣卻畏縮不前,沒得給其他弟子樹了個懶散投機的‘榜樣’!”江云逸越說越氣,把氣撒在江尋鶴身上:“說來說去,是你這個做大哥的太慣著她了!她發大小姐脾氣你不管,她難得懂事一回你卻開心得跟娶了老婆似的!你看看你這是哥哥該有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