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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別任性。”江尋鶴無奈道:“你受了傷,不要勉強。” 銜蟬委委屈屈地乞求他:“可是、可是我想要哥哥背我……” 江尋鶴活了二十多年,頭一回碰到這樣的修羅場。 懷里抱著心愛的女人,從小疼到大的meimei卻也要他背,他又沒有三頭六臂,難道要一邊一個,把兩人扛在肩上回去? 景簫臉色微微沉了下去。 他莫名想到滾到田埂上的脆桃,那樣甜蜜新鮮的桃子,可惜沾了污泥便什么都不是了。 思及至此,他手上力道不自覺加大,銜蟬本就不適,被抓得疼出了淚花。 這人果然不對勁!她以前是眼瞎了,以為他是朵純潔無瑕等待愛之澆灌的小白蓮,殊不知人家芯子里早就黑成了炭! 等等,自己如今抗拒得如此明顯,若是不小心把他激怒,懶得跟自己裝下去,直接痛下殺手,豈非得不償失? 銜蟬掙扎的動作一頓,顫巍巍地抬起眼。少年墨玉般的眼中翻滾著烏黑的浪,仿佛無底黑洞,吸去了所有光芒,醞釀著風暴。 她艱難地吞咽一口,支吾著說:“那、那就麻煩景師兄了。” 他掀起眼睫,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她突然不掙扎了,像一只放棄了所有抵抗的白兔,瑟瑟縮縮地湊上前,湊到他尖利的爪牙下來。 乖馴得不像話。 說實話,這可比她以前傻乎乎地主動湊上來,要有意思得多。 他心情突然變好,眸中的風浪歸于平靜,雙眼微彎:“那你要抓緊。” 作者有話要說: 反擊篇開啟 以及以后沒有意外都在六點更 第16章 與小白蓮互飆演技 景簫走在江尋鶴后頭,隔了差不多三五步路的距離,不緊不慢地跟著。他身上除了有草木清香,還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細看他白皙的臉側也被濺了一兩滴血,惹眼得像朱砂痣。 銜蟬膽戰心驚,想起書中描寫,說他發怒時面上平靜得可怕,卻常常去后山虐殺小妖小鬼發泄怒火,犯下累累殺孽,最終郁結成魔。 所以,他是看自己不爽多久了? 恨得牙癢的仇人整日在面前晃蕩,卻還能裝得如此若無其事,當真為難他了。 銜蟬默默深吸一口氣。 飆演技嘛,她也可以的,茍到最后就是勝利。 許是察覺到她長久凝滯的目光,景簫微側過頭:“你在看什么?” 銜蟬無縫銜接地進入狀態,若無其事地指著他臉側的血:“師兄,你臉上有血。” 景簫腳步一頓,他兩手勾著她雙腿,不能騰出手來擦,蹙著眉頭,正為難間,她掖著袖角,在他臉側一蹭,動作輕得幾乎不易察覺,仿佛一片羽毛悠悠飄落水面。 “已經沒了。”她趴在他肩頭,吐珠似的吐出一連串問題:“是獵捕噬魂獸沾到的嗎,那噬魂獸現在在哪,常師兄的家人還好嗎?” 景簫緩緩松懈下來。 他不知江銜蟬是真傻還是裝傻,見了血跡也不懷疑,連珠炮似的拋出這么多問題,竟還有閑工夫去關心其他人。 “那頭噬魂獸在你哥靈囊里。”他腳下不急不緩,聲音也不急不緩:“至于那四個普通人的魂魄,自有人會渡他們回家。” “常師兄呢?” “問他做什么?”他轉過目光,斜睨著她。銜蟬被他看得一陣心虛,甕聲道:“就問問而已。” 就這般安靜地走了許久,景簫冷不防開口:“我今天遇到沐師姐,看到她的避瘴符——” 背上的身軀明顯僵硬了一下,他若無其事地繼續說下去:“——有問題。” 銜蟬裝傻:“什么問題呀?” “畫反了,而且那筆跡的末端,帶著小勾。”景簫一字一句,暗示性極強:“小師妹,你不覺得很熟悉嗎?” “哦,那就是我畫的。”出乎意料,她居然爽快地承認了,還頗為意外地反問:“畫錯了?怎么可能呢,當時我請教了你,你說我畫的是對的。” 她說得滴水不漏,一派天真無邪的語氣,景簫反倒被噎了一下。她環繞在自己脖子下的手指不安地絞在一起,話音一頓,帶上了些許不敢置信:“……還是說,師兄你當時教我的,就是錯的?” 反將一軍。 有風自林間吹來,她的長發在頸間輕拂。景簫沉默了一小會,忽地停住腳步,幽幽朝她看去,意味不明地問:“你是這樣覺得?” 銜蟬頭皮微微發麻,意識到這步反將一軍很可能會把自己逼往懸崖。 背著自己的是一顆炸彈,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爆炸,讓兩人都同歸于盡。 “開個玩笑嘛,你這么沒幽默感,會找不到女朋友的,哈哈。”畫個圈圈,詛咒你孤獨到老。 “……” 她四下亂看,顧左右而言他,忽爾又見江尋鶴回頭搜尋兩人的身影,她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不自覺地拍拍景簫的肩:“哎呀,要追不上哥哥了,咱們要不走快點?” 景簫被她催得只好邁步加快速度,心里卻稍有鄙棄。 ……這女人,指使起人來永遠都是一套一套的。 * 江銜蟬有驚無險地虎口逃生,回家便一頭扎進自己床上,悶頭悶腦地埋進被子里,冷汗出了一身。 天知道方才那一路她有多提心吊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