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樹道：“既然知道自己困難，還給什么？你要真不好意思，那這錢就當是爹娘借你的，等你手頭寬裕了再給！”

    “爹，娘，您們就收著吧，我們現在手頭就寬裕！”莫大河也是回去以后冷靜了下，不然剛才要是一直呆在這里沒法用腦子思考，肯定要把事情和盤托出的。

    聽到這話，劉氏就做主了：“老頭子，既然是孩子一片孝心，那咱們就收了吧，這推來推去的也不像樣子，要是老二家困難，咱們再還回來唄！”

    莫大樹有些生氣：“你這婆娘……”

    劉氏道：“我這婆娘怎么了？你兒子的一片孝心，你好意思拂了，我可舍不得！”

    莫大河也識趣，見此，忙把四百文遞給劉氏，還對莫大樹道：“爹，娘說的對！”

    錢拿到手，劉氏滿意的笑了：“大河啊，這錢既然你誠心給，爹跟娘就收下了！那一百文不著急，等你什么時候有了，再給也一樣！”

    莫大樹心里生著悶氣，可總不好當著兒子的面跟劉氏吵，他一看就知道劉氏什么想法，不就是動心了嗎？

    莫大樹最后只能道：“大河啊，那這錢爹跟娘先幫你收著，你要有困難再來拿！”

    “誒，好的，爹！”莫大樹應道。

    “爺爺，奶奶，這些米面都是我爹寫對聯，有的人家里沒錢，但是有米面換的，另外孝敬你們的！”莫云飛費勁的道，心里暗暗叫苦：這真的一樣五斤嗎？她為什么覺得十斤都有了？

    “不用了，原來也只說了不然給錢，不然給糧，你們錢已經給了！”莫大樹直接拒絕了。

    劉氏美滋滋的上前：“你爹用米面換的？奶奶看看！”

    “喲，這還是上好的米面呢！這面又細又白，可是精細面粉了吧！還有這大米，都沒見殼兒！磨的真干凈，漂亮！”頓時就舍不得了。

    “爹，這是另外孝敬你們的，你們就收著吧，東西也不多！”莫大河道。

    對莫大河，莫大樹就沒那么客氣了，直接訓斥：“你說你這孩子，日子剛好過點，就敗家！這米面留著自己吃唄，我們在你大哥家里，什么都有，還用你惦記？”

    “爹，話不是這么說的，這是我的心意，您就收下吧！”莫大河道。

    “是啊，爺爺，這怎么能一樣呢？大伯給那是大伯的，我們家給是我們家的，這是我們的一片心意，您就收下吧！”莫云飛道。

    “老頭子，不然咱們就收下吧，你看孩子們都這么說了，拂了他們的好意多不好？”劉氏對莫大樹道。

    莫大樹那個氣啊，瞪了劉氏一眼，這個婆娘到底有沒有心？兒子家里都這么困難了，還見錢眼開？

    莫大樹摸了摸莫云飛的頭，和藹的道：“小飛，爺爺知道你們是想孝敬爺爺，但是你們現在身子這么虛，難得有些好東西，讓你爹好好給你們補補才是，你們日子過好了，比什么都強，爺爺不缺這些東西！”

    莫云飛對莫大樹還算比較有好感，最起碼在莫家里，這老爺子算是明理人了。

    所以莫云飛也對莫大樹笑笑：“爺爺，沒啥的，我們家還有呢，這些就是給爺爺跟奶奶吃的！”

    劉氏這會兒滿心都是莫云飛手上的米面，對莫大樹的眼神壓根沒看到，聞言當即附和道：“是啊，老頭子，既然是孩子們的孝心，咱們就收下吧！”

    對劉氏，莫云飛倒是沒什么惡感，但是也沒多少好感就是了。

    劉氏給莫大河二十文錢的事情，莫大河有跟莫云飛說過，再加上之前劉氏的表現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雖然沒多向著他們家，但基本的愛護還是有的，所以莫云飛除了有些想不通，也沒啥感覺。

    這會兒，莫云飛就順著劉氏的話說：“是啊，爺爺，您們就收下吧！”

    “爹，您就收下吧，東西也沒多少，就是個意思！”莫大河也道。

    見大家都這么說了，莫大樹就道：“既然是你們的孝心，那我就收下了，那一百文錢就不用給了，這些就抵了！”

    “這怎么行呢？”莫大河忙推辭道：“爹你放心，那一百文錢等我手頭寬裕了，一定會給！”說的時候面紅耳赤的，看得莫云飛直嘆氣，連個善意的謊言都不會撒。

    莫云飛幫著描補：“爺爺，這一碼歸一碼，也是今年日子寬裕了，要是真不寬裕，您就是讓我們拿了米面出來也拿不出來呀！所以您就收下吧，我們可是您的兒子孫子，怎么能這么客氣呢？”

    “傻孩子，這怎么是客氣？”莫大樹道：“米面，爺爺就收下了，至于那一百文錢，就不用了！”

    “老頭子！”劉氏有些舍不得，那可是一百文錢呢，可不是一文兩文！

    “你給我閉嘴！”莫大樹忍不住了，輕斥劉氏。

    “爺爺，您別怪奶奶，你們現在就應該享福了，輪到我們孝敬你們了，所以這都是應該的，爺爺，您別再推了，那一百文錢我們肯定等日子寬裕了，再給您，您看怎么樣？”莫云飛忙道。

    莫大河也忙附和：“是啊，是啊，爹！”本來撒謊就對不住父母了，再不把錢給足了，他就真的枉為人子了！

    莫大樹這會兒連莫大河都氣：“你也給老子閉嘴！”莫大樹一點都不信莫大河，這就是個墻頭草，沒點定性，要真能有點魄力，也不至于把日子過得一家人都要餓死！

    第五十八章 打聽

    莫大河訕訕的閉了嘴，他也沒干啥啊，為啥他爹就生氣了呢？

    轉頭，莫大樹和顏悅色的：“小飛啊，爺爺知道你是一番好意，那爺爺就收了，但你得跟爺爺保證，那一百文錢，不是你家很寬裕的情況下，不許再拿了，知道嗎？”

    比起不靠譜的莫大河，莫大樹更相信莫云飛這個孫子。

    莫云飛點頭：“爺爺，你放心吧！”莫大河要孝敬就孝敬這樣的，要都像莫大樹這般明理，替他們著想，莫大河愛怎么孝敬怎么孝敬！他準不攔著！

    “爺爺，奶奶，咱們就快走吧，不然我都要提不動了！”莫云飛道。

    “來，爺爺幫你提著！”莫大樹今年53歲，別看歲數大了，可身子骨還硬朗著呢：“小飛你說你身體多虛？既然家里有錢了，回頭讓你爹買點rou給你好好補補！”他其實有心給孩子們買rou，只是現在家里不是他當家做主了，事情都不歸他管！

    “嗯，謝謝爺爺，那咱們走吧！”莫云飛只讓莫大樹提著一個，另外一個她自己提著；也是她真的提不動了，不然兩個都她拿著也沒關系。

    其實這已經是莫云飛力氣大了，不然隨便一個孩子，你讓她提二十斤的東西試試？

    之前莫云飛的感覺確實沒錯，這些東西確實是有二十斤，因為古代是十六兩制，一斤是一公斤。

    “走，咱們家去吧！”雖說心里還是有些不得勁，但莫大樹心里輕松多了，兒子掙了些錢，家里沒那么困難，讓他很欣慰。

    “爹，娘，你們這是從老二那里來嗎？小飛你也在啊？”莫宗海看著迎面走來，手上還提著大米的莫大樹道。

    “你怎么過來了？”莫大樹驚訝道。

    “這不是快吃晚飯了嗎？小蕓說你們出來了，我就過來找你們了！”莫宗海笑著。

    “行，那咱們走吧！”莫大樹道：“正好你來了，幫小飛提一下東西！”

    “誒！”莫宗海沒有異議。

    莫云飛則道：“爺爺，奶奶，大伯，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回去吧！”莫大樹道。

    “爹，這些東西哪里來的？”莫宗海心里其實有猜測，但又覺得不大可能！

    “這是老二孝敬我們倆的！說是除了那五百文的養老錢，另外給我跟你娘五斤大米跟五斤白面！”莫大樹看了莫宗海一眼，慢慢說道。

    “我三弟嗎？”莫宗海還是不大信這是莫大河給的，盡管以他對莫大江的了解也不大可能，要真是如此，剛才在莫大江那邊，莫大江就該說了。

    “你二弟！”莫大樹道。

    這下，莫宗海不信都不行了：“爹，二弟家里那么困難，咱們家也有得吃，您怎么還拿二弟的米面呢？不然還是給二弟他們送回去吧，孝順您跟娘也不急在這一時，等回頭他們日子寬裕了，再補回來也是一樣的！”

    莫大樹聽了這話，又看了莫宗海一眼，這才道：“沒什么，這也是應該的；本來也說好了每年該給養老錢的！雖然你是老大，但該他們孝敬的，也不能少！”

    莫大樹心里是失望的，莫宗海這話說得漂亮，可不能深究，真要大氣，應該說不用給了，反正二老也有他養著。而不是補回來，這說明這事兒記在賬上呢！

    莫宗海其實還真是這意思，其實更漂亮話他也不是不會說，只是這么說的話，莫宗海有些擔心兩老當了真，那不是得不償失了？

    “是這樣沒錯，可他們家困難，以后再給也是一樣的，何必急在這一時呢？二弟也真是的，就會瞎想，就算晚些給，難道爹娘還會朝他要不成？”莫宗海一副替莫大河著想的模樣：“那天看小飛他們瘦成那樣，也不知道替他們補補！”

    要是莫云飛在這里就知道莫宗海是給他們家上眼藥，還表現出很關心他們的樣子！

    劉氏卻覺得這話深入她心，插話道：“宗海你這孩子就是愛cao心，你弟弟這兩天日子也寬裕了一些這才給我們養老錢的，就這還差一百文沒給呢，說是等來年有錢了再給！”

    “這是怎么說的？”莫宗海奇道：“莫不是找朋友借的吧？”

    “那沒有，你二弟這幾天去鎮上寫對聯，掙了有一兩銀子呢！”劉氏笑得合不攏嘴，兒子掙錢了，還孝敬她，她能不開心嗎？

    “寫對聯？”莫宗海訝異。

    “是啊，你弟想起這事兒比較晚，要是早想起這茬，日子也不至于過的這般艱難！”劉氏很惋惜！

    莫宗海就想起難怪前段時間在鎮上看著人來人往，不少人手上拿著紅紙，他還以為是怎么了呢，感情是寫對聯啊！

    “鎮上就二弟一個人寫嗎？”莫宗海有些嫉妒，自己怎么沒想到這個招數，想到鎮上碰見的人手好幾副的對聯，想也知道生意很好。

    說起這個，劉氏就不高興了：“你弟也是傻，好不容易想出個好營生，也不懂得藏著掖著點兒，結果讓人學了去，后來滿大街都是寫對聯的！不然掙的就不止一兩了！”

    “這樣啊！娘你也別在意，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弟打小不聰明！”莫宗海說道。

    “也是，你弟要是有你聰明，也不至于混的這么差了！差點連飯都吃不上！”劉氏深以為然，所以說她以后還是要靠老大的，靠二兒子可有些靠不住。

    莫大樹從說起莫大河的收入的時候就沉默了，莫宗海的話，讓莫大樹掃了母子倆一眼。

    其實原本莫大樹沒多想的，也沒想過莫宗海的心思是怎樣的，但是經過年夜飯的事情，莫大樹忍不住深思起莫宗海來。

    只要懷疑起一個人，每一句話就會帶著不一樣的角度去看，莫大樹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大兒子心思不淺哪，每一句都含有深意。

    莫大樹沒有忘記莫宗海現在的差事是怎么來的，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莫大樹心里的寒意越發的深了，以致他越發的沉默。

    “爹啊，娘啊，你們終于回來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說好的一起吃年夜飯，咋的就變成了自家吃自家的了？自打跟你們分開，兒子就一直想念跟爹娘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好不容易能再跟爹娘一起吃頓飯，咋還沒了呢？關鍵是沒了也不早說，我們家可什么都沒準備！爹，娘，我們這年夜飯可要怎么過啊？”莫大江哭嚎著。

    第五十九章 鬧

    莫大江聲音可不小，頓時嚇了毫無準備的三人一跳。

    之前莫家三房莫言秋依言來了大房問年夜飯的事兒，就被小劉氏打發回去。

    也是莫宗海耍了個心眼，去三房的時候也沒把這事兒跟莫大江說，不然莫大江還能讓莫宗海這么輕松的跑了？

    但顯然三房可不如二房好說話，這不，莫大江就上這兒來哭起來了嗎？

    “三弟，大過年的，你嚎喪呢？”莫宗海那叫一個氣啊，大過年的有人在自家門前哭，多晦氣？

    “大哥，你怎么說話的？這事兒要不是你做出來，我至于來你這兒哭嗎？”惹急了，莫大江也不怵他。

    “爹啊，你看我大哥，原來說的好聽，分了家以后，大家還是兄弟，閑了沒事兒隨時可以來，這還是我們的家！可現在呢？連個年夜飯都舍不得讓我們吃。這也就罷了，我們也是個有志氣的，你不讓我們吃，我們不吃還不行嗎？可你好歹把這事兒提前說了啊，你不說，還等人問，這都多怎了（鄉村俚語：什么時間，多晚了）？大哥你告訴我，你啥都不說，那現在你讓我怎么把年夜飯變出來？”莫大江繼續哭訴。

    “爹啊，你看到了沒？就你還在呢，我大哥都這么磕磣我們了，生怕我們占了一點便宜去！我們平常也知道，大哥嫌棄我們，看不上我們這些窮兄弟，所以也不愛來，我們也不是沒眼色的，不討人嫌，可沒這樣的，你舍不得讓我們吃，你早說啊，你早說我們就自己準備了，現在都到飯點了，還是我們自己來問才知道原來說話不算數，不準備了！哪里有這樣的道理！爹啊！”莫大江繼續凄凄慘慘的哭嚎。

    聽得莫宗海額頭青筋直跳：“老三，你給我閉嘴！誰讓你不來了？平常你不來我這里，是你自己整天瞎逛，還總說自己忙，你自己不來，我還以為你們不喜歡來，就考慮你們都有自己的家了，在自己家吃年夜飯自在，否則不過是一頓飯罷了！你要來吃怎么不早說？”

    “早說什么？這都是分家的時候說好的，爹說了，每年都要一起吃年夜飯的，這都說好的事情了，要怎么早說？”莫大江梗著脖子，道。

    莫大樹一直沉默，反正這個家也輪不到他做主，這話當初是他說的，當時莫宗海也沒提出異議，等事到臨頭了，才跟他說不辦，他自己都很打臉，可現在當家做主的不是他了，他能怎么辦？

    “你也知道這事兒是爹決定的？那這年夜飯也是爹決定不辦的，都說了是考慮到咱們各家情況不一樣，自家還是在自家過比較好！”莫宗海忍著氣，道。

    聽了這話，莫大樹還是沒反駁，兩個都是兒子，正如他在莫大河面前替莫宗海遮掩一樣，總不能這事兒鬧得兄弟不和吧？所以怎么反駁？

    莫大江卻是不傻，嗤笑道：“得了吧大哥，你這話也就騙騙二哥，騙我就差了點！這主意要不是你出的就怪了！你說不辦，爹能怎么辦？當家做主的也不是他了，你都說了，爹一沒錢，二沒人的，只能同意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