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河其實也是這個想法，所以莫大河燒熱了灶火，這回可沒讓莫云霏動手了，自己把稀飯盛好放在灶臺上。

    莫云霏也不敢再動手了，生怕再砸破一個碗，讓這個家庭再雪上加霜。

    聽說可以吃飯了，孩子們歡喜的奔出來，一人吃了一碗稀飯，盡管沒有吃飽，但是大家都懂事的沒有再要，而莫大河跟蘇三妹沒吃，但是卻被莫云霏板著臉說了，怕女兒又生氣，這才一起吃了起來。

    莫大河跟蘇三妹今天用的碗就是莫云霏摔破的那個碗，夫妻倆舍不得丟，就用那破碗小心翼翼的盛點吃點，也不嫌那碗邊剌嘴。

    飯后，那鍋里還剩下點，蘇三妹的腰也很好了，就小心翼翼往鍋里四邊倒了倒水，小心翼翼的把周圍的那點熬粥的米漿都涮洗出來，然后自己喝掉。

    莫云霏看著都心酸，這一瞬間就原諒了夫妻倆，其實以夫妻倆成年人的身體吃那么點怎么夠呢？不過是為了給孩子們省出來罷了，他們不是不愛孩子，只是性格太軟了。

    莫云霏吃飯的時候就在想要怎么辦，家里缺衣服缺糧食，錢又不多的情況下，該怎么變出東西來呢，想到鴨舍里的鴨子，莫云霏就動了心，這鴨rou可以吃，補身子，鴨毛呢，可以做羽絨服，多好！

    這時，大家吃完了飯，趁著暖和勁兒在廚房里來回的蹦跶，每天也就這會兒能活動一下手腳了，不然臥室里也冷。

    莫云霏對在洗碗的蘇三妹道：“娘，咱們把家里的三只鴨子都殺了吧！”

    “殺鴨子？小飛，你是不是沒吃飽？剛才娘撿了一顆鴨蛋，你等著，娘給你做個鴨蛋羹吃！”蘇三妹一驚，小心翼翼的道。

    蘇三妹倒也沒有生氣，只是誤會莫云霏沒吃飽，也很心疼，這個女兒她虧欠最多，所以拒絕莫云霏的時候還擔心他生氣！

    莫云霏搖頭：“不是！”

    “沒事，娘給你燉個鴨蛋羹，你身子虛，也需要好好的補補身子！”蘇三妹溫柔的道。

    “我不吃！不是為了這個?！蹦砌溃骸澳?，我想過了，咱們家這樣不行，我覺得咱們要是再不改改，就現在這樣子，根本就撐不過冬天！”到時候大家不是餓死也是凍死！

    第八章 包子父母

    蘇三妹也愁，她何嘗不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可是家里實在沒有余糧，家里的鴨子那是為了孵鴨子留下的，夫妻倆也是經過一番盤算的，覺得夫妻倆肩不能挑手不能抗的，倒不如養些鴨子，這個茅草屋后面就是小溪，養的鴨子可以放水里，讓他們自己覓食，然后自己家再去割些草也就夠鴨子吃了，到時候鴨子長大了就可以賣，要是有母鴨子，還會產鴨蛋，鴨蛋也可以賣，一舉兩得！

    所以對于莫家來說，這三只鴨子是以后的安身立命之本，蘇三妹怎么舍得？

    “都怪娘沒用，不能多做點活……”蘇三妹陷入自責中。

    莫云霏打斷蘇三妹的自責：“娘別說那沒用的，你聽我的，你看咱們家現在連一人一套棉服都沒有，殺了鴨子，到時候鴨子燉湯給我們大家補一補身體，鴨毛的話，我有用！”莫云霏想著要怎么給他們解釋羽絨服的事情，還不被懷疑。

    “可是，這鴨子是留著來年孵鴨子用的，我們現在殺了，來年要怎么孵鴨子？”蘇三妹很猶豫。

    邊上聽到說要殺鴨子的蘿卜頭們個個兩眼亮閃閃的圍過來的盯著蘇三妹跟莫云霏。

    這時莫大河抱著柴火走進來：“怎么了？你們娘倆兒再說什么呢？”

    莫云霏就道：“爹，我跟娘說把家里的鴨子都殺了，回頭咱們一頓燉半只鴨子，給大家補補！爹，你看不光是你們，就是弟弟meimei們，還有我，都餓得皮包骨了，再這樣下去，你們覺得咱們撐得到來年嗎？”

    莫大河聞言也驚了：“鴨子萬萬不能動，小飛，爹知道大家都沒吃飽，只是這鴨子要等來年孵鴨子用，殺不得！”

    這對便宜父母有想要謀生下去的態度還是值得肯定的，所以莫云霏耐心也比較足：“爹，那難道就要看著我們餓死嗎？”

    莫大河看著用面黃肌瘦形容都是夸贊的孩子們，心里猛的一驚，這才意識到莫云霏說的沒錯，這樣下去，孩子們撐不到來年！

    但是家里的鴨子真的不能動，動了以后怎么過日子？

    莫大河紅了眼眶，咬咬牙：“小飛，爹想想辦法！”

    莫云霏不為所動的道：“能有什么辦法？我知道爹考慮的是以后，可我們現在這樣都過不去了，還考慮什么以后？而且就今天三嬸來這么鬧，爹覺得如果我們不把鴨子吃了的話，鴨子保得住嗎？”

    莫大河有些不贊同的道：“小飛，不得妄議長輩！”

    說這個他倒是來勁了，莫云霏根本懶得接這個話茬！

    蘇三妹聞言倒是心動了，她是軟弱，但為母則強，與其鴨子被別人惦記著，讓別人吃了，還不如給自己的孩子吃了。

    于是蘇三妹也不考慮什么以后了，也跟著勸莫大河：“夫君，我們就聽小飛的吧！”吃進孩子們的嘴里比什么的都強！

    莫大河還是在猶豫，他對孩子們心疼，可如果撐得過去，他覺得等到鴨子長大了，到時候賣了錢，家里的日子就能寬裕一些了，孩子們也能吃的好一些。

    “爹，要小鴨子我們可以買，總比現在鴨子不被我們殺著吃，回頭讓別人吃了好吧？不是我危言聳聽，爹覺得依照三嬸的性子，會就這樣罷休嗎？到時候三不五時的來鬧一下，鬧不鬧心？”莫云霏也耐心的勸道。

    莫大河再次不贊同的道：“小飛，說了不要妄議長輩！”

    莫云霏當沒聽見，只問莫大河：“爹，鴨子殺了吧！”

    “這……”莫大河還是很猶豫，這可是自己想的唯一出路，莫云霏說的話他也不是不知道可以這么cao作，可關鍵是家里沒錢，拿什么去買小鴨子？

    “行了，爹，你不用這、那了！”莫云霏看不過莫大河的磨嘰，直接對蘇三妹道：“娘，聽我的，鴨子就殺了吧！”

    蘇三妹就扶著腰，對莫大河道：“夫君，你去抓鴨子來殺吧！”

    一聽說可以吃鴨子，蘿卜頭們歡呼一聲，他們還小不懂得這幾只鴨子的含義，就知道他們可以吃點好的了。

    莫大河本來還很猶豫，但莫云霏都下了決定，蘇三妹也贊同，孩子們又都這么開心，莫大河只能嘆口氣，認命的去抓鴨子，心里則想著回頭還是多去找找看有什么活計干沒有？好歹把買小鴨子的錢掙出來！

    莫大河雖然是個文弱書生，但是殺只鴨子還是會的，于是夫妻倆一個退鴨毛，一個殺鴨子，配合得倒是挺好。

    莫云霏就不沾手了，前世今生可沒干過這么可怕的事兒，而是叮囑了蘇三妹鴨毛都別丟了，尤其是細小絨毛，當然了，那些大根的羽毛也不能丟，現在沒有條件，只能連這個都一起做羽絨服，質量差點就差點，總比完全不用的好！

    一個下午，三只鴨子都殺好了，蘇三妹還要照莫云霏的吩咐洗鴨毛，又是洗，又是煮的，這么過了三遍，這種天氣洗的鴨毛根本就干不了，莫云霏就讓大家把鴨毛鋪在炕上，那些細小的絨毛鋪上去，大的羽毛則人手一根在那邊撕。

    “做成衣裳嗎？”蘇三妹有些遲疑：“小飛，不是娘不肯，只是，從沒聽人說過鴨毛可以做衣裳的！”她沒想到莫云霏要鴨毛是做衣裳用。

    “我們用棉花做衣裳的原因是可以保暖，你想，鴨子在冰天雪地里都還暖和和的，所以我覺得沒問題！”莫云霏又道：“我也是沒法子了，咱們不是買不起棉花嗎？”

    “這……能行嗎？”蘇三妹還是有些猶豫，從來沒聽人說起過，這洗鴨毛頂多就是費工夫費柴火，這些東西都無所謂，畢竟去山上撿撿就有，可要做衣裳那是要費針線跟布匹的，他們哪里費得起！

    莫大河也猶豫：“這……小飛，從來沒聽人說起過，還是算了吧！”莫大河覺得不靠譜！

    莫云霏也急了，眼看勝利在望，就差臨門一腳了，結果夫妻倆還在那里猶豫，她也算看出來了，這夫妻倆性格實在是太軟和了，沒點魄力！

    第九章 美味的鴨rou粥

    所以莫云霏直接拍板決定：“反正行不行的，先試試就知道了，這會兒天色不早了，大家把鴨毛撕出來，明天娘先做一身試試！”

    蘇三妹看莫云霏很堅決的樣子，就對莫大河商量：“要，要不，夫君，咱們就試試吧？”

    莫大河也看到莫云霏一臉堅決，他就感覺自己要是不同意，女兒該生氣了：“那，那要不就試試吧！”反正要是不行，回頭不然就把衣服再拆回去！

    要說夫妻倆也是夠寵孩子的，莫云霏就一句話，夫妻倆就折騰了快一天了，也沒問上一句做什么用的，估計也是擔心惹大女兒生氣，也就這會兒才提出那么一個疑問，結果還被莫云霏拍回去。

    蘇三妹忍不住愁道：“可是小飛，我們拿什么做？”家里可是沒有新布的，要是有的話，她也不會讓孩子們沒衣服穿！

    “沒布怕什么？就拿夏天的衣裳跟秋天的衣裳，反正這個冬季先混過去！”莫云霏道。

    聽說這玩意兒可以取暖，莫小遲幾個小蘿卜頭眼睛都亮了，而且他們在屋子里呆著也無聊，撕羽毛對他們來說就是玩樂！

    莫云霏看著在撕羽毛的蘿卜頭們三不五時的低頭捂肚子，咽口水，時不時的肚子里就發出咕嚕聲顯然很餓，可卻懂事的不說。

    其實別提孩子們了，就是她都很餓，莫云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走出去跟蘇三妹道：“娘，該做晚飯了！”

    “做飯？”蘇三妹又遲疑了。

    “對，別節省了娘，再省咱們全家的命都沒了！”莫云霏嚴肅的道，這話真不是危言聳聽，就莫家二房這些人這么過日子，不餓死也是凍死，所以才要想辦法！

    莫大河不吭聲，他是矛盾的，既想把糧食留下，總覺得孩子們撐得過去，又擔心萬一撐不過去呢？

    蘇三妹一聽，咬牙的去煮粥了，也沒敢多煮，不是怕大家吃太飽，而是覺得讓大家混個不肚子餓就行了。

    小蘿卜頭們卻是很開心。

    莫云霏喝著比早上還稀的稀飯嘆口氣也沒再說什么了，不然能怎樣？莫家二房這日子也確實是難過！

    莫云霏是想哭的，她好好的一個富家千金，從衣食無憂到現在的缺衣少食，她招誰惹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再去見自己的父母，自己在現代的身體會是什么情況，父母會不會傷心？她好傷心啊！

    想著，莫云霏就再也忍不住傷心的哭了起來，還怕人聽見，哭的特別小心。

    莫云霏邊喝粥邊流淚，卻是嚇壞了蘇三妹，以為莫云霏不滿意，還餓著。

    蘇三妹有些慌：“小飛別哭，你要是還沒吃飽，娘這邊還有一半，你吃著，娘不餓！”

    莫大河也心疼：“爹這碗給你！”看來孩子真的餓了！

    莫大河自責自己沒用，不能讓孩子吃飽，讓孩子都餓哭了！

    “大哥，我也吃飽了，我也還有，你吃！”莫小遲也懂事的道，見哥哥都餓哭了，他也沒笑話哥哥，而是很理解，畢竟哥哥年紀比較大，按理說該吃多一些。

    “大哥，我飽了，這個給你！”莫小杰咽了咽口水，卻還是懂事的道。

    看著眼前關心的看著自己的原身的家人，明明各個都沒吃飽，卻都舍得把手里的那碗粥給他吃，莫云霏更是淚如雨下，哽咽的道：“傻子們，我是感動的，不是餓哭的，吃你們的吧！”她傷心又感動，也顧不上這話符不符合邏輯。

    蘇三妹對女兒的哭泣很無措，但是莫云霏說什么都不要別人的粥，蘇三妹也就吃了。

    晚上躺在炕上，聽著大家睡覺時各態睡姿發出的聲響，莫云霏了無睡意的想事情，想現代發生的事情，想怎么回去，想父母想弟弟，邊想邊流淚，睡著之前還想著也許明早一覺睡起來就能回到現代去了？也許對不起原身家庭，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要是能回去，她肯定是盼著回去的！

    然而，莫云霏一晚上睡得香，第二天早上被叫醒，氣得想殺人，她本身就有起床氣，再加上醒來還是在古代，也難怪心情不好。

    蘇三妹誤以為莫云霏還沒醒，繼續搖著自己的女兒：“小飛，起床了！”

    莫大河起身披上衣裳，對蘇三妹道：“三妹你去做飯，我來叫小飛！”

    莫云霏生無可戀的閉著眼睛，臉別提多臭了，應都不應！

    屋子里沒什么光亮，莫大河沒察覺到莫云霏難看的臉色，還笑呵呵的低聲道：“小飛，你快起來，一會兒該去學堂了！”

    學堂兩個字提醒了莫云霏，這才想起原身還有讀書這回事兒，好吧，既然暫時回不去，還是老實一些！

    莫云霏心不甘情不愿的穿上厚厚的棉衣起身洗漱，這個時代的洗漱很簡單，就是清水加樹枝，不是沒有古代版的牙刷，但是那價格很貴，不是莫云霏這樣的家庭買得起的。

    莫云霏到廚房里時，蘇三妹已經做好了飯，因為考慮到莫云霏要去讀書，早上就算了，下午的時候也不能吃的太難看，所以給莫云霏貼了一個黑面餅子，也就他有這個待遇。

    早上莫云霏的早飯則是鴨rou粥，鴨子是昨天晚上蘇三妹就燉上的。

    蘇三妹沒舍得多放，四分之一的鴨子，切得特別的小塊，然后鍋里加足了水，灶上埋著一根柴火，燉上一晚，鴨湯連骨頭都酥爛了，早上起來的時候直接用鴨湯煮粥，對莫家二房來說已經是極品的美味了。

    當然了，蘇三妹的良苦用心沒被莫云霏體會到，所以吃鴨rou的時候還跟現代一樣把骨頭吐出來，讓蘇三妹也有些些rou疼被吐出來的骨頭。

    也不知道是不是餓了的原因，莫云霏感覺這鴨rou粥是自己吃過的最美味的粥了。

    吃了早飯，莫云霏懷里揣著個黑面餅子，這就是今天的午飯加晚飯了，然后跟在莫大河后面向村口走去。

    雖然表面看來莫云霏是男孩，可實際上他們心里清楚，所以夫妻倆哪里放心在這個時辰讓莫云霏自己走？所以一般入了冬，莫大河就會每天接送到村口。

    第十章 碎布頭

    莫云霏去的是鎮里的一家私塾叫明昱私塾，這家私塾條件一般，但莫家的孩子，甚至包括莫大河、莫宗海、莫大江都是在這家私塾就讀的，因為價格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