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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口胡言亂語!你個瘋子!” “沒錯,我就是瘋子。”紀初霖一把拽住紀霆雷的衣襟。“依照若干年后的要求法律,瘋子打死人是不需要負責的。” “你——” 紀初霖卻又松開紀霆雷。 “大哥你還真是一句話都接不上呢。” 在紀霆雷對面坐下,他想要擠出一個笑容緩和眼下的氣氛,臉卻越發板得厲害。 “大哥,我今天才知道有一個男人他深愛的女人死了。難產,一尸兩命。那個男人曾經過得很苦,好容易得來幸福卻又失去。紀霆雷你已經有了在這個年代生存所需要的最重要的東西。 “你有家世,有只要不亂來根本用不完的錢,漂亮的老婆和女兒,老婆的爹放在若干年后至少是個市級干部,你還有健康的身體。而在上千年后,也有人掙扎在溫飽線上。你擁有很多很多。” “可我沒有兒子!” “不就是個兒子。招個上門女婿不就行了。” “你懂什么……你永遠都是這幅惹人厭的模樣。從小就是這般。自從家中有了你,爹便對我兄弟幾人沒了任何關愛。 “那時還在汴京,你不過四歲,他帶著你去見那些朝中的大員,說你聰慧過人,說你是最可愛的孩子,那些大員也喜歡你。總在家中的孩子面前贊揚稱頌你。爹一直深信你一定能得中三甲。我們呢?我們幾個算什么?!” 紀初霖啞然。 那個曾經的他,他一無所知。 紀霆雷長長舒了一口氣,說出這些話讓他放松了很多。他斜眼看著紀初霖。 后來紀初霖“瘋了”,這讓紀家的另外幾個兄弟松了一口氣。再后來,紀初霖被趕出了紀家,還娶了一個身份低微的秀才的女兒。 “你永遠不知曉那時我們幾個多開心。” 可是。 “誰知道瘋了后的你竟然還會搭上李琛!你以為我不知曉我是靠著你才搭上李琛的?我不是進士,故而我必須做出一番事業。” 紀初霖冷笑道:“所以你讓艷兒去陪客?” “那是貴客!” “可笑。你就不能考個進士?” “我若是能考上還用收這種苦?” “我都沒見大哥你看過書,考什么。”紀初霖本想說些什么,卻又放棄,有些事再說也是無用。 另想辦法。 開門卻看見了春和。 春和一直趴在門外,也聽見了兩人的爭吵。嘴上說著不來,心里卻還是擔心紀初霖。 “大哥罵婆婆,相公你不生氣?” “氣啊。他就想看我生氣,所以我才不生氣。況且紀霆雷也不算說錯,我娘趙姨娘的確是靠臉上位的……我還真反駁不了……” 見春和聽得瞠目結舌,紀初霖笑道:“那小春和認為我娘趙姨娘是如何得到紀慎青睞的?因為有才能?因為家事做得好?會做飯?不不不,真相只有一個——我娘長得好看。特符合紀慎的審美的那種長得好看。” “所以相公也好看。” “畢竟我長得像我娘。” 翌日清晨,紀初霖便去那戶人家找小侄女,進門前先爬上樹看了眼,兩個女孩在奶娘的照顧下過得很好,似乎還比過去胖了一些。過去眼中常有的戰戰兢兢的神色也不見了。脖子上的掐痕卻還清晰可見。 他又從樹上下來。 晚上又悄悄去了一次。 在奶娘的照顧下孩子過得很好,只是時常在夢中呼喚娘親。略微說得清話的那個不住哭說爹爹別打了。 紀初霖悄悄回到家,回家的時候眼眶有點紅。 “如果父母不好,不能盡到做父母的責任,是不是該從他們手中奪走孩子?”他驀然問。 春和搖頭,她不知道。 “也對,春和也還是個孩子。我們都沒有做過父母,又如何能理解父母的感受?但我們都當過孩子。” 紀初霖讓春和再翻墻去見周婉,他去不合適。 “雖說那戶人家也不愁吃穿,但在這個年代,官宦人家的小姐還是要比商賈家的小姐地位高出不少。這嫂子若是能給我們一個較好的答復,再說幫她。” 周婉倒是比先前冷靜了不少,也不再撫摸孩子的義務,她蒼白著臉,說之后生活有望。 見她精神還好,春和慌忙道:“相公說那兩個女孩要要回來比較麻煩,但是……” “讓六弟別瞎忙。”周婉卻道。 春和大驚,不多幾日,周婉就像變了一個人。 摸著小腹,周婉說自己已經有了身孕,她說這次一定是兒子。云游方士說家中只有沒有了女兒才會得到男孩。 “讓六弟別添亂!” “可是——”春和欲言,卻又乖乖閉了口。她起身走了幾步,卻又回身,偏是看見周婉抹掉了眼淚。 紀初霖終于從柳樹上跳了下來。一把拉住春和,板著臉看著周婉。“我要得回孩子。但嫂子你這模樣,我真要是瘋了才幫你!反正孩子要回來也會被紀霆雷送走,被你掐。” 紀初霖的目光落在周婉的腹部。“嫂子——我哥這兩個月曾碰過你嗎?” 周婉面色慘白,手停留在小腹上,動彈不得。 紀初霖轉身欲走。 周婉叫住他。“和離的女人很丟人。” 紀初霖終于笑了。 春和之前就聽他說,既然云游方士說這個家中只能有兩個孩子,離了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