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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彈。 她聽。 目光無意相撞。 李悅拿出碎金為冬兒贖身。她在汴京城租了一間小屋讓冬兒租下,擔心冬兒一人生活困苦,又買下小蘭幫著做些雜事。 她單純。 她懵懂。 兩人不知女人間會有哪種□□,她只是覺得有冬兒在身邊就是幸福。冬兒也只是喜歡她在身邊。 和“太尉的侄女”無任何關系。 在冬兒面前,她只是李悅。 紙包不住火。 這件事被李琛知道了。 她的父親也知道了。 全家的男人都知曉了。 丑聞。 奇恥大辱。 他們自然不能毀了李悅。 那就毀了冬兒。 “軍中嚴禁女子,但太尉的人丟進去的女人卻是可以。那日小蘭來找我救冬兒,我拼命跑,拼命跑,我終于找到她了,你知道她出來的時候是什么模樣嗎?” 紀初霖看著李悅,卻不知該如何接話。 “話本中總是說,女兒家遇見危難時定有俠客從天而降。但話本終究是話本。落入金明池的女孩很難被打撈出來,就算被撈,撈她的是丑陋的船夫,不是俊俏的公子。” 李悅輕聲說道。 “你知道我有多恨嗎?我那么寶貝的女孩子,我連她一根頭發都舍不得傷害。我那些保護我的叔叔伯伯,居然那樣對她?我跑了,帶著她一起跑了。 “她說她臟了,便在寒冬臘月跳進了冰冷的汴河清洗身體。但是我無所謂,我——只要是她就行了。我和她在一個鄉村住了一間小房子。我學著那些樵夫上山砍柴,我從小連一點兒重活都沒做過,但是我覺得很快樂。 “她出生窮苦,繡花織布都會,我用了半年時間適應窮困。我做到了。可是——” “你被抓了回來?” “呵呵……我一回來他們就找來了一個穩婆,穩婆替我驗過,我還是處子。那是自然,我和她住在一起只是因為一個‘情’字,和旁的東西沒有關系。一個‘情’字,就能化掉生活中的苦處。唯一慶幸的,那一次她逃走了。” 紀初霖沒問穩婆的結局。 李悅回了家,不愿再同那些豪門大戶結親。她反抗,接連攪黃了好幾次婚姻。李琛見她情緒不高,便帶她出門。 就是紀初霖踏青那一日。 那一日李琛帶了上百妓.女同行一是為了雅致,二是為了告訴他這個侄女,妓.女是什么樣的身份。 那日李琛叫來紀初霖商討婚約之事。李悅見過不少男人,每一個都分外欣喜地答應。 只有紀初霖拒絕了。 拒絕的理由是他得了癔病。 李悅如獲至寶。 她拒絕冬兒之外的任何人的觸碰,找一個瘋子做相公,再好不過。 干干凈凈地來,干干凈凈地死。 她就要紀初霖。 紀初霖不愿意,豈不更好?自己不痛快,也要扯著旁人一道不痛快。不然如何對得起自己受過的苦? 她沖出去找紀初霖,卻見紀初霖和春和在一起。 憑什么? 他和她就可以幸福。 她和她就不行。 那就讓她拆散他們! 這個瘋子,她要定了! 李琛見她松口,便讓人去天長縣找紀慎商量。但報信人卻也沒有到天長縣,那個報信人在半路遇見了紀霆雷。 紀霆雷說紀初霖就是個瘋子。 李琛再胡鬧,也不會給侄女找一個瘋子。 李悅再不滿也只能罷了。 直到有一日,小蘭告訴她。 —— 冬兒回來找她了。 “她——回來了。她怎么能回來!她如何能回來!家里的那些男人若是抓到了她會如何?她真的不知?她卻還是回來了……” 紀初霖沉默了很久,終于反問。“她回來了,你為何要逼我成婚?” “我得讓冬兒死心,我不能再傷害她。和離書的事情是我拜托令兄的,我對令兄說只要他能讓你簽下和離書我就修書給父親讓父親給他安排差事。” 這件事自然瞞不過李琛,李悅本以為會讓李琛暴跳如雷,卻不想李琛第二日就應下了這樁婚事。 一個得了癔病的退隱三品官的兒子又如何? 至少是個男人! 李悅搶了紀初霖,小蘭卻說冬兒沒有走,她在汴京尋了個住處,說要陪李悅一輩子。李悅尋不到她。 李琛也在找冬兒。這一次會將這個麻煩徹底毀滅。 李悅走不出大門,小蘭無法,只能找紀初霖幫忙,這才有了小紙條的事。 小蘭找他幫忙只是因為他是被抓進太尉府的,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但小蘭卻不敢將事情說得太徹底,誰知道紀初霖會不會臨時反水?誰知道這個瘋子是否能成事? 這便只是每一次放一點兒消息出來,若是出了問題也能想到辦法扭轉。 “這個小丫頭還真是聰明伶俐。” “你告訴我,她在哪里,大致的方向你總能知道吧?不知道?真不知道?好吧,這樣,我寫一封信托人帶給我娘子。讓她找楊夢笛幫忙,找到她,帶她走。” “我抓了你,你還幫我?” “大小姐,我要是不幫你就真離不開你這太尉府了。” “公子真不覺得我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