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先生_分節閱讀_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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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塞佩對此毫無辦法,當他得知切薩雷和那位小少爺意外投緣的時候,他就已經放棄了對此事評價的權利。但他還是有種莫名的,被謀朝篡位了的錯覺。可事實卻無情的告訴他,朱塞佩,他本人,才是那個圖謀不軌的佞臣。 哎,總之,好在一切都平安無事。 朱塞佩站在浴室的玻璃鏡前,一邊刷著牙齒,一邊苦中作樂的這樣歸結。他穿著一件雪白的純棉襯衫,領口大敞著,露出鎖骨上那些來源可疑的痕跡。他的西裝仍舊掛在床頭,因而從那襯衫下擺里,可以看見一段露出的長腿纖細。他皺著眉頭,剛想把手里的水杯放回那張大理石臺面,就看見那位小少爺捏著鼻梁,睡眼惺忪的闖了進來。 “澤維爾,如果你起不來的話,為什么要和桑德拉約在八點見面?”朱塞佩有些刻薄的批評著他,時至今日,這是他從那位小少爺身上挽回自尊的唯一方法。 澤維爾卻只是看著他,沒有回答,也沒說一句抱怨的話。朱塞佩感到好奇,并因此而產生了某種詭異的,挫敗的情緒。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沒事找事的潑婦,并懷疑這位小少爺可能對他心懷不滿,否則怎么會擺出一副任他評價的表情。 但很可惜,以上朱塞佩心里那精彩紛呈的想法,并不能進入澤維爾的腦中。他只是搖搖晃晃的,走到那位歇斯底里的工作狂身后,然后伸出雙臂,用一種環抱著他的姿勢,往牙刷上擠著牙膏。而他那寬闊的,光裸的胸膛,在貼上朱塞佩脊背的同時,發出好像灼燒似的熱度。 朱塞佩覺得不自在,認為那個小混蛋實在離他太近,可是,他又不愿出言提醒,免得讓自己看起來像個不諳世事的少女。所以他只好僵著脖子,連那放水杯的動作都變得鬼鬼祟祟,輕手輕腳。他看見鏡子里,那位小少爺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然后貼在他耳邊說: “親愛的,我只是希望,桑德拉能早點離開那個滿是消毒水的地方,越早越好。” 朱塞佩以為自己是幻聽了,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被澤維爾那糟糕透頂的稱呼惡心得毛骨悚然。他頓了頓,努力平復起他內心以及胃里的翻江倒海,并用一種更加rou麻的語氣,對那位小少爺說: “可是澤維爾,叔叔的小甜心,你的百合花該怎么辦呢?” 澤維爾聽了,輕輕的笑了起來,他一邊含著牙刷,一邊模糊不清的回答道:“憑我們遲到的本事,大概能在路上買一束吧。” 那位顧問先生,雖然此時此刻很想反駁他那關于“我們”的說法,但是,在那以前,他必須從澤維爾的懷里盡快走開。于是他只好轉過身來,并飛快的,在那位小少爺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然后趁著他發愣的機會,一把推開了他的手臂。 澤維爾用手捂著自己的臉頰,在滿腔的莫名其妙里,還有一點微不可見的,相當無聊的竊喜。他利落的收拾完了自己,然后迅速的套上了西裝,飛奔下樓去。 朱塞佩那輛淡綠色的別克轎車報廢在了湖畔事件里,因此他只好開著那輛純白的克萊斯勒,一臉淡漠的等候在褐石大樓門前。好在時間不早不晚,那位顧問先生在出門后的第二個街區,就找到了一家開門營業的花店。 “百合花是吧?你在這里等我。” 他這樣說著,打開車門走了出去。花店的老板是個身材矮胖的,愛笑的意大利女人。她動作熟練的包著花束,并用意大利語,向那位顧問先生打聽著一些瑣碎的事情。她想弄明白,他的戀人究竟是一個怎樣美麗的女人,值得他在清晨買一束盛大的百合。 朱塞佩一時語塞,他死也不會承認,在聽說“戀人”兩個字的時候,自己的腦海里跳出來的。卻是那個小混蛋的面孔。他愣了一下,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和店主解釋,自己的朋友,確切說是朋友的朋友,今天可以終于康復出院。而這束美麗的百合花,是對她順利出院的慶祝。 花店老板對他的說辭有些失望,但還是看在朱塞佩那斯文笑容的份上,毫不猶豫的給他抹了零頭。她又把這位顧問先生送到了花店門口,然后才滿面春風,充滿禮貌的和他道別。朱塞佩小心的抱著花束,門前的磚石小道上滿是西裝革履的行人。他一邊撥開那些通勤的人群,一邊向那輛停在路邊的,純白色的克萊斯勒走去。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了一聲“抱歉”。 這位顧問先生本能的,回頭張望了一下。他看見一位拿著雨傘的,略微有些發福的中年男人,在向一個穿鮮紅色連衣裙的女人道歉。那個女人有一副相當艷麗的,和周遭格格不入的面孔,因此朱塞佩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但他沒有想到,那個女人在看到他的同時,卻瞬間移開了目光。 朱塞佩心里猛的一跳,某種不詳的預感好像警鈴,暴風似的拉扯著他的神經,并在他的腦海里掀起無數的驚濤駭浪。他立刻轉過了自己的身體,然后推開人群,朝著澤維爾的方向狂奔起來。他可以受傷,但是他的小少爺,他的小少爺必須要知道這件事情。 然而就在他喊出澤維爾的名字以前,他聽見那個女人高聲驚叫著: “法爾科!” 朱塞佩一下子停住了腳步,并且明白了所有的經歷,但是已經來不及了,槍聲已經響起來了。子彈從他的后腰穿入,打在了瀝青路面上,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脆響。 澤維爾聽見了槍聲,立刻從副駕駛的手套箱里拿出備用的□□,他拉開保險,從車上跳了出去。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從哪里得到的這種冷靜,他沒有關心伏在地上的朱塞佩,而是把槍口直接對向了那個紅衣女人的心臟。他扣下扳機,看她衣襟上炸開的血花,看她綿軟的倒在地上,看她那永不瞑目的絕望目光。 人群像潮水那樣退去,尖叫像喝彩那樣響起,一切都在層層疊疊的鮮紅中迷離。 而直到那位小少爺靠近朱塞佩的時候,直到他摸到那粘膩的鮮血的時候,他才真正反應過來,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他仿佛那個被擊穿心臟的是自己的身體,忽然間竟疼痛得不可呼吸。他看著朱塞佩那濺了血液的,虛弱而蒼白的臉孔,以及那有些渙散的灰綠色眼睛。他沉默了幾秒,然后就在那位顧問先生說話以前,把他抱到了車上,猛踩著油門飛馳而去。 朱塞佩靠在克萊斯勒的椅背上,用手按著側腹的傷口,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他知道這不是個好兆頭。子彈可能打穿了他的脾臟,也可能是其他什么倒霉的地方,但總之,他有生命危險,他或許會死。 朱塞佩覺得自己無可救藥,因為就在他那因失血和缺氧而混沌一片的大腦里,除了自己可能會死的事實,只剩下關于澤維爾的事情。那位小少爺沒有持槍證,也不是正當防衛,所以到底該如何掩蓋這眾目睽睽下的罪行?他弄不明白,腦袋里嗡嗡作響,幾乎要打斷他的一切思緒。 哎,小少爺,他的小少爺。 朱塞佩在心里毫無意義的哀嘆著,他曾聽說人快死的時候,能夠回憶起這輩子的種種事情。但他這下流不堪的一生,骯臟墮落的本性,還是像現在這樣不去回顧為妙。然而,他卻依舊記著他的小少爺,記著他的好與不好,記著他的那些令人無法習慣的改變。 朱塞佩從很早以前開始,從加入巴羅內的時候開始,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可以隨時赴死。他從不畏懼永恒的分別,也從不畏懼地獄的懲罰,在他眼里,罪惡的人應有橫死的報應。他過得很瀟灑,把每一天,都當作生命里最后一天那樣過著。他也并非沒有經歷過生死一線的時刻,甚至就連子彈,都已經吃了五六顆。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可以放下的,可以在臨死之前依舊無怨無悔的,但他卻錯了,起碼他現在是錯了。 朱塞佩在一陣意識模糊里,考慮著一個相當可笑的問題: 他為什么,老是要想著澤維爾呢? 他弄不明白,并因此而煩躁焦急,甚至很想再多喘口氣。他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可他怎么,怎么能把這個莫名其妙的疑惑帶進地獄? 朱塞佩因此在腦海里苦想著,竭力要弄清楚這個毫無營養的問題。他過了好久,久到懷疑自己為什么還沒有見到安東尼奧的時候,突然意識到: 哦,這或許就是那該死的愛情。 媽的,他怎么到現在才搞明白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