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歡_分節(jié)閱讀_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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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水聞言不置可否,只含糊地道:“形勢所迫,非人所定。” 萬年青噓出一聲:“那以后您老可就清閑嘍——唉,哪像我們這樣苦命的人啊,到現(xiàn)在還只能屁顛屁顛跑東跑西地傳達(dá)上頭的命令,有時候還要看別人臉色行事,一言不合之下偶爾還會像現(xiàn)在這樣有性命之憂。”說到這里萬年青低垂下頭半舉起袖子作拭淚狀,“不知何時便會香消玉殞了,天可憐見啊——” “看別人臉色行事?”逝水撇過眼來看著假作柔弱可欺之態(tài)的萬年青,心中無端又升起了幾分愁緒,是了,自此之后,便真真要看別人臉色行事了,現(xiàn)下還要時刻提防著古妃的異舉,只不要落得和常妃一同死生由人不由天了才好。 那明日,便也該去向新的母后請安了…… —————————————————————————————————————————————————————————————————— 翌日清晨,穗實宮,常妃坐在鏤刻著鳳戲牡丹的紫檀木椅上,微低螓首來看著突來請安的逝水,眸中帶著些許詫異,卻是十二分的和煦慈祥。 “兒臣恭請母后圣安,祝母后松鶴延年,福壽安康。” “起來吧,今日是母后第一次見皇兒了,何須如此多的禮數(shù)。”常妃從椅子上探出手去,輕輕攙起了跪伏的逝水,而后細(xì)細(xì)打量起來: 皇上一向不喜這個若有似無的大皇子,自己進(jìn)宮后也沒的機(jī)會見過這個苦命的孩子,只道是頑劣異常,行事乖張的少年,但是方才聽得這孩子恭謹(jǐn)請安,現(xiàn)下也是乖順地任著自己在其臉上打量,倒顯露出皇子們少見的謙和了。 而且見他面如冠玉,稍稍有了棱角的五官甚是清秀可人,身形也若成長中的松柏,日久必是挺拔無他——怎么看都是個討喜的孩子,怎生會被冷落這許多年了? 這皇族后宮,真真有太多說不出的冤屈了。 想到這里,常妃輕輕嘆出一口氣來,眼神中更添了幾分憐愛,道:“皇兒來的正好,母后正要去同心宮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兒何妨一同前去?” 逝水應(yīng)了一聲,而后上前反手扶起常妃,說道:“母后小心。” 常妃欣慰地點了點頭,便搭著逝水的手向殿外走去,一路上倒是有的沒的問了些生活起居之事,聽了逝水淡然的回答之后少不得暗自哀傷了幾分,又聞得逝水昨日里才去了上,一時又是高興又是嗟嘆,只細(xì)細(xì)地囑托著要好生上進(jìn)之類。 如此且行且聊,半個時辰之后也到了同心宮,遠(yuǎn)遠(yuǎn)地瞧見古妃也帶著一行人裊裊走來,常妃便停下身等著古妃到近前,欲要和她一同進(jìn)殿。 古妃見常妃駐足等待,腳下卻是沒有快上分毫,只以著方才的速度慢慢踱到常妃面前,而后欠身行了個福,口中說道:“jiejie來的早啊,meimei給jiejie請安了。” 常妃連忙攙起古妃,一疊聲說著:“meimei何須如此多禮,折煞jiejie了。”一語剛畢又轉(zhuǎn)向逝水,笑著說道:“快來見過古妃娘娘。” 逝水低眉,卻只邁出左腳,半跪起右腿恭謹(jǐn)?shù)卣f道:“逝水給古妃娘娘請安。” 古妃這才正眼看了看逝水,還未來得及說些什么,就聽得同心宮中一個青衣宮人行到身后,謙恭地道:“奴婢見過常妃娘娘,古妃娘娘。皇后娘娘身體不適,太醫(yī)說了這些時日需得靜養(yǎng),請兩位娘娘先行回去。皇后娘娘說了,兩位娘娘的美意心領(lǐng)了,只待得以后身子大好了再和兩位娘娘游園賞花,共享團(tuán)圓之樂。” 常妃聞言面露焦急之色,而后低低嘆了口氣,昨日請安時已不大好了,尚能強(qiáng)撐著和自己說幾句話,今日居然病弱到這地步了。 古妃聽得常妃嘆出一口氣,便攜了常妃的手緩步向著道上走出來,低聲說道:“jiejie這可錯了,皇后娘娘病中,jiejie在這宮前嘆氣,meimei聽了還好,知道是jiejie心系娘娘病情不由自主地感慨,但若是被那心懷鬼胎的人聽去了,可就要鬧騰了。如此jiejie雖是無心,卻會招來不必要的禍端。” 第二十八章 遲到(上) 常妃聞言面有愧色,道:“謝meimei提醒,是jiejie疏忽了。” 古妃含笑點頭,悠悠行了些路程忽又似有感悟地說道:“自菀妃來了之后皇上便一直臨幸斜陽殿,近日來甚至連白日都在那殿里留著,meimei這樣不討喜的倒是不介意,只是要jiejie也獨守空房,實在是皇上的疏忽了。” 常妃還未答言,便見古妃回頭瞧了瞧跟著的逝水,欣欣然說道:“不過現(xiàn)在甚好,jiejie有了個乖順伶俐的皇兒伴隨左右,倒解了許多煩悶。” 逝水聽著古妃語出有些偏頗,便道:“承古妃娘娘夸贊了,逝水若能解得母后的煩悶自然是好,只是逝水年紀(jì)尚輕又是剛見母后,不知能否如娘娘所愿。” 古妃巧笑,衣袖遮掩過殷紅的唇角,片刻方道:“大皇子殿下竟如此謙遜,其實根本不用擔(dān)憂,只要以后啊多和jiejie談?wù)勑模犅爅iejie的話,這就夠了。方才在同心宮前便見大皇子殿下攙著jiejie同立殿前,母慈子孝的歡喜模樣,便知殿下和jiejie關(guān)系已經(jīng)甚好,本宮看了真是歡喜。” 古妃腳下不停,拉長了語調(diào)緩緩說著,突然抬頭一看,恍如突覺般自己接言道:“喲,這就到牽鳳宮了——那,meimei先行告退了?” 常妃點頭,道聲“meimei慢走”而后松開古妃一直輕抓著自己的手,繼續(xù)向著穗實宮走去。 逝水似無意地看著古妃的身影逐漸變小而后隱到牽鳳宮中,眸中幽深閃爍,古妃方才似乎一直有意說著自己和常妃關(guān)系甚好,看來便是想強(qiáng)拉自己和常妃同一陣營,至少也給人留下自己已經(jīng)和常妃同舟了的印象,如此一來以后古妃詭計一出,自己和常妃定然一損俱損。 真是個乖順地給那個人做了件好事,一并除去自己這個不得志禍害的賢內(nèi)助啊…… “皇兒方才是說昨日開始習(xí)書的么?”常妃回首慢言問道。 “回母后,卻是如此。”逝水溫言回答,而后說道:“若是母后無事,那逝水便跪安了,上書房那頭還等著吶。” 常妃笑道:“皇兒先走罷,習(xí)書是要緊的事,在這里耽擱了可不好。往后也要用心攻書,若是時間緊湊的便不用時常來請安了,你有這份孝心,母后知道便好。” 逝水跪安,而后抽身離開。明知過了卯初董大學(xué)士已然在上書房了,卻是沒有半絲著急的神態(tài),兀自以著不急不緩的步子向著目的地走去。 且行出了數(shù)十米,常妃和一干宮人皆已不見蹤影,逝水方才逐漸攏起了眉心,繼續(xù)思索方才斷了的問題——雖說是靜觀其變,但現(xiàn)在不知古妃會如何作祟,這般等待著脖頸間已然套上的繩索慢慢抽緊的感覺,可不是甚好。 麻煩就在于,以自己的性情,要先下手為強(qiáng)是不可能的…… 正思量間,逝水突然感覺身邊旋風(fēng)般擦過了一人,小腳丫子在青石路板上踩出如若無印的細(xì)痕,寬大的袖口緊緊揪在掌心兜住了一衣管的空氣,淺色的錦衣如同掛在風(fēng)中有待晾干的布袍般飄飄揚(yáng)揚(yáng)。只見那人手忙腳亂地循著自己前往的方向急匆匆地奔去,丟下了身后由遠(yuǎn)及近逐漸明朗開來的一串追之不及的碎步聲。 逝水微低下頭,伸出左手將翩飛的衣角小心按回,那人奔跑中帶出的輕風(fēng)還未停歇,‘呼哧呼哧’聲猶自在空氣中斷續(xù)著漫散開來,小小的身形便在前頭半米處陡然剎住了陣腳,回過身突然欣喜地揪住了逝水還捏在手中的袖口,一疊聲喊道:“皇兄!呼,呼,哥——哥!” 寒露時節(jié)的清晨,寒氣稍有些逼人,二皇子天鉞卻是額上見汗,頰邊暈紅一片,方才欣欣然喚出的‘皇兄’也是間隔著幾許喘息之聲,臉上卻絲毫不減驚喜地掛著偌大的笑顏,小小的嘴也是咧得老高老高。逝水見狀不由也回了個和煦的笑容,溫聲說道:“天鉞為何跑得這么快啊,小心摔了。” 言畢耳畔傳來了更宏偉的喘息聲,此起彼伏般響個不停,其中有人語不成言地說道:“二皇子殿下等等,等等啊——小心別磕著碰著了……” 天鉞聞言撇了撇嘴,而后拉起逝水的手便開始繼續(xù)奔跑。逝水步子大,只能一廂減緩了頻率努力調(diào)節(jié)起速度來,一廂困惑地問道:“天鉞到底為何……” “哥哥知道,呼,知道,呼,現(xiàn)在幾時了嗎?”天鉞奮力呼著氣,口中卻是反問道。 “大約卯正罷。”逝水循著天鉞急切切的語氣,慢條斯理地回道。 “啊呀哥哥知道為什么還不跑呀,都過了一個多時辰了要是還慢吞吞的走著,董老師可就要發(fā)飆了!到時候我們都要死無全尸了啊!”天鉞似乎意識到很有必要向逝水說明奔跑的理由,而自己這番話又長的很,于是索性稍事停下腳步,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大聲嚷嚷道。 逝水立刻穩(wěn)住身形,心中暗嘆幸虧練過武功,否則現(xiàn)在可是踉踉蹌蹌了。又看著天鉞一臉嚴(yán)肅地說完驚人的話而后又撒了歡似的開始沖出去,回想起昨日見的董大學(xué)士那一身的書卷氣,實在是沒有什么危險性,便好笑地問道:“那到底是什么死法呢?” 天鉞嘟起了嘴,有些忿忿,自己都把后果講的這么嚴(yán)重了,哥哥怎么還是優(yōu)哉游哉,一臉完全不擔(dān)心的樣子啊——一定是還沒有見識過董老師的可怕之處,被他溫文爾雅的外表欺騙了! 雖然沒有死無全尸那么嚴(yán)重,但是自己的耳朵可是遭了大災(zāi)的! 董老師居然可以分秒不歇地講道理講上兩個時辰!從自己的時間一路講到天下人的時間,到后來居然辯證出自己的遲到是禍國殃民的行為,如此下去竟然和那商紂王的草菅人命沾上了邊——雖然覺得荒謬,但是董老師言論過程嚴(yán)絲合縫毫無破綻,臉上的表情更是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嚴(yán)肅認(rèn)真,讓自己下意識地就接受了自己有罪,且有大罪的‘事實’! 那兩個時辰本就難熬,更痛苦的是那之后,自己的腦中整整三天都盤旋著董老師的理念,什么‘圣人不貴尺之壁而重寸之陰’,什么‘光景不待人,須叟發(fā)成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