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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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驟亮的天將男人略顯猙獰的面孔照得清清楚楚。 他的肩側有一塊燒傷的痕跡。 阮枝和男人的視線對上,瞳孔微縮。 先前在老房子里她沒有看清男人的臉,此時居然將他的臉看得分明。這個男人她曾在滇城見過,不僅見過,他們還聊了幾分鐘。 “想起來了?那時候我該弄死你!” 說著男人就要來抓阮枝,她流了不少血又跑了近一小時,已沒什么力氣了。 阮枝緊咬著牙,柔嫩的掌心被尖銳的石頭擦破了皮。她抬手狠狠地像男人臉上砸去—— “砰”的一聲。 男人的慘叫聲忽然刺穿了雨幕,腿一軟,狼狽地倒下。 阮枝懵了一下,怔怔看著自己懸空的手,她還沒往下砸呢。剛剛在雨聲中響起的是什么聲音?雷聲?還是槍聲? 急促的腳步混在雨里,天空被閃電撕裂。 邢驚遲穿過雨幕,就著那一瞬的光看清了阮枝現在的模樣。她整個人都濕透了,黑發濕噠噠地粘成一團,白色的睡衣上幾乎都是血,縮成一團在發抖。 他甚至不敢伸手去抱她,情緒翻涌的黑眸和她被雨水浸濕的眸子對上。腦袋里緊繃的弦非但沒有松弛下來,反而繃的更緊。 雨水順著下頷不斷滑落,邢驚遲晦澀不明地看著眼前還在發怔的阮枝,小心翼翼地伸手,嗓音又沉又啞:“枝枝,不怕。” 阮枝昏沉沉的,一時間分不清面前的邢驚遲是當初的小少年還是如今忘記了往事的男人。只他們的聲音重疊在一切,都對她說:不怕。 她瑟縮了一下,仰起蒼白的臉和他對視片刻。 等邢驚遲顫著手將阮枝抱進懷里她才靠著他的胸膛小聲嗚咽:“邢驚遲,我好疼。” “對不起。” 他艱難張了張唇,好半晌才吐出這三個字。 “隊長!” “隊長,嫂子找著了?” 亂糟糟的腳步聲和喊聲接連響起,秦野幾步就將小腿中槍倒地的男人銬住,又翻過人來看一眼,暈過去了,沒死。 咬肌顫了顫。 邢驚遲低頭快速地檢查了一下阮枝身上的傷,隨即一把抱起她頭也不回地往山下跑,他現在什么事兒都顧不上。 “隊長!”余峯大喊了一聲。 除了這山間的暴雨,無人回應他。 余峯發愣地看向秦野,有些恍惚地問:“野哥,我剛看嫂子身上沾了好多血。你說嫂子會不會出什么事?這兒的醫院行嗎?” 秦野扣著人抹了一把雨水,心煩意亂地朝他喊:“快去追隊長!他那樣怎么開車呢!” “對、對,我這就去!” ... . 縣第一醫院。 邢驚遲沉默坐在冰冷的金屬椅上,腳下淌了一地的水。頂上明晃晃的光將他的模樣照得清清楚楚,來往的人多少都會看他一眼。 余峯繳完費看著這樣的邢驚遲欲言又止。 他到刑警隊一年多了,還從沒見過他們隊長這個樣子,低著頭,垂著眼看不出什么情緒,只細看才能看到他的指尖還在顫抖。 他們車上常年備著醫藥箱。 余峯開車那會兒邢驚遲已經仔細檢查了阮枝身上所有的傷,還簡易地處理了一下那道橫在肩頭的刀傷,傷口近兩寸長,還好不那么深,但還是要縫針。 傷口在雨水里泡了很久。 邢驚遲必須要給她的傷口消毒,她起先忍著一聲沒吭,處理完了才靠在他的頸側哭了許久。他的心被她眼淚撕扯成碎片。 “隊長。” 余峯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空氣里一片沉寂,消毒水的味道似有似無,急診室大廳里人來人往。在這里,哭喊聲是常態,沉默不語也是常態。 邢驚遲盯著自己的手看了許久,上面沾著阮枝的血。 半晌,他啞聲道:“余峯,她流了很多血。” 她很疼,她在哭。 余峯緊握著拳,咬牙道:“隊長,那畜生現在也躺在這醫院里。野哥和隊里的人都看著,我現在就過去找他。” 邢驚遲沒應聲。 阮枝之所以躺在里頭的原因他們都很清楚。 余峯又看了邢驚遲一眼,轉身跑了。 “病人家屬在嗎?” 護士打開清創室的門,探頭喊了一聲。 “在。”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猛地起身朝門口的護士走來,冷峻的眉眼間戾氣隱隱浮現,僵硬的神情因著護士的話緩和了一點兒。 護士咽了咽口水,這男人的模樣看起來怪瘆人的,更不說他身上還沾著血。將所有猜測和聯想壓下,她簡單說了一下里頭病人的情況:“傷口已經縫合,她的燒還沒退下來,觀察兩天沒事就可以出院了。這兩天吃的清淡點。” 邢驚遲的視線越過護士往里面看了一眼,啞著嗓子問:“她醒了嗎?” 護士打開門把人推了出來,應道:“病人失血過多,還沒醒。” 躺在病床上的阮枝小臉蒼白,一向靈動澄澈的眸子此時閉著,睫毛無力地聳拉著。她身上除了那刀傷還有很面積的擦傷。 邢驚遲喉頭滾了滾,扶上推床,手背青筋凸顯。 他嬌貴漂亮的小青瓷,忽然變成這樣了。 遲緩的鈍痛一點一點侵蝕著邢驚遲的心。這是他第二次有這樣的感受,第一次..第一次是十九年前,他弄丟了那只雀兒。 . “隊長,查出來了,根據滇城那邊傳來的監控視頻可以確認這個男人就是曾鷗。就和您說的一樣,那天上午他就坐黑車離開了滇城。這個人很警惕,沒有直接來豐城,而是繞了一大圈,從滇城到明城再到北城,最后才繞回了豐城。還挺能跑的,也難怪那邊兒查丟了人。” 秦野說完往病房里瞅了一眼,剛剛余峯火急火燎地跑到手術室門口和他說邢驚遲看起來不太好,他這就趕過來了,也能理解邢驚遲的心情,想起暴雨中阮枝的模樣他心里也不好受。 邢驚遲沒有反應,只是站在門前透過玻璃看著躺在病床上的人,半晌才道:“曾鷗那邊你和余峯看著,余下的都讓他們回去。” 他的聲音放的很輕,似乎怕吵到里面的人。 秦野終是沒再說什么,拍了拍邢驚遲的肩就走了。他們干這行的本來就有危險,但當這種危險轉移到家人身上的時候事情就變得復雜起來。 阮枝是被痛醒的,在麻醉藥失效之后。 她睜開眼先看見的就是頂上微暗的燈,下一瞬她就皺起了眉,渾身上下像是被碾過一樣,比頭一回和邢驚遲睡覺還難受。 “枝枝?” 男人的聲音喑啞,聽起來又啞又澀。 阮枝喉嚨發干,側頭往邊上看了一眼。 這男人居然還是一副濕噠噠的模樣,眉頭擰著,雙眼隱隱泛紅,鼻梁下的薄唇緊抿,整個人看起來臟兮兮的,比從山里看見的模樣更狼狽。 她又往右邊看了一眼。 這是一間單人病房,應該有浴室。 阮枝緩慢地眨了眨的眼睛,動了動指尖,勾住了他的手指,小聲道:“邢驚遲,你抱抱我。” 邢驚遲下意識地想伸手抱她,手才伸出去就停住了。顯然他也發現此時自己的模樣不太適合抱阮枝,畢竟護工剛剛離開,他的小青瓷已經干干凈凈了。 邢驚遲緩緩收回手,俯身輕觸了一下她的鬢角,低聲道:“等我一會兒,很快。” 阮枝此時還沒什么力氣,剛剛才說了一句話就覺得累,好似在山間奔跑的疲憊涌了上來,只屈指在男人的掌心輕輕地撓了撓,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發現邢驚遲幾次和她說話都會加上“很快”。 不管是在床上和床下,當然在床下說的很快是真的。他說很快回來就會很快回來,沒有一次食言,這兩個字像是承諾。 這一次邢驚遲依舊如他所說,他很快。 給余峯發了條短信,進浴室洗澡,余峯進來送衣服。整個過程就用了十二分鐘,多出來的兩分鐘還是因為怕涼到阮枝吹了個頭。 等邢驚遲再出來的時候阮枝已經睡了過去。 單人病房即使安靜看起來也冷冰冰的,瑩瑩的燈光帶著一點兒白照在阮枝更為蒼白的小臉上,她歪著腦袋,下巴藏在被子里,露在外面的臉上都細小的擦傷。 邢驚遲知道,她身上還有更多。 等她醒來的過程很難熬,只要一靜下來他就被她細細密密的啜泣包圍,仿佛這些聲音還縈繞在他耳邊。他從來不知道眼淚是這樣強勁的武器,教他無處可逃、寸步難行。 “咚——” 刻意壓低的扣門聲,響了兩聲。 邢驚遲沒回頭,立在床邊,視線落在阮枝身上。 許久,男人俯身,在她的額角落下一個吻,溫熱的唇掃過微涼的肌膚,一觸即分。 . “人在哪里?” 邢驚遲的語氣和往常一般無二,但余峯卻不自覺打了個哆嗦。他偷偷瞄了一眼他們隊長的臉色,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被人砍了。 他咽了咽口水,視線掠過邢驚遲冰凍似的臉,老實道:“在7樓。” 邢驚遲和余峯到七樓的時候曾鷗的主治醫生正巧從病房里出來,知道他們是警察就順口說了一句:“病人沒什么大礙,意識很清醒。” 這潛臺詞也很明顯,你們可以進去問話了。 秦野聽到聲兒不由看了一眼曾鷗。 他年紀不大,估摸也就二十五六歲,黑皮膚,單眼皮,大鼻子,身形中等,聳拉著眼皮,一手被手銬拷在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