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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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驚遲扯了扯唇角。 他們才是一家人。 “咔嚓”一聲響。 臥室的門被悄悄推開,慢吞吞的小青瓷終于像做賊似的探進小腦袋轉著眼睛看了一眼,但可惜第一眼就被他抓住了。 邢驚遲這下真的笑了起來:“忙完了?” 阮枝直起身子,下巴微抬,理直氣壯地應:“嗯。” 說著她關上了門,緊跟在關門聲后想響起的是鎖門的聲音。 邢驚遲一頓,抬眸對上她水潤的眼睛,她的眼神和之前兩次不太一樣,似乎帶著某種堅定的決心,正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她是認真的。 這個認知倒是讓邢驚遲有點兒訝異,原以為逗一逗小青瓷就嚇跑了。 阮枝攥著拳頭緊緊地盯著面前的男人,她胸腔里的心臟一點兒都不給她面子,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她咬了咬唇,輕聲請求道:“邢驚遲,你能不能把燈關了?” 邢驚遲微怔:“現在?” 阮枝垂眸,纖長的睫毛阻隔了男人看向她的視線。 她小聲應:“嗯。” 這十年來邢驚遲不知做過幾次戰略指揮,但此時此刻他還真預料不到阮枝接下來會做什么,他也跟著變得緊張起來。 邢驚遲伸手關了燈。 原本明亮的室內變得昏暗一片,呼吸漸漸變得清晰。 邢驚遲和阮枝不同,即使關了燈也能在黑暗中將她看的分明。他看著阮枝小心地往前走了兩步,摸到了床沿邊才往床側走去。 她慢吞吞地爬上床,悉悉索索的動靜響了好一會兒才在他身邊躺下。 在短暫的安靜過后。 女人用又輕又軟的聲音喊他的名字:“邢驚遲。” 邢驚遲張了張唇,喉嚨發干,好一會兒才壓著嗓音里的啞意應她:“嗯。” “你..你會嗎?我可能不太會。” 阮枝緊緊地揪著被子,顫音很重,又緊張又害怕,還有那么一點兒期待。畢竟她身邊躺著的是她喜歡了那么多年的人。 沉默片刻。 男人啞聲問她:“你想好了?” 阮枝沒應聲,只試探著伸手摸索著在黑暗中握住了他的手。男人的手掌很寬、很燙,這雙手牽過她抱過她,當然也銬過她。 想到這里阮枝不由抿唇笑了一下,“邢..” 驚遲。 阮枝的話戛然而止,她的手腕被有力的手掌反手扣住,男人的另一只手圈過她的腰,微微用力就翻身覆了上來。 她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愣怔地看著自己上方的身影。 男人微燙的呼吸似有似無地拂過她的耳廓,嗓音又沉又啞,像是刻意壓抑著:“阮枝,接下來..疼就告訴我。” 阮枝剛想應就感覺到唇上一熱,他的唇重重地壓下來。 脆弱的后頸被托住,被迫仰起頭配合著邢驚遲的動作,她像是被猛獸圍住的獵物。 小小的火焰順著她的后頸一路往下蔓延,她和四處點火的男人貼的更緊。柔軟的部分和緊繃的身體相觸,邢驚遲的神經像出弦的箭。 ... “疼。” “..別動。” “嗚你在摸哪里?” 邢驚遲渾身都是汗,他快要被底下的人折磨死。 用點力就哼唧著喊疼,壓著不動就在攀在他頸間嬌嬌地說難受,平時不見她這樣愛撒嬌,他也從不想她在床上會這樣磨人。 男人伸手拿過散落在床頭柜上小小的錫箔袋,耐著性子哄:“很快。” 阮枝小口喘著氣,嗓音里似有哭腔:“真的?” 包裝被撕開。 男人悶哼一聲:“真的。” 這一夜邢驚遲會教阮枝明白,男人都是騙子。 這一天豐城的天氣就和阮枝的心情一樣,她聳拉著眼抱著娃娃坐在餐桌上,又捂著嘴小小的打了一個哈欠,窗外又開始飄起細雨。 廚房里邢驚遲不知在搗鼓些什么東西。 阮枝揉了揉自己的腰,感覺自己又回到了高中運動會跑完一千米的第二天,兩條腿又沉又重,反正就是哪兒哪兒都不舒服。 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幾點睡的。 邢驚遲端著雞蛋和面包片出來的時候阮枝還悶著小臉,難得有些一絲心虛的意味。他輕咳一聲,放低聲音:“還疼嗎?” 阮枝勉強掀開眼看了邢驚遲一眼,蔫巴巴的:“昨晚你給我洗的澡?” 邢驚遲把面包片和牛奶放在阮枝面前,坐下開始剝雞蛋,心想昨天沒忍住差點又在浴室來了一次,但開口卻正經無比:“嗯,今晚不欺負你了。” 知道是欺負就好。 阮枝輕哼一聲,伸手接過滑溜溜的雞蛋狠狠地咬了一口,似乎把它當成某個男人在撕咬。看在他后續服務不錯的份上她就勉勉強強原諒他。 接下來幾天邢驚遲都沒再碰阮枝,睡覺的時候只把她圈在懷里,她一動就被人拽回去。阮枝覺得這男人就和獅子一樣,喜歡把人圈在自己的地盤里,別人看一眼都不行。 近來邢驚遲的心情一直不錯,整個刑警隊上下都看出來了。 哪怕盜墓案沒批下來他也沒火急火燎地跑去市局沖張局發脾氣,眼角眉梢都寫著一股春風得意的意味,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著魔了。 從前的加班狂魔現在一到點就下班,走的比誰都快。 又是一個中午,邢驚遲掐著點跟陣風似的走了。余峯悄悄地從桌上抬起頭,一挪椅子湊到秦野身邊好奇問:“野哥,你說咱隊長天天這么早走是去哪兒呢?” 秦野瞅了余峯一眼,這小子滿臉都寫著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 “唉,你說呢?我們孤家寡人的,你說隊長去干什么了?”秦野收回視線,繼續查看“三哥”的證詞,“你有這個時間還是先想想中午我們吃點兒什么。” 余峯撇撇嘴:“二隊最近在查什么案子?” 沒錯,余峯和秦野就是被二隊選中的兩個幸運鵝。 二隊最近雖然沒有大案子,但手頭積壓的小案子卻不少,這不就臨時來問一隊借兩個人。姚辰遠隨手就把余峯和秦野撥給二隊了。 秦野把筆一放:“不知道,晚上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姚辰遠聽著這兩個傻小子的對話搖了搖頭,想起邢驚遲的背影又笑了一下,這結了婚的男人果真是不一樣了,都知道按時下班了。 ... 豐城博物館,東院書畫組。 春雨淅淅瀝瀝地落在屋檐上,水滴從黑色的瓦片上搖搖欲墜,藤蔓悄悄地往更高的墻上攀巖而去,安靜的院子里響起些人聲。 朱教授放下毛筆往外瞅了一眼,到點兒吃中午飯了。 這么一會兒工夫這偌大的辦公室里只剩下他和阮枝那個小丫頭,他摘下眼鏡喊了一聲:“小枝兒,這畫的補得怎么樣了?” 阮枝手里的還是那幅清代的畫。 畫不是名畫,所以保存的也不夠完善,這畫到阮枝手里的時候破損程度很嚴重,她已經和這畫膠著快一個月了。 阮枝握著筆,沒抬頭:“前幾天找到了配補的紙,已經在全色了。” 聞言朱教授笑了一下,他拿起茶杯喝了口熱茶,等了下了肚才慢悠悠道:“你這手藝過不了幾年就和你師父差不多了,那兩個小子都比不上你。說起來昨天陶瓷組還過來問我借你呢,你爸那手藝你也學了不少,你這小丫頭呆在我們組還真是屈才了。” 阮枝雖然年紀小,但她開始走這一行比誰都早。 小丫頭還蹣跚學步呢就跟在林千尋后頭跑呢,更何況后來師從顧衍。顧衍不僅是書畫方面的修復大家,他的修復領域幾乎遍布文物修復的各個領域,這輩子就收了阮枝這么一個徒弟。那趙柏也就借了學校的名頭能喊阮枝一聲小師妹,他跟著顧衍的時間一年都不到。 阮枝可不止陶瓷和書畫學的好,這小丫頭學什么都伶俐。 說著朱教授想起來劉奕華那畫的事兒,他提了一嘴:“小枝兒,你和小劉是不是下午去三藐寺看顧老頭。你給我帶句話,就說別人托我問他那個佛頭修復的怎么樣了。” 阮枝聽這話倒是有點兒詫異,她落下最后一筆,抬頭有些不解地問:“教授,我師父還在接活嗎?” 朱教授擺擺手:“哪兒能啊,是賀蘭鈞那個不要臉的去找了他兩個月,最后顧老頭被磨得沒辦法了就松口答應了他。那都是年前的事兒了。” 阮枝枝:“......” 教授你這么坦然地說我們館長的合適嗎!還有我師父才剛過半百怎么就是老頭了。 阮枝郁悶地看了一眼朱教授,眼中的控訴不言而喻。 朱教授看到阮枝的眼神哈哈大笑:“小枝兒別忙了,先去食堂吃飯吧。我看那些小子們早就溜去了,你去晚了可就趕不上趟兒了。” 沒錯阮枝他們博物館為了讓他們準點吃飯,到點就準時收攤,誰來都不好使。有一回賀蘭鈞去晚了都沒人理,更不說他們普通員工了。 阮枝知道朱教授向來是從后院溜達回家吃的,就和博物館隔了兩條巷子。 江南和江北可不一樣。 博物館這片兒可都是寸土寸金的地方,這里除了豐城博物館還有豐城圖書館,后面同堂里可都是四合院,能在那兒有一套房子那可真的是大戶人家。 阮枝心想以前都是搗鼓古玩的,她師父和朱教授比可就差遠了。 想著阮枝把桌上的東西收了收和朱教授打了聲招呼就往食堂去了,中途還黏了一只貓過來。她知道這貓又要跟她去食堂蹭吃蹭喝了。 阮枝這幾天都是一個人吃飯,之前趙柏都會和她坐在一塊兒。她想起過往才發覺其實趙柏的心思很明顯,只是她一直沒有發覺。 邢驚遲到博物館的時候阮枝還在食堂吃飯。 他在路上碰到了那天下午在門口遇見的趙阿姨。趙阿姨眼尖地瞧見了邢驚遲,她笑瞇瞇地湊過去問:“警察同志,來找阮枝?” 邢驚遲剛想應聲就聽趙阿姨繼續道:“阮枝不在東院,她還在食堂吃飯呢。我剛從食堂出來,要不我領你過去?” 他禮貌地道了聲謝就大步往趙阿姨指的方向走去,大長腿一邁一會兒就走沒影兒了。 博物館的食堂倒是和博物館的外觀設計不同,是全現代模式的食堂。敞亮又干凈,吃飯的人三三兩兩地坐在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