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錢賬戶的辦卡地點是在蘭亭的地方分行，蘭亭是燕灰的老家，這一百萬很可能是匯給家里人。

    孟淮明不奇怪燕灰哪里來這么多錢，因為這筆錢恰恰就是他給的分手費。

    除了這一筆突兀的高額轉賬，10月28日到11月27日，也就是前天，整整一個月，燕灰作為獨立社會人，居然沒有任何出行和消費的記錄。

    這對一個大活人來說，幾乎沒有可能。

    “查一下燕灰的親屬?！?/br>
    孟淮明給姜華回復，姜小伙子發(fā)來一個裹緊被子的胖熊表情包。

    約兩小時后，新的郵件沒到，姜華直接在微信上給他發(fā)總結：Y先生的母親，收到轉賬后用Y先生的弟弟的名義買了套房，額外貸款40萬，其他都沒有異常。Y先生的jiejie……

    正在輸入信息的提示停留了很久。

    最終呈現(xiàn)出來的內容意外簡潔。

    “能查到的東西很少，有辦過精神衛(wèi)生中心的入院手續(xù)，就在今年?！?/br>
    孟淮明見過燕灰的jiejie燕然，印象里她談吐流暢，落落大方，看不出任何患有精神疾病的跡象。

    他本不愿驚擾燕灰，打算把近況都摸清再和他接觸，沒料到竟是困難重重。

    新的彈窗出現(xiàn)，點開一看，一封來自老爺子，一封來自蘇曜文。

    早上孟淮明發(fā)了想和他單獨談談的消息，蘇曜文一直沒回，晚上才有回音。

    S：不好意思啊，今天臨時改外景戲，手機助理收著了。你上午過來？下次再聊。

    孟淮明冷笑。

    很多事情要回頭看才明了，當年他沒能在劇組探到蘇曜文，助理還說漏了嘴：黃小姐請大家出去玩呢。

    他沒把這句往心上記。

    蘇曜文和黃恬恬地下交往了很久，重來一遍，期間著實有不少破綻，可他那時被得償所愿沖昏了頭腦，半點都沒察覺。

    孟淮明回他：你忙。

    *

    市精神衛(wèi)生所。

    “先生，已經(jīng)過了探望時間?！弊o士走過來，攙住燕然的胳膊，燕然甩開她，用力抱住燕灰，疊聲哭喊：“啊!啊——”

    燕灰拍她的背，掌下骨頭硌地生疼，護士見慣了，木著臉叫來同事把燕然架走。

    “這位先生，我們這里不能抽煙?！?/br>
    “呼——”

    “先生……”

    “知道了，真他｜娘的屁規(guī)矩多?！?/br>
    趙豪把半支煙丟進沙土地，用皮鞋碾滅，手指在倫敦霧的料子上擦了個來回，瞥向孤零零坐著的燕灰。

    “瞧夠了沒，開心了嗎？”

    燕灰看向燕然消失的住院部入口，緊接視線輕飄飄落在趙豪臉上，慢吞吞點頭：“恩。”

    趙豪滿意地把他從石凳上拉起來，“早叫你看開點，少哭喪著臉，徐醫(yī)生讓你多找樂子，你還想去哪？”

    “那不叫找樂子?！毖嗷壹m正他。

    趙豪擺手：“行吧，是治那什么障礙啊障礙的，你想回去，還是去接著治你的障礙？”

    燕灰站直還比趙豪矮半個頭，他說：“回去?！?/br>
    趙豪聽了嘿嘿直笑，找了大樂子一般，他揉燕灰腦后的頭發(fā)，松松軟軟的手感像摸小奶貓的絨毛。

    把車從停車場開出來，趙豪繳費時罵了聲死貴，燕灰想睡覺，趙豪不讓，東拉西扯要和地聊天。

    趙豪大聲問：“那天！就那天啊，你念的什么？這次談合作的妞兒是個什么什么主編，你再教我?guī)拙鋯h?！?/br>
    燕灰回憶起趙豪說的那一天，就低聲背誦起來。

    “小巷，又彎又長。

    沒有門，沒有窗。

    我拿把舊鑰匙，敲著厚厚的墻。”

    作者有話要說：　　*顧城《小巷》

    小劇場：

    恰飯：初七姑娘，作為本文重要戲份的配角兒，你有什么感想呢？

    初七：感想是我現(xiàn)在拔刀滅了作者還來得及嗎？

    第4章

    孟淮明手頭的電影劇本改編自一篇網(wǎng)絡小說。

    兩萬字短篇《你來我往》，作者湯圓酒糟。

    湯圓酒糟基礎粉絲量可觀，版權賣的好，前些日子捧火了一批小鮮rou的師徒網(wǎng)劇就出自他手。

    但不是所有擁占粉絲的作者都討編劇喜歡，改編這塊最煩的就是原著本身問題大，邏輯死還算好，三觀歪歪倒到才真要命。

    尤其是近幾年高流量的擦邊球。

    早年還能男變女，加女主，半哄半騙就播了，現(xiàn)在這樣寫觀眾頭一個不買賬，能數(shù)落著劇組十八代罵個遍。

    孟淮明沒見識過，打心眼里也不怎么認同這樣寫，總覺得是故意讓大老爺們穿裙子溜街。

    要說為了讓原文優(yōu)秀的劇情發(fā)光發(fā)熱，可能搞出好原創(chuàng)劇情的編劇也不在少數(shù)，明明就是沖著書粉去還扇人家巴掌，分明是得了便宜又賣乖。

    所以現(xiàn)在難度大了，得學著躲上哄下。

    就這還有打破頭要去搶位置的。

    燕灰小說《親愛的窗邊人》編劇組里就半道塞進來個大妹子，不過人家眼光毒辣，一挑一個準，憑電視劇播出后的人氣，以后簡歷重點寫曾擔任該劇主要編劇，就能算是貼金。

    這《你來我往》的本子不好拿，孟淮明請導演喝酒，導演直接給他透了底。

    一筷子花生米下去，說是早就有意思找他來改，就怕他不愿意。

    這次是演員主場，人不咋地，排場都特大，還有兩位明擺著帶資進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