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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聞言,秦老收住笑容,皺了眉頭。 他和梁興邦對視一眼,追問道:“南地雖有幾處遭遇水澇,但這兩年收成不壞,怎可能沒有余糧買賣?到底怎么回事,你且仔細說來。” 莫安北也摸不著頭腦。 “南揚一直是大梁糧倉,委實不該如此。我的人還特意去南邊其他五州也去打探了,南嶺的探子前后腳送回的消息,說那里的糧食也被人收買過。” 梁興邦沉吟道:“肯定不是陳黨,那又是誰?” 他怎么也沒料到,到這關口會殺出第三方人馬。 “我這也是糊涂了。” 莫安北說:“而且密信上說的很明白,是在朝廷征稅前,就有人來收了。王爺,北地的糧食不剩多少,我們再不調度些送去,恐怕會出亂子啊。” 之前是想著,先把北地各州的糧倉打開應急。等到他們南下,再從南邊買辦糧食送過去補上春夏的缺口。 ——至于朝廷,從始至終就沒人指望過。 現在這個情況真是讓人措手不及。 哪怕沒有真的打仗,總不能讓士兵餓肚子吧? 梁興邦道:“可有查到這些糧食的去向?” 那么一大批糧食,要運送不可能不留痕跡。 莫安北忙道:“已經去查了,但還沒有確切的結果。不過,近來壽康郡王似乎有些異動,不知道這件事和他有沒有關系。” “七弟?” 梁興邦有些詫異。 七皇子是先帝子嗣中最小的一個,當年出京時還不足三歲,現在也才堪堪成年。 梁興邦早就聽說他被陳黨養的玩物喪志,從沒想過他是在韜光養晦。 “正是他。” 莫安北道:“查到他實屬巧合。” “你們信里說那個四方來賀如何如何,我總覺得里頭有些古怪。 聽說長漳也要開這樣一家酒樓,就遣人留意了。 沒想到他們還真會來事! 那王姓管事,一來就給南地士子送了四方冊。像我這樣有點身份的,還能多得一本中華詩集。 說是馬上要開張了,我就安排人盯緊點。 長漳就在壽康郡的治下,我的人沒看出四方來賀有什么不對,反倒是郡王爺,近來手頭緊得很。 外間說他好賭成性,但就是這樣,也不至于典當太君殿下留給他的遺物吧?他這般花錢如流水,說不得還真和這件事有關。” “是么……這就有意思了。” 梁興邦笑了笑,道:“既如此,便請七弟過來與我一敘吧。我,也有好些年不曾見他了。” 但沒等他和七皇子見上面,就收到北地的飛鴿傳書。 ——何諺說,北地九州三日之內都收到無償贈糧。對方身份,尚在追查。 第77章 東肅州, 府臺。 “我說州牧大人,難得上一次公堂, 您還愁眉苦臉的,我可就不答應了啊。” 下公堂進了內室,高平接過何諺取下的官帽,見他眉間依然緊緊皺著,不由笑話道。 何諺搖搖頭, 問道:“追查糧源的人,可有新消息傳回?” “有是有,但不是你想聽的。” 高平想起這件事也嘆氣了:“這糧倉空空吧,咱們心里慌。可這來了糧食, 還是不要錢的義糧, 我這心里更不踏實了。大人,你說到底是誰如此慷慨?這世間當真有人行善, 不為名更不為利?” “有舍自然有所求。” 這一點何諺從沒懷疑過。 “就是不知道,他求的是什么了。” 高平深以為然,但這件事還是像一團迷霧,吹不散, 解不開。 不等他深想,卻見何諺換下官袍,高平忙道:“何大人,今天說什么我也不放你走了!我可是知道,阿嫂最近看你都膩味,你老實在府衙待一陣, 就當是體貼阿嫂了啊。” 何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但手上的動作還是沒停。 “不回家,我今日要回山水鎮一趟。” “……可是老爺子?” 高平還以為是何老爺身有不適,何諺搖了搖頭,說了一個讓他意外的答案:“我約了林軒。有些話,是時候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了。” 一個時辰后。 賀林軒踏上何諺的小船,打發送他來河上的船家回轉,唉聲嘆氣道:“遠豐兄真是好雅興。江水尚未回暖,你不在家陪著夫郎,反而約我來此垂釣。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他攏了攏披風,坐到何諺面前。 何諺邊給他沏熱茶,邊笑道:“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自得了這首詩,此情此景,我便向往已久。今日機會難得,讓林軒陪我共品蓑衣翁的怡然愜意,豈不妙哉?” 他說著,擺了擺手——州牧大人很應景地換了一身蓑衣,旁邊還插著一把魚竿,似模似樣的。 真是應了那句,有詩飲水飽,蛋疼真文士。 賀林軒接過熱茶,喝了一口,壓下心里的吐槽,無奈道:“遠豐兄,你別埋汰我了。自從出了邱山長那事,我現在還心有余悸呢。” 何諺一聽就笑出聲來。 當日,山水書院的老山長得了這詩,興致上頭便換上一身蓑衣,獨乘孤舟到曲臨江釣雪。等被人接回去的時候嘴唇都白了,大病一場。 賀林軒此后專門派人在船塢看著,生怕誰再出個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