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
李從魚面頰染上了一片赤紅! 韋螺早知曉他心系桑研,心里狠意濃了幾分。區區尊者,竟敢與拜火教明王一脈為敵,當真不知死活。 外公就是太過于寬容,竟還留下李從魚。 她手指頭按住了面頰,沒關系,三言兩語,便能順勢借助這一把怒火收拾了李從魚。 只不過話語凝結于韋螺唇邊,還未曾來得及說出口,卻已然聽到身側有人驚呼:“楚靈主,是楚靈主!” 當年九州吃瓜路跑去魁都瞧熱鬧,其中也有南疆修士。此刻楚婉瀅去了藩籬,露出了臉蛋,使得在場修士無不流露震驚之色。 韋螺頓時也為之一窒,她震驚之余,也有無比的好奇。那就是這位傳說中的楚靈主,也不知是怎么樣一副風采,使得那魁都仙首一直念念不忘。 乃至于九州修士,都對這個女人十分推崇。 眼前女郎一身素衣,容貌美麗,鬢角別了一朵淡紫色的花朵,更增三分明艷。 百里聶送的花兒,楚婉瀅還是戴上了。 確實如畫像一樣,是個美人兒。只是,韋螺卻也是十分不甘心。 李從魚已然飛快說道:“韋螺,當年你奪了桑研陣圖,壞她名聲,奪她前程。如今,你還要做什么?楚靈主前來南疆,也是因為瞧出桑研善制陣圖,如明珠蒙塵?!?/br> 他手心已然全是汗水,內心已然是十分絕望。此刻,若楚靈主不肯出頭,便再不會有人護著桑研了。 任蹤一瞬間,眼神復雜,揣摩楚婉瀅親來南疆的用意。 說到底,他既渴盼得到魁都玄府幫襯,又有幾分忌憚。 韋螺心里一陣子泛酸,楚婉瀅居然瞧中了桑研? “楚靈主,你絕不可信任此女,她心腸歹毒,竟暗算拜火教總壇,害死許多弟子。此女若讓魁都包庇,只恐怕冷了我南疆修士的心腸?!?/br> 這般說著,韋螺淚水如斷線珠子般滴落,顯得十分委屈,想要趁機煽動南疆修士對楚婉瀅的敵意。 可其實,韋螺十分緊張,一顆心卻也是提到了嗓子眼兒。楚婉瀅是魁都靈主,仙首又很喜歡她,要是真要保住桑研,自己這點兒身份就遠遠不夠用了。 李從魚一臉不屑:“可笑之極!你們當初,既然說她能力淺薄,滿口謊話,妄圖污蔑韋螺。她既然是南疆笑柄,這個時候,你又說她有這樣大的本事。誰不知曉,你韋螺不過是一個最惡毒的小人——” 話語未落,一股氣勁涌來,等級壓制之下,李從魚哇的嘔出了一口鮮血。 任蹤一身黑衣漠然,緩緩收回來了手掌。有人不知分寸呱噪,他自然也是要收拾!任蹤對楚婉瀅倒是和氣了一些:“楚靈主關心南疆之事,特意來此,只不過終究是道聽途說,大約并不了解南疆之事。桑研此女,滿口謊言,也不足為信。” 他身為拜火教教主,既然這樣子說,楚婉瀅顯然也應當明白自己的意思。 那么一個桑研,有沒有說謊,有什么打緊?楚婉瀅怎么樣,也要顧全大局。 這一次楚婉瀅一行,并沒有什么半仙修士。任蹤作為在場最強者,已然給予楚婉瀅足夠顏面。那么這位楚靈主,也應當知趣。 李從魚的一顆心也漸漸往下沉,驟然遇到這般場景,只怕楚靈主也無能為力。 就連韋螺,也一顆心定了定。 楚婉瀅卻輕輕的一抬頭:“任教主,我等無意冒犯,更愿意為南疆之事,盡綿薄之力?!?/br> 任蹤面色稍緩,楚婉瀅這位魁都靈主,終究也是知趣的。 那么方才桑研說的那些話,就如一根刺一樣,扎在他的心里面。他終究要將這根刺給□□,否則自己必定會成為九州笑柄。 然而楚婉瀅旋即話鋒一轉:“只不過諸位已然被種子寄身,一旦木地脈真正發作,就算逃去千里之外,只怕也壓制不住種子感應生出。事已至此,為什么要抹殺唯一的生存希望呢?!?/br> 任蹤被當眾打臉,頓時也是面色一僵。 乃至于他死死的捏緊了手掌。 這位拜火教教主手背之上也有一枚rou瘤,是種子寄生的痕跡。只不過他十分的自負,下意識對楚婉瀅的話十分排斥。 然而陽光之下,楚婉瀅卻也是一步步走到了桑研面前,將桑研的手握住在手中。 如此一來,楚婉瀅對桑研支持的態度,也是十分明顯。 任蹤一瞬間只覺得尊嚴被冒犯,面色也透出了幾分陰郁。念及楚婉瀅身后種種力量,他終于按捺下自己內心的怒火了。 這一次拜火教受此重創,必定也是會損失嚴重。那么再招惹魁都玄府的仇恨,似乎也是并不如何的明智了。 楚婉瀅的眸子,卻也是不覺沉了沉。 桑研的手掌冷冰冰的,一雙眸子也沉若死水,竟似沒什么反應。難道,自己終究是來得遲了。 百里聶瞅瞅,覺得桑研很需要輸入一波雞湯。 第133章 楚婉瀅的言語,當然也是有夸大其詞的部分。 這些寄生種子感應到木地脈之氣,自然也是能再次孵化。一些修為弱些的修士,就算遠離木地脈,可能也會控制不了寄生種子。然而只要是結丹修士,離木地脈較遠距離,應該也還是能控制一下自己的。 只不過南疆乃是拜火教的根基所在,一旦如此輕易舍棄,便是舍了多年權柄風光。 任蹤雖然是個極自私涼薄的人,卻也不至于從南疆逃走的。 他的尊嚴,也不會允許自己失去南疆一切。 那么這些高階修士,若然留在南疆,就極容易催化寄生種子。也就是,大家的性命只怕也就得不到多大的保障。 然而世間修士,骨子里都是有著冒險的精神的,終歸也不愿意束手就擒。 遣散方圓百里百姓,使得拜火教低階弟子離開,也只有如今的拜火教教主任蹤做得到。 故而楚婉瀅雖然強勢撈人,終究沒有跟任蹤撕破臉。 按照從前卷宗記載,以及百里聶這個陣法大師推斷,下一次木地脈發作,會在三個時辰以后。 那么不必說偏東的魁都,便是玄府修士也是來不及在下一波前趕到。 楚婉瀅已然飛劍傳訊,卻要助拜火教抗住第一波。 短短三個時辰,并不能使得方圓百里百姓散去。那些高階修士可能會來得及逃命,可南疆低階修士以及普通百姓,怕是難逃木地脈之禍了。 任蹤沒有選擇跑路,可見野心也人類動力之一,乃至于能讓人忘卻死的恐懼。 然而楚婉瀅去臨時搭建的帳篷勸慰桑研時,卻并沒有說什么天下蒼生百姓無辜。 這些話,對于這個多災多難的女子而言,終究也是太過于不接地氣。 此刻桑研眼底失去了神采,然而似乎也不至于太糟糕。 她雖然有些木然,卻一點點為桑藍敷藥,處理桑藍的傷口。 一個人有事情要做,有人需要照顧,那么也總不至于太絕望。 楚婉瀅沒有打破這份寧靜,而是緩緩坐在一邊。 此刻那些空泛的大道理,似乎對桑研是沒有用處的。 也許是因為楚婉瀅對她有維護之恩,故而桑研對楚婉瀅也并不是十分排斥。 楚婉瀅目光從桑研身上轉移到桑藍身上。 “阿藍,這是咱們第二次見面了,你是個讓我好奇的孩子。你雖然沒有偷丹藥,可也做過一些偷竊之事。如今你的jiejie在這兒,你何不說說,你為什么要這樣子做。” 對著楚婉瀅,桑藍就老實多了,不敢像對百里那般輕佻。 面對楚靈主目光,桑藍嘴唇動動,好半天說不出話。 桑研手掌輕輕顫抖,澀聲:“偷東西,是不好的?!?/br> 桑藍漲紅一張臉,沙啞說道:“我,我不過是想要照顧你,誰讓你這個當jiejie的,這樣子不懂事。我,我可憐你罷了?!?/br> 這般說著,她眼眶忽而一澀,淚水一滴滴落下。 “三年前你撿了我時候,說要好好照顧我的。你一定嫌棄我臟,不懂事,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會這個。” 桑研眸子也漸漸濕潤,照顧她?是呀,撿了這個孩子時候,她是說過這樣子的話??墒窃谕纯嗟恼勰ハ拢龅搅肆藛??然而就算這樣子,桑藍也是沒有跑。是李從魚和桑藍照顧自己,這個世界上,總歸有人對她好的。 不,是一直一直,都有人對她好。 她不也是被云真收養,被養母照顧。這個世界上,總歸有許多不堪,可總是會有許多溫暖的東西。 那么整個南疆,其實也有許多和桑藍一樣的小孩子吧。 她驀然側頭:“楚靈主,我知道,今天,也謝謝你?!?/br> 說到底,桑研也是個很好哄的人。好搞定的人,一直都會很好搞定。 楚婉瀅明明知曉這一點,卻也為了桑研好哄而微微一酸。 她輕輕的許諾:“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護你周全的?!?/br> 當楚婉瀅從帳篷中走出來時,便瞧間百里聶和拜火教左明王并肩而來。 拜火教以左為尊,左明王權勢更勝右明王,只在教主一人之下。 楚婉瀅跟左明王并不是很熟悉,卻知曉韋螺便是左明王的外孫女。眼前之人,便是作妖的韋螺最大的靠山。 原本因為楚婉瀅保了桑研,大家應該有些小尷尬的。 然而百里聶是個偉大的外交家,他的談判是具有藝術性的。 此刻左明王也對楚婉瀅露出很微妙的和善的笑容。 大概就是那種我懂,大家都是自己人的心照不宣感。 左明王雖然是有孫女的人了,外貌卻是瀟灑倜儻中年男子,修士界駐顏有術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反正只看顏,左明王還是很容易給予人好感的。 尤其是此刻對方臉上還掛著和善笑容,是如此的具有親善力。 不過楚婉瀅卻有點兒看法。 說到底,若無此人縱容,韋螺也作妖無能。 當然如今,楚婉瀅也將反感壓在心底,露出一副大家可以好好相處的神色。 她一向心思深,有喜怒不形于色的領導基本修養。 如非必要,楚婉瀅也不愿意得罪人的。只不過,有時候一個人處事再圓滑,也不能沒有原則。至少縱容得罪任蹤,她也不能放任桑研去死。 這一次湊巧撞見木地脈發作,桑研一死,她自然可以轉頭就走,以能力不足去尋求支援。 弱是最好的保護色,以楚婉瀅未曾結丹的虛弱實力,天下人不會怪罪楚婉瀅。 然而有些事情,楚婉瀅卻是想要茍一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