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楚婉瀅沉聲:“以他身份,為何只讓區(qū)區(qū)剛?cè)腴T的弟子去請?” 楚婉瀅懷疑楚玉薇讓人給針對了,故意給楚玉薇下絆子。說實在的,楚玉薇確實有一種得罪同性的非凡本領(lǐng)。看書時候,楚婉瀅不理解為何每一個女人都恨透了楚玉薇,覺得不大現(xiàn)實。可楚玉薇確實自帶仇恨值—— 當然這不是重點,花府弟子不應(yīng)該這種時候使手段,耽擱時間。 那古鋒,是出了名心高氣傲,別人稍有禮數(shù)不恭,便會使臉色的男人。以前華翠羽來此,因為搖鈴示意,便惹古鋒厭惡。華翠羽門口跪請,古鋒連門都沒開。 楚玉薇身份不高,只怕古大師可不會滿意。 在楚婉瀅灼灼目光凝視前,這位花府的大師姐曾藍也不覺面頰一紅,只覺得自己那點兒小心意無所遁形。 楚玉薇入門得晚,可是很得師尊洛蕊仙子器重。若是楚玉薇懂得討好前輩,柔順奉承也還罷了,可偏生楚玉薇自帶傲氣,平時也是沉醉于自己得世界不大搭理人。 曾藍身為大師姐,本來應(yīng)該自己去請。可她聽說古鋒脾氣很怪,也不大想受這種臉色。 她眼珠子一轉(zhuǎn),就打法楚玉薇去。 洛蕊仙子御下甚嚴,她們也不敢做出什么真正坑害同門的事情。可是挖個小坑,這么小小坑一把,也不過是女孩子間的小小惡意,沒什么吧? 楚婉瀅簡直無語哽咽,只覺得花府這些女弟子真不會挑時候。 看來不止萬劍盟弟子沒將金禍當一回事,便是玄府弟子,也并沒有什么真正的緊迫感。 楚婉瀅沉聲:“罷了,我親自去請。” 曾藍垂眉順目,心里卻不平衡,心想你是魁都靈主,人家自然也會給你面子。曾藍心里不樂意了,嘴里卻也是沒說什么。 沒想到此刻古鋒混厚的嗓音卻也是響起:“不敢當,如何敢勞煩楚靈主。玉薇秉性純良,干干凈凈,沒那么多心思。既然是如此,我又如何會為難她?” 他既對楚玉薇生出好感,不免覺得楚婉瀅瞧不起這個小女修的樣子十分可憎。 楚玉薇無奈一笑,只覺得楚婉瀅果真看不起自己。可是她,卻以真誠打動了古大師。既是如此,也不知曉楚婉瀅有沒有覺得打臉。 當然她沒留意到,一雙飽含了怒意的眸子,不動聲色打量著她。 楚婉瀅唇角不動聲色抽搐了一下,無瑕計較置氣,直奔正題:“古大師,事已至此,只盼諸位早些棄村逃生。諸位皆是人族修士之中杰出之輩。若有人受損,豈不是十分的可惜。” 這劍村中的煉器師皆已然到來,畢竟楚婉瀅這個魁都靈主到此,大家伙兒自然也還得給三分薄面。只不過楚婉瀅此刻這般言語,并沒有引起眾人警惕。 白云嬌不止一次令人前來警告,這番言語聽得多了,不免覺得膩味。縱然如今,這些話換了個女人說,縱然這個女人是魁都靈主,那也不過如此。 好在,楚婉瀅亦早有準備,不覺示意華翠羽上前。 華翠羽更不覺悲切:“幸喜劍村尚未被金氣吞噬攻擊,這真是我萬劍盟的大幸。我沿途所見,眼見西南的芒村、鋒村皆已然被金氣屠殺殆盡,無一幸存——” 她說到了這兒,眼眶微紅,頓時也是淚水紛紛落下。 此語一出,在場眾人皆紛紛改了面色,一石落水激起了千層浪。 大家都是萬劍盟的煉器師,這兩處村落之中,亦有知交好友。如今卻聽聞,兩個村落得煉器師皆死了個干干凈凈。一時之間,他們內(nèi)心又如何能消化這般可怕的消息? 乃至于眾人紛紛呵斥,指責(zé)華翠羽胡言亂語,禍亂人心。 這世上許多人皆是如此,若遇到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一開始便是不信。仿佛若然不信,就能夠沒發(fā)生,只當作不存在。 古鋒亦是如此,此刻他眉頭輕攏,不自禁透出了幾分的惱色。 平靜日子過得太久,使得古鋒對于這般兇殘慘事,打心眼兒里抵觸。 不可能,這樣的事情,又如何可能? 許多人遇到悲痛之事,一開始便是否認。 古鋒眉宇間已然染上了幾分嚴厲之氣:“茲事體大,你竟敢如此胡言亂語。” 他周身鋒銳之意吐露,使得一旁的楚玉薇也受驚似的往后一退。 一個人若然心意所向,那么別人的話兒皆聽不進去。無論說得如何有道理,只怕這些煉器師也會糾纏不休。 只怕他們,亦是會竭力否認,糾纏于消息真假,而回避倘若是真,又該如何? 此事楚婉瀅亦早有準備,心中有數(shù)。她不覺手掌一揮,隨行北離島弟子畫下法陣。 一枚金色的法陣,蜿蜒而向華翠羽足下,瞬間使得華翠羽遍體金光閃爍。 楚婉瀅脆生生的說道:“此乃魁都審問犯人之問心之陣,若有謊言相欺,則必被此陣反噬。原本,魁都不可擅用于修士之身。只不過華翠羽心甘情愿,甘愿以此為試。” 好在魁都頗多秘術(shù),如今也可作為測謊之用。 口舌之爭無益,這魁都之誓,方才也是最直觀的。 華翠羽不覺眼眶發(fā)紅,如此點頭。她又飛快將自己所見形容了一番,尤其是,眼睜睜看著兩處煉器師修士隕落。 她所言自然皆是真話,故而面前法陣也并不會有什么反應(yīng)。 眼見于此,在場煉器師面色皆有了變化,不覺震撼驚懼。 有人內(nèi)心已然相信了,念及知交,忽而不覺悲從中來。就連古鋒,也不覺透出了震驚駭然之色。 眼見于此,楚婉瀅趁熱打鐵:“諸位快快離去,若此番言語不實,我楚婉瀅愿擔(dān)此責(zé),向各位賠罪。” 不得不說,楚婉瀅這動員工作做得還不錯。主要是她態(tài)度還可以,不似其他大修那般傲氣,容易激起這些高傲煉器師的逆反心理。然而若讓一些態(tài)度好的低階修士來做工作,人家又瞧不上你這個人。 楚婉瀅修為差些,可頗具聲望,又是魁都靈主。故而她的言辭,也不覺令這些煉器師為之動搖。 古鋒本來不過是出來應(yīng)付一下,并沒打算走。不過此刻,古鋒眼里不覺當真生出了幾分遲疑驚懼。 楚婉瀅知他在這群煉器師之中極具威望,能形成很好的帶頭作用,不覺沉聲:“事已至此,還請古大師隨我離去。” 她美麗的臉頰,頓時透出了幾分的威儀,使得人心尖不覺一顫。 可這種強勢,莫名觸動了古鋒某種禁忌,使得他下意識抵觸。 他目光從楚婉瀅身上移開,下意識的落在了楚玉薇身上。 楚玉薇清純秀雅,令人舒坦。此刻楚玉薇一臉擔(dān)切,雙眸盡數(shù)是希望之色。 古鋒忽而升起這小姑娘定然不會說謊的念頭,終于也是將自己尊貴的頭顱點一點。 楚婉瀅忽而覺得楚玉薇還有點用,看來一個人就應(yīng)該放在合適的位置上。 無論古鋒為何點這個頭,他肯點頭,已然讓楚婉瀅稍稍松了一口氣。 在場許多煉器修士,本來也是猶豫不決,此刻眼見古鋒點頭,也有要走的意思。 卻沒想到,此刻一道含酸女子嗓音頓時響起:“走什么,有的人見到小姑娘,一把年紀魂都沒有了。人家說什么是什么,你可真會聽。外人說的一句話,比我說的一百句一千句都有用。” 伴隨這般含酸嗓音,陳蕊緩步而來。她身子欣長,容貌頗為秀麗,如今眉宇間卻有nongnong不善。 她和古鋒本來并列于人族煉器師的巔峰,而且因為古鋒性格比較沉悶一些,因而顯得陳蕊更具權(quán)威。 楚婉瀅一下子明白發(fā)生何事,簡直想要吐血。眼前,可不就是使用小白花的后遺癥。當然楚婉瀅本來沒打算使用小白花,只不過小白花確實造成一定影響。 可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小白花若容易拉男人的好感值,那就更容易拉女人的仇恨值。 坊間傳聞,萬劍盟多嫉婦,如今陳蕊也是這特產(chǎn)之一。 陳蕊其實早便到了,而且善于觀察,將古鋒的微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然后別人看不到的小細節(jié),陳蕊可是瞧得清清楚楚。 她內(nèi)心頓入火燒,恨得咬牙切齒。 楚婉瀅容色微凝:“陳大師,不若我等先行離開,容后再議。” 陳蕊呵呵:“走什么,一個花府女弟子,如此賣弄風(fēng)sao。就讓古鋒糊涂,然后讓我等,聽從魁都號令?我劍村也沒有犯人,也還輪不到魁都來管。” 楚玉薇被她言辭如此羞辱,頓時淚水跟斷線珠子往下掉。 楚婉瀅絕對想跪求她不要哭了,這事情發(fā)展不對。 果然古鋒面色一變,他也情緒化且委屈上了。他雖然喜愛楚玉薇的清新可人,可也不過頗具好感,并沒有什么別的事。那不過是,朦朦朧朧的清新享受。可是陳蕊呢,卻也是將話說得這么難聽。 古鋒面色一沉:“胡言亂語,蕊娘,你如此說我也罷了,也不要污了玄府小弟子的清白。” 陳蕊一聽,更受不了了,只覺得這個賤男人護著小白花不護自己。 兩人已然鬧起來,周圍圍觀群眾一臉懵逼。而楚玉薇這種單細胞生物,委屈起來,也忘記叫人走了。 楚婉瀅不覺厲聲:“事已至此,不必糾纏,速速離去。” 楚婉瀅隱隱覺得,靈主令傳訊,讓自己通知,說不準本來就有什么事要發(fā)生。 此刻楚婉瀅已然捉摸著,可要訴諸武力?畢竟,這些煉器師除開陳、古二人,基本沒有結(jié)丹。 陳蕊卻甚是聰慧,忽而冷笑:“楚靈主,歷來想要在劍村動手的,也不在少數(shù)。多少人覬覦我等締造神兵,欲圖用強。可這劍村之中,乃是有萬劍之陣。我等煉器師驅(qū)動,陣法有半仙之力,不知楚靈主可能敵之?” 楚婉瀅自然是知曉,她本想出其不意,加以偷襲,卻未曾想陳蕊竟然也是警惕如斯。 古鋒反而冷聲:“事到如今,我等若不離去,難道還要以性命試探不成?” 陳蕊冷笑:“若然當真有事,為何來的不是萬劍盟,而是魁都玄府修士。只怕,是有人故意設(shè)計,要我等離開故土。一旦沒有萬劍之陣庇護,我等豈不是任人魚rou?奉勸楚靈主一句,你們爭權(quán)奪勢,和我們這些煉器師沒有關(guān)系。” 陳蕊本來是個善于辯論的人,此刻更升起了濃烈的辯論之性。 在場大半煉器師,本來已然動搖了,此刻卻也是猶豫不決起來。 陳蕊所言,似乎也是有些道理。 陳蕊看到眾人面色,更是十分得意,趁勝追擊:“還是諸位認為,我等生死,萬劍盟會不在乎。故而,竟無絲毫通知?” 此事確實不合常理,就連楚婉瀅也疑竇過。然而此刻,畢竟也不是解密的時候。 華翠羽更急切說道:“陳大師,我以此發(fā)誓,陣中所言,句句屬實。” 陳蕊戰(zhàn)勝她毫無壓力:“這是魁都弟子布下,我等哪里知曉真不真?” 楚婉瀅忍不住厲聲言語:“陳蕊,事已至此,你為何不想想。我等所言,本有可能是真。縱然是有一分危險,避之則吉。在場各位,皆是你的故舊,和你交好。難道,你便不在意他們性命,非要賭一賭?” 就為了賭這口氣?小白花是十分可恨,可何必這個時候開撕呢? 一瞬間,陳蕊面色也是微微恍惚,似微微有些觸動。 古鋒也已然涼絲絲說道:“不錯,你負得起這個責(zé)任嗎?此刻咄咄逼人,如此撒潑,實是難看。誰要相信我的,便隨我離去。” 楚婉瀅心里已然覺得不妙,恨不得讓古鋒閉嘴。 古鋒哪里是相信,分明已然是杠上了。 果然陳蕊已然展露惱怒之色,亦厲聲:“楚靈主也不必危言聳聽,你那點魁都對付犯人的手段,什么虛言恐嚇,攻心為上。放在我身上,自然也是沒有用。在座諸位,若然愿意相信我,我陳蕊保證,一定不會有事。” 她一番言辭,擲地有聲,仿佛有天大的把握。 然而楚婉瀅內(nèi)心卻忽而浮起了一抹悲涼,陳蕊又知曉什么,拿什么保證呢? 說到底,這世上有一種人,只有立場沒有對錯,為了爭一口氣為了贏,別人說什么都聽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