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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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 房間好冷啊。”陸文撓撓眉心,昨天說的話今天就推翻,怪難為情的,“所以我不喝冰水了, 還是喝熱的吧。” 陸文端著保溫杯下樓, 四方的庭院, 邊邊角角安置著固定鏡頭,一舉一動都被拍攝下來。工作人員住在距離古鎮最近的賓館,八點鐘才過來。 陸文擰開蓋子,輕啜一口燙水。 曹蘭虛依舊一身古樸的唐裝,走出臥室站在二樓的欄桿前,吊嗓子般, 毫無預警地曳下長音:“——大灰。” 陸文嗆得脖根通紅,抬起頭:“曹師傅,能不叫大灰么?” 曹蘭虛說:“賤名好養活。” 陸文道:“我都快三十了,度過夭折風險期了。” 曹蘭虛轉身下來,木板樓梯踩得嘎吱響,走到庭院中央挽起寬松的袖口,一雙手筋骨畢現,指節寬大,蘊著手藝工匠不可小覷的力道。 陸文拍馬屁:“曹師傅,您好像練詠春的葉問。” 曹蘭虛勾手掌,銀鐲子響聲清脆:“那我教你打一套拳。” 陸文傻了,沒來及反應,被曹蘭虛一爪扣住手腕,當著近處的鏡頭、遠處的朝陽,一方庭院容納一老一少打了套拳腳。 稀里糊涂打完,陸文掐著腰喘氣,說:“早知道我多睡會兒……” 曹蘭虛道:“明早還來。” “啊?”陸文拉墊背的,“我挺茁壯的,您跟小灰練行不行?” 曹蘭虛瀟灑地一甩袖子,從鼻孔丟出哼聲,吊起眼梢進了屋。陸文心說哼什么,到底行還是不行。 他抬手揩去鬢角的汗,發覺身體回溫。這時大門吱呀,靳巖予戴著帽子走進來,后面跟著生活助理。 陸文見鬼似的:“你怎么從外邊進來?” 靳巖予摘下帽子,沒做造型的頭發亂蓬蓬的,說:“我住賓館啊。” 這也行?陸文問:“那你房間的鏡頭怎么拍?” “白天去躺一躺唄。”靳巖予發出嘲諷,“大哥,你第一次拍真人秀嗎?有種技術叫剪輯,你聽說過嗎?” 陸文捏了捏指關節,咔咔響:“有種拳法叫詠春,你聽說過嗎?” 靳巖予搖頭:“哦喲,我只聽過叫春。” “……”陸文目瞪口呆,現在流量小生的路子都這么野?頭頂就有一只鏡頭,他揚下巴示意:“你不怕沒剪干凈,給你播出去?” 靳巖予露出門牙,嗤笑道:“那是不可能的。” 背后是一間堂屋,曹蘭虛中氣十足的聲音傳出來:“——大灰,進來盛飯!” 陸文腸子都悔青了,昨天真應該換掉衣服。抄起保溫杯,他走到檐下發覺靳巖予沒跟著,問:“那個灰,你不吃啊?” 靳巖予耍大牌:“嘁,糟老頭子家能有什么好吃的。” 陸文發現這玩意兒的素質委實不高,盡管拽,卻不是矜貴少爺的拽,是天橋下來的混不吝那種拽。他懶得費口舌,扭身去了。 然而一切剛剛開始。 一樓的作坊分兩間大屋,一間擺滿工具、設備和材料,光鍛制敲打的大小錘子便掛滿整面墻,令一間是擺著桌椅的教室。 曹蘭虛曾收徒傳技,但鎮上的年輕人大多選擇外出打工,愿意學的人越來越少。老頭一生未娶,無兒無女,幾乎是把青春和精力全部奉獻給了銀飾鏨刻事業。 節目組本想走“感人至深”的路子,結果曹蘭虛拒不配合,休說煽情,連好臉色都沒給過人。 吃完早飯,曹蘭虛命令大灰和小灰打掃兩間大屋。 陸文秉承“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人生第一次拿起笤帚,等他掃干凈一大半,靳巖予吹好頭、化好妝出現了,隨便晃悠兩圈,擦幾下桌子,拍手走人。 等到學手藝的時間,靳巖予集中拍一些鏡頭,動手的活兒交給助理,自己在旁邊玩手機。 一兩次后,曹蘭虛對靳巖予視若無睹,即使出鏡同框,也是吊起眼梢瞅王八犢子似的,撂下一聲冷哼。 “大灰,把刻刀擦了!” 陸文扎著繡蘭草的圍裙,聽令去擦刻刀,他徹底領悟到靳巖予為什么選他,十八線沒人權,只有一身勞碌命,媽的。 “大灰,該喂狗了!” 在家有私廚有營養師,在外要伺候條土狗,陸文把飯盆一擱,背對鏡頭坐在小凳上,對拱盆子的狗說:“小靳,慢點吃,瞧你急的。” “大灰,去畫樣圖!” 陸文從未如此眷戀教室,坐下來,往桌上一趴,攝像大哥抱著鏡頭坐對面。他鋪開紙,對鏡頭訴苦:“說實話,我是看中這檔節目的立意才參加的,早知道這么累,我選擇直接捐錢。” 攝像大哥:“你就當憶苦思甜。” “我都沒吃過苦,怎么憶?”陸文一邊畫一邊絮叨,“我要畫慢點,多歇會兒。哎,我干得越多,你拍得越多,那鏡頭是不是也多?” 攝像大哥嘿嘿笑,不好透露。 陸文也不難為人,將短發抓了抓,壓低眉骨淺抿薄唇,落筆時說:“那拍帥點總成吧?來特寫,這一幕后期幫我配上字:認真的男人最帥。” 陸文畫的是戒指,雖然簡單,但有模有樣,接這檔節目后特意請教過學珠寶設計的朋友。至于花紋的設計,他不會太繁復的,準備畫個簡筆圖案就好。 交完作業從屋里出來,靳巖予正下樓,眼線睡得暈開了,有點頹。陸文往板凳上一坐,干活兒太多,抹護手霜。 靳巖予坐旁邊,大岔著腿,說:“等你紅了,就不用這么受罪。” 陸文愛答不理:“哦。” “但你會紅嗎?”靳巖予欠嗖兒的,“其實你這么帥,真不好說。” 頭頂的天空漫上晚霞,陸文不耐煩道:“夕陽西下了,灰姑娘去參加舞會了,你也麻溜兒地回賓館吧。” 靳巖予說:“我今晚要進城。” 陸文問:“干嗎?” “跟資方吃飯。”靳巖予掏出一盒煙,咬一支點上,很有技巧地吐出圓圓的煙圈。 陸文心理不平衡,他為這個節目累死累活,人家已經安排下一項資源了,沒好氣道:“怎么,拍電影啊?” “拍電影很稀奇嗎?”靳巖予得意地說,“我上一部殺青的可是曾震的電影。” 陸文心說,配角而已,何況除了你的粉絲,哪有人愛看你演戲。“我也殺青了一部戲。”他回道,“曾震學生的。” 靳巖予嘬著煙忘了吐,半口霧氣飄進肺管子,他強壓住咳嗽,問:“什么片?” 陸文仰臉沖鏡頭打廣告,用播音腔回答:“請多多關注我的網劇作品《第一個夜晚》。” 靳巖予停頓一下:“哦,瞿大編劇的本子。” 陸文問:“你知道瞿編?” “聽過,沒見過。”靳巖予撣撣煙灰,“據說挺低調,你認識?” 陸文挑高了眉梢:“那當然了。” 靳巖予用力地吸煙嘴,細小的火星閃爍,吐出一大口繚繞的二手煙,他的表情和音量都被霧氣削弱,有點飄:“他長什么樣?” “對不起,語文沒學好,形容不出瞿老師的一表人才、面如冠玉、目似朗星、淑人君子,城北徐公見了都自慚形穢。” 靳巖予:“空口放屁。” 陸文掏出手機,打開相冊,滑到瞿燕庭抱貓的那張照片,伸給靳巖予看:“那就你讓你欣賞下,睜大你的狗眼。” “誰稀罕。”靳巖予說著,眼尾情不自禁地瞟過去,目光釘在屏幕上。 陸文自顧自地說:“網上說你是流量里骨相最好的,嗯,其實你臉型有點像瞿老師,但你氣質差太遠了。” 靳巖予微微愣神:“什么?” “氣質,you know?”陸文道,“多讀點書,腹有詩書氣自華。” 指間夾著的煙燃到尾部,靳巖予燙得一抖,煙蒂掉在地上,他一腳踩上去狠狠碾滅,站起來發飆:“know你個頭!少他媽跟我啰嗦!” 陸文累一天沒勁兒茬架,只精準氣人:“別自卑,長相都是爹媽給的。” 靳巖予奮力推開他,喊攝制組的人,鉆進教室補拍鏡頭去了。 陸文上樓回房間,上床躺平,手機屏仍停留在瞿燕庭的靚照上,凝神盯了會兒,他想起什么,切換到qq。 昨晚的聊天內容赫然,他在沖動或者短路之下發出那句——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人。 社恐小作家:為什么是好像? 倒霉小歌星:因為我不確定。 陸文不確定喜歡一個人是什么感覺,想抱緊被子,提起時會精神百倍,忍不住夸,畫戒指的時候幻想對方的手指。 這些究竟算不算? 社恐小作家沒有追問,陸文便也沒有繼續聊,點開文字框,他略過昨晚的話題,問:采風的事考慮好了嗎? 稍后,社恐小作家回復:還沒。 倒霉小歌星:別有壓力,不勇敢也沒什么。 社恐小作家:那我不去了。 倒霉小歌星:你這放棄得也太快了! 社恐小作家:那我再想想。 倒霉小歌星:你倒是聽勸…… 陸文就是詢問一下,問完無所事事地在各app上逛一了圈,打開微博,好歹《烏托邦》和《萬年秋》的官博都有宣傳,應該有漲粉吧? 一登錄,主頁刷新出最新微博。 靳巖予發布于兩分鐘前,內容是:來個小劇透,終于畫完曹師傅布置的功課啦! 陸文攥著手機鯉魚打挺,眼珠子要瞪出來,靳巖予配的圖片分明是他的作業,他一筆一筆、修修改改的戒指! 陸文沖出房間,扒著欄桿大喊:“姓靳的!給我滾出來!” 土狗配合地汪汪叫,靳巖予已經走了,去赴資方的飯局。陸文怒不可遏,返回房間踹上門,重新打開那條微博。 飆升的評論和轉發里,全部是靳巖予粉絲的夸贊。 陸文按下轉發鍵,猶如評論一條朋友圈那樣,輸入道:不好意思,這貌似是我畫的。 天邊一片黑紅。 瞿燕庭關窗下樓,今天是春節前最后一天上班,工作室所有人都在,領了年終獎金小禮物,一水兒的喜氣洋洋。 按照慣例,大家晚上要聚餐,瞿燕庭說:“我給你們卡,不參加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