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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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燕庭無語:“……誰跟你熟人。” 俄頃,雨下大了,傘面噼里啪啦的響。走到頭,兩個人收傘上車。 一場雨溫度驟降,車上更換了一些厚的備用衣服。陸文直奔床邊,脫下劇組的服裝,把私服鋪排了一床來挑選。 瞿燕庭在卡座坐下,將劇本什么的放在桌上,紙張淋濕了一角,他抽出紙巾按壓住吸水。 陸文穿上一條運動褲,問:“穿這條深灰的帥,還是淺灰的帥。” 沒有其他人在場,瞿燕庭估計是問自己,回答:“都帥。” 陸文說:“跟沒說一樣。” 瞿燕庭道:“深灰。” 陸文說:“您至少看我一眼吧?” 瞿燕庭終于肯抬眸,旁觀陸文在那兒三挑四選。他從前只是不懂女明星,如今也不懂男明星了,距下一場戲僅休息幾個鐘頭,用得著這樣嗎? 陸文拎起一件煙紫色毛衣,絨絨的馬海毛,低飽和度的灰調十分溫柔。他丟掉一邊:“瞅見這毛衣就鬧心,孫小劍還放車上。” 瞿燕庭疑惑道:“為什么?” 陸文吐槽:“這顏色,白皮顯白,麥皮顯黑,黑皮變烏雞。” 瞿燕庭再沒有要問的了,覺得還是擦水比較適合他。 不多時,孫小劍和李大鵬回來了。 人一多,瞿燕庭立刻噤聲。如果是正事或工作,他會全力克服一切不適,維持表面的游刃有余,這樣私下的狀況,他連頭也不抬,避免任何的交流。 李大鵬泡咖啡,孫小劍看陸文光著膀子,急忙走到床邊:“祖宗,該感冒了!” 陸文挑了件衛衣套上,將其他衣服掃開,在床上扒出個空,掀開毯子。 孫小劍小聲問:“你要干什么?” 陸文回答:“到了叫我,我躺會兒。” “你躺個毛啊。”孫小劍把他拽起來,“今晚拍重頭戲,過去坐好,在瞿編眼皮子底下看劇本,讓瞿編感受到你的用功。” 陸文磨蹭過去,窗邊對開的小卡座,他和瞿燕庭隔一張桌面對面。 車廂分兩個區域,泡好咖啡,孫小劍和李大鵬就閃到前面的小客廳,將屏扇拉起來。 出發了,氣氛安靜,僅有途中的風雨聲。 瞿燕庭雙手捂著熱咖啡,袖口淋濕了,涼涼地貼在手腕上。他端起抿一口,視線擦著杯沿越過去。 看陸文裝逼。 陸文端坐在桌前,先擺家伙什兒,便簽紙、記號貼、涂改液,以及男大學生最愛的酷黑帆布筆袋。 最后掏出劇本,他鄭重地放桌上,剛放好,心里咯噔一下。 陸文不動聲色地蓋住封皮,可惜瞿燕庭已經瞥見了。 陸文訥訥地拿開手,露出封皮上的涂鴉,是劇本圍讀那天,他在瞿燕庭名字后面畫的小燕子。 一秒鐘“用功”都沒來得及展示,還被抓了現行。他給自己挽回顏面,說:“我這是尊敬你。” 那為什么不在任樹后面畫棵樹,莫非不尊重導演?瞿燕庭半個字都不信這幼稚鬼的。 念誰來誰,他的手機忽然響了,來電顯示“任樹”。 鈴音響起的一瞬,陸文以rou眼捕捉到,瞿燕庭受驚般向后躲了一下。盡管幅度微小,但他確定沒有看錯。 他好奇誰能讓瞿燕庭如此反應,往屏幕上一瞅:“呃,任導打來的。” 瞿燕庭捧著咖啡,不動彈。 機身貼著桌面振動,響鈴重復一聲、兩聲、三聲…… 鈴音兀自循環,伴著外面的瀟瀟風雨,瞿燕庭在等掛機前的最后一聲。還沒等到,陸文先憋不住了:“年紀輕輕的,怎么突然就耳背了。” 瞿燕庭剜了陸文一眼。 不過瑞鳳眼剜人,像刀馬旦的花槍,也像玫瑰花的刺。不待嘗出痛的滋味兒,先被勾得壯了膽子,下回還敢。 鈴聲循環到最后一次,瞿燕庭拿起手機,滑開通話鍵。 “燕庭,是我。”任樹直入主題,“在忙么,你那邊怎么樣?” 瞿燕庭答:“在路上,快到地方了。” 任樹擔心道:“我看天氣預報說重慶中到大雨,趕緊打給你問問。” “嗯,下了一整天。”瞿燕庭說,“正好,不用灑水車了。” 他嘴上開玩笑,實際情況不容樂觀。下雨的戲最害怕真下雨,許多條件不可控,拍出來的效果可能天差地別。 今晚要拍的是一場重頭戲——雨中車禍。 這場戲占據一段實景道路,劇組提前幾個月考察、選址,向當地有關部門遞交拍攝申請。獲批后無法改期,只能在限定時間內清場拍完。 任樹問:“分鏡是不是用不上了?” “我正要說這個。”瞿燕庭道,“雨勢比較大,光線和角度需要改,改一處而動全身,你的分鏡劇本估計不能用了。” 任樹明白:“外景情況多變,我那個也只是囫圇地打個底。燕庭,甭管別的,你全權做主,能拍完就拍,實在困難就算了,我回去再想轍。” 任樹的粗嗓門穿透力很強,小半個車廂都能聽見。陸文一邊翻劇本一邊聽熱鬧,聽到這一句,翻頁的動作慢了半拍。 他覺得任樹說得有點道理。 如此兇殘的雨夜,拍外景是相當大的考驗。瞿燕庭堂堂一位總編劇兼投資人,何必受這份罪,大不了重新申請,以后找機會補拍。 然而,瞿燕庭語氣平和,甚至稱得上瀟灑,說:“你回來不用想轍,看樣片就行了。” 掛了線沒多久,房車減速行駛,慢慢在馬路邊停靠熄火。下車直行五十米,就是今晚的拍攝區域。 手機屏幕仍亮著,瞿燕庭點開一個聊天群組,編輯發送:做機器保護,檢查拍攝車輛、威亞和安全設備。 各小組一一回復“收到”。 陸文在這一串提示音里,目睹瞿燕庭退出界面、鎖屏、把手機裝兜里,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和接電話前的遲鈍模樣判若兩人。 瞿燕庭拿上雨傘,要下車去拍攝區域轉一圈。 車門打開,一股濕冷的寒風灌入車廂。陸文縮縮脖子,抽緊衛衣帽子的繩,把繩尾的小金屬帽叼嘴里。 窗外,瞿燕庭撐傘走過,傘沿兒被雨水打得發顫,時不時掀起一角。 孫小劍關上門:“我的媽,凍死我了!” 陸文咬著金屬帽,屁股在座位上蹭了蹭。莫名的,他想下車去看看。可他既不是導演,又不是攝影,現在有什么理由下去? 雨幕傾落,他瞧不見瞿燕庭的影子了。 玻璃窗蒙上一層霧,陸文抽張紙巾擦掉,很快又漫上一層,漸漸的,潮濕的紙團丟滿了半張桌子。 最后一次,他用手掌擦去霧氣,清晰片刻的視野中,瞿燕庭從不遠處回來了。 陸文喊:“鵬哥,再來杯咖啡!” 李大鵬應聲:“馬上給你泡!” 陸文伏在桌上,假裝一直讀劇本。 瞿燕庭上來,返回小卡座。外套微微潮濕,穿著更冷,他先解開脫下。剩一半的咖啡已經涼了,他沒碰,手臂交疊抱在前胸。 李大鵬端來新泡好的,熱乎乎的一杯,放在陸文的手邊。 陸文說:“鵬哥,我背臺詞嗓子疼,想喝胖大海。” “……”李大鵬也快喊他祖宗了。 等屏扇又拉起來,陸文將杯子往前推:“瞿老師,不嫌棄的話,你喝了吧。” 瞿燕庭伸手去端。陸文的手還未收回,指肚貼在杯身,覺得燙,指尖不小心觸到瞿燕庭的手指,冰一樣的冷。 他看瞿燕庭只穿著單薄的襯衫,問:“借你件衣服穿?” 來重慶沒帶多少厚衣服,但瞿燕庭想說“沒關系”,這種天氣很糟蹋衣服,他不想欠人情。 可陸文已經去床邊拿了,拿來了那件白皮顯白、麥皮顯黑、黑皮變烏雞的煙紫色毛衣。他猜到瞿燕庭介意什么,所以故意拿這件。 然后他故意道:“借衣服是其次,我主要想看看白的人穿什么效果。” 瞿燕庭穿上,套在襯衫外。大了些,肩線落在手臂種疫苗的位置,袖管蔓延到虎口,只露出十根修長的手指。 衣色和膚色相稱,顯得格外溫柔。 人家穿了,陸文卻收回視線,低頭埋進劇本。 瞿燕庭也拿出紙筆,在拍攝區域踩了盤,他要重新設計分鏡。導演系畢業近十年,這是十年間他第一次名正言順地畫分鏡。 下筆之際,瞿燕庭對著空白的紙張凝神。陸文悄悄抬眸,盯著對面的筆尖,擔心瞿燕庭轉行已久,生疏了。 陡地,瞿燕庭落筆打格,標鏡號、景別、攝法、主要內容,安排每個鏡頭的秒數。他頷首伏案,一筆不停地填滿整張白紙。 偶爾抽出半秒,他問:“劇本讀完了?” 陸文一激靈,心虛地連翻幾頁,目光卻不肯收。見瞿燕庭一口氣設計完分鏡劇本,換一張紙,像打牌贏錢似的,曲起兩指在桌面上敲了敲。 “要多少?”陸文條件反射。 瞿燕庭說:“有尺子么?” 陸文從酷黑筆袋里拿出一把尺子,遞過去:“你要畫什么啊?” 瞿燕庭沒回答,壓住尺子畫了幾條線。打好區域框架,以實心和空心圓圈為標志,實線和虛線為連接,小夾角校準尺度。 他在畫場面調度示意圖。明確光源位置、每個鏡號對應的光線投射方向、人物在動態中需要的照明變化。 瞿燕庭洋洋灑灑地畫完,撩開袖口看表,估計各組準備得差不多了。 他打開工作群,發送通知:開工。 前后不過三秒,孫小劍拉開屏扇,說:“祖宗,服化老師發消息,兩分鐘后過來。” 瞿燕庭抖摟外套穿上,單手系扣,另一只手斂起劇本紙張,先下車走了。 等服化老師過來,陸文換上一身內衣,為保暖和防水,在內衣外面纏上兩層保鮮膜,最后再穿拍攝的衣服。 保鮮膜纏裹的感覺很強烈,下了車,陸文法老復活般走向了拍攝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