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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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文整個人都僵硬了,他第一次在錢上面體會到窘迫,一肚子情緒無法宣泄,憋得胸口發(fā)脹。 瞿燕庭看看手表,說:“總之,去留隨你。” 各組已經(jīng)歸位,瞿燕庭先一步返回教室,重新坐在監(jiān)視器前。 任樹說:“剛才沒見你和小陸,你給他開小灶去了?” 瞿燕庭道:“不怪我指手畫腳就行。” 任樹說:“請你來盯戲,就是為了給我自己省點事。怎么樣,小陸不夠深入人物,得幫他找找葉杉的感覺。” 瞿燕庭道:“再拍一條試試吧。” 兩分鐘后場記喊人,拍攝第七條。 陸文回到現(xiàn)場,狀態(tài)變化rou眼可見。等近景一推,任樹只一瞬就滿意了,第一幕未過半,夸了句“入戲”。 陸文委屈到極點,面對欺辱,無能為力的感覺,自尊與現(xiàn)實互搏,只能屈從的感覺……他分不清在演葉杉,還是在走神地演自己。 前兩幕順利拍完,第三幕,葉杉被迫提出,想換到最后一排的角落。 選角貼合葉小武,因為葉小武演得不夠自然一定招人煩。而內(nèi)向的葉杉很難演,不論哪個新人來,都少不了導(dǎo)演手把手的調(diào)教。 短時間內(nèi)效果卓然,任樹問:“你怎么給他講的?” 瞿燕庭答:“談不上講,聊了聊。” 任樹是內(nèi)行:“看小陸那真情實感,聊得挺狠吧?” 瞿燕庭說:“記住這份感覺,他就能演好葉杉。” 他很清楚陸文的癥結(jié)。從未在經(jīng)濟上感到困窘的富家子,不會明白二十塊的書要如何心疼;面對欺辱有資本發(fā)飆的人,也不會明白隱忍該是什么表情;沒被踐踏過自尊的樂天派,更不會明白那種無力究竟是痛還是癢。 差的是一份感同身受。 喊了停,陸文沒起身,扎著腦袋趴在座位上,像霜打的茄子。 任樹樂了:“這打擊貌似有點大,他知道你是幫他找感覺么?” 瞿燕庭說:“他不用知道。” 不知不覺黃昏將至,剩下的兩幕戲估計問題不大。瞿燕庭在人堆里待了一下午,不太舒服,想提前回酒店休息。 他悄悄從后門離開,走廊上,見孫小劍抱著水壺和零食來回徘徊,活像等孫子放學(xué)的姥姥。 到樓梯口拐彎,瞿燕庭下樓,正好劇務(wù)從一樓迎面上來。 小張說:“瞿編,您走啊,叫司機了嗎?” 瞿燕庭“嗯一聲,擦肩過去,下了兩階忽然停下。 他叫住對方,小張忙問:“瞿編,您有什么吩咐?” 瞿燕庭說:“陸文只帶著經(jīng)紀(jì)人?” 小張回答:“對,他比較簡約。” 瞿燕庭想了想,想到那句“挨著您坐一定很爽”,想到那碗熱騰騰的小米粥,也想到陸文和葉杉重合的剪影。 他吩咐:“配一個劇組的助理給他,一直到他殺青。” 第13章 收工時天已經(jīng)黑了。 陸文被任樹叫到監(jiān)視器后,原片,一幀幀看自己的表演,感覺很神奇。他走神瞄一眼旁邊的空椅子,不清楚瞿燕庭是什么時候走的。 畫面中,葉杉坐在最后的角落,放學(xué)很久了,教室中只剩他一個人。他漸漸停筆,雙手捂住臉,聞著手掌和袖口的氣味。 任樹說:“情緒推進得很自然,從麻木到自我厭棄,演出層次感了。” 在演這一幕時,陸文想起瞿燕庭說他沒人氣、成績爛、片酬低,想不自卑都難。 最后一幕,葉杉沖進男生廁所,擰開水龍頭洗手。他用力地反復(fù)沖洗,十指搓得發(fā)紅,手背泛起一條條抓痕。 陸文拍攝時沒感覺,此時旁觀,感覺這一幕戲似曾相識。 不待他想起來,任樹夸獎道:“不錯,圓滿完成任務(wù)。” 陸文勉強地笑笑,他不擅長掩飾,情緒低落得一目了然。 任樹說:“小陸,別喪氣,再優(yōu)秀的演員也有ng的時候,你才多少經(jīng)驗?正常。” 陸文好受一點:“謝謝任導(dǎo)包涵。” “別謝,下次演不好我還會訓(xùn)你。”任樹道,“行了,有壓力才有進步。你的領(lǐng)悟力很強,感覺找對了,你就能演好。” 陸文本來覺得導(dǎo)演暴脾氣,被瞿燕庭的溫柔刀捅成馬蜂窩后,對任樹品出“鐵漢柔情”的味道。他感激地說:“任導(dǎo),我會努力的。” a組收工,所有人陸續(xù)離開教學(xué)樓,這破學(xué)校沒一盞瓦數(shù)大的燈,四處昏黃黯淡。 回到房車上,陸文換衣服,然后鼓搗著卸妝。他笨手笨腳,每次鋪排一桌子卸妝棉,比做手術(shù)用的紗布還多。 孫小劍靠著窗長吁短嘆:“唉,這次是徹底把瞿編得罪了。” 陸文聽見一個“瞿”字,血壓嗖地升高十個數(shù),道:“別提那個男人,謝謝。” 孫小劍發(fā)愁:“怎么就巴結(jié)不上呢?巴結(jié)不上也就算了,怎么會搞成這樣呢?” 陸文滿肚子委屈,長這么大,他頭一回吃這種癟。為了前途和面子,他在瞿燕庭面前已經(jīng)是一個孫子。至于巴結(jié),瞿燕庭根本瞧不起他,他把殷勤獻出花來也沒用。 孫小劍試圖自我安慰:“瞿編的地位擺在那兒,說什么做什么,不會考慮別人的面子的,也許他不是故意打擊你。” “打擊?”陸文將卸妝棉一團,“他不是故意打擊我,他是無情地碾壓了我、轟炸了我。我現(xiàn)在去做心電圖,你知道會發(fā)現(xiàn)什么嗎?” 孫小劍問:“什么?” 陸文說:“會發(fā)現(xiàn)我內(nèi)心一片荒蕪。” 孫小劍沒話講了,回想一番,他們一抵達重慶便遇見瞿燕庭,又恰巧和瞿燕庭住一家酒店,前后偶遇了好幾次。 按正常的發(fā)展規(guī)律,陸文和瞿燕庭有如此緣分,應(yīng)該近水樓臺先得月,怎么每一次都別有幽愁暗恨生? “認命吧。”陸文說,“我和他瞿大編劇八字不合。” 孫小劍好歹是個碩士研究生,信奉唯物主義:“現(xiàn)在想想,你坐錯車、說錯話、認錯人,其實早把瞿燕庭得罪了。” “可我道歉了。” “那瞿燕庭接受了嗎?” 陸文說:“你的意思是,瞿燕庭根本沒接受我的道歉,今天是借機收拾我?” 孫小劍腦洞大開:“你說他好端端的為什么改劇本?內(nèi)心戲增加,表演難度增大,會不會是給你挖的坑?他正好來盯戲,不就名正言順地碾壓你、轟炸你?” 陸文醍醐灌頂:“他這是公報私仇!” 突然,有人拍了拍車窗,是劇務(wù)。 孫小劍拉開車門,見小張背著包,估計是準(zhǔn)備下班。 小張不敢怠慢瞿燕庭的吩咐,不過夜就辦好了。他來告知一聲:“陸老師,怕你人手不夠用,給你配了個劇組助理。” 人糊言輕,冷不防被重視有些意外,孫小劍確認道:“給我們幫忙的?” 小張說:“嗯,當(dāng)生活助理使喚吧,干活兒挺利索的,先試試,不滿意我再給換一個。” 孫小劍道:“謝謝啊,叫你費心了。” “該我抱歉,是我馬虎了,今天聽吩咐才安排。”小張急著下班,沒細說,“那我先撤了,陸老師也早點休息。” 車門關(guān)上,陸文和孫小劍對視一眼,難得碰見好事,兩個人都有點匪夷所思。 孫小劍安慰道:“別難過了,你看人生就是這樣,有失就有得,傻人有傻福。” 陸文說:“你以后別那么傻了。” 孫小劍懶得計較:“哎,小張說聽吩咐,會是誰憐愛你?” 陸文琢磨道:“八成是任導(dǎo)。劇組導(dǎo)演最大,任導(dǎo)一下令,小張趕在收工前就辦好了。” “有道理。”孫小劍說,“任導(dǎo)不還夸你演得好嗎?” 進組前滿心期待,開機第一天差點卷鋪蓋回家。孫小劍已經(jīng)不指望陸文攀高枝兒,就好好拍,能順利殺青他就燒香拜佛了。 卸完妝,陸文兜上棒球帽,把帽檐狠狠一壓。 “別頹廢了。”孫小劍說,“哥陪你去散散心。” 陸文問:“去哪?” 孫小劍想了想:“外地人必去——洪崖洞。” 離開劇組,他們沒坐保姆車,打的去了洪崖洞。 夜晚的洪崖洞猶如燈飾城,晃眼的亮。游客比白天多,熱熱鬧鬧的令人放松。陸文和孫小劍互相抓著背包帶子,隨人潮下行到江邊。 不遠處是千廝門大橋,陸文小時候來重慶旅游,曾以大橋為背景留影。 江水波動,岸邊停著幾艘漁船,他唱起來:“……斜陽染幽草,幾度飛紅,搖曳了江上遠帆……” “又開始了。”孫小劍提議,“給你拍張照吧?” 陸文搖搖頭,經(jīng)紀(jì)人給拍有什么意思。周圍的游客熙熙攘攘,怎么就沒人認出他呢? 天下之大,他的粉絲都在哪呢?能不能出來走兩步? 孫小劍看穿他:“是因為你戴了帽子,大家看不清。” 陸文沒言語,幾秒后摘下帽子,欲蓋彌彰地說:“重慶的夜晚還挺熱的。” 他轉(zhuǎn)過身,背靠欄桿面對來往的人流。有學(xué)生族,有情侶,有夕陽旅游團,人們走來走去唯獨沒一個有眼力見兒的。 陸文正失落,這時一個三十多歲的jiejie朝他走過來,手里拿著相機。他心中一喜,面對jiejie粉,怪害羞的。 對方走近:“你好,可以拍張照嗎?” 陸文問:“你想合影?” 對方回答:“嗯,麻煩你。” 陸文剛想抓頭發(fā),手里一沉,對方把相機塞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