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排除下來,這個李霖嫌疑最大。 江月觀察了幾天,瞅準時機,在他放學準備推車回家的時候將他攔住。 看到突然出現在身后的江月,男生后嚇了一跳,那表情,像極了做過虧心事的樣子。 江月看著他的眼睛:“你是叫李霖吧?” 男生沒直接回應:“你有什么事?” 江月也不想跟他扯太多,開門見山:“殷雪的那封情書是你送的,沒錯吧?” 男生表情羞赧別扭,想也沒想便直接否定:“你說的什么情書,我不知道!” 江月從他自行車籃筐里拿出那本《汪曾祺作品集》,放在手里翻動幾下:“你最近在看這本書?” 男生臉色大變,抬手就要搶,江月手一滑,書本直接掉落在地上。 夾在里面的白紙四處飄落,上面全是殷雪那張情書上的內容,也不知道被反復抄了多少遍。 江月冷笑:“我再問一遍,給殷雪的情書到底是不是你寫的?” 男生破罐子破摔,撿完地上散落的紙張,起身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是又怎樣,跟你有關系嗎?” “因為你這封情書,林磊被全班同學誤會,現在連課都不能上了。” 男生不屑:“那跟我又有什么關系,受牽連的又不是我!” 江月氣的臉色都變了:“可始作俑者是你。” 男生不想再跟她吵下去,將書塞進書包,推著自行車就要走。 剛走兩步,便被迎面走來的另一個人攔了下來。 看清楚擋路人后,李霖愣住了:“學學長?” 許楊身高修長,他一手扶著肩上的書包帶子,直視男生的眼睛:“她說的是真的嗎?” 李霖下意識吞了口吐沫,表情微微慌亂:“我我……我是偷塞的,當時也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 江月看到許楊后也是一愣,聽到李霖的承認,她快速反應:“是男人,就要有責任有擔當,你給殷雪塞情書說明你喜歡她欣賞她,沒說明好遮遮掩掩的,但這件事一旦連累到別人,性質就變了,現在林磊還只是被禁上數學課,萬一以后跟老師起了更大的沖突,萬一影響到林磊的一輩子,你想過后果嗎?” 李霖被她一番話說的臉色發(fā)白,垂著頭立在原地不敢出聲了。 良久,他終于找到自己的聲音:“那……我應該怎么辦?” 許楊也將目光的投到她身上。 江月靜默兩秒:“要么私底下找殷老師說清楚,再跟林磊道歉,要么去廣播室匿名道歉。” 許楊好奇:“匿名道歉是怎么個cao作法?” 江月看了李霖一眼:“只要說情書不是林磊寫的就行,其他隨他們猜。” 后面這個方法是江月臨時想的,因為許慧之前跟她說過,她哥哥聲音好聽普通話標準,學校日常廣播都是他負責。 李霖本想說些什么,目光跟站在面前的許楊相觸后,立馬縮了回來:“那我匿名道歉吧……” 等商量好一切,李霖推著自行車離開,許楊眼底浮起一抹笑:“慧慧整天在家夸你聰明,今天我也算見識到了。” 江月表情有一瞬懵,趕忙解釋:“沒沒,學長高看我了,我也只是想為民除惡。” 許楊臉上笑容更甚:“那個林磊,是你同學?” 江月點頭:“我同桌。” 驀地,小姑娘突然不解發(fā)問:“那個李霖,為什么那么怕你?” 少年笑容溫和澄澈:“我們兩家是鄰居,他mama很喜歡我。” 江月默默在心中感慨,這就是傳說中別人家的孩子啊。 * 李霖的那個匿名廣播放在上午大課間。 “耽誤下大家的休息時間,殷雪那封情書是我塞的,不是林磊,請大家口下留情。” 短短兩句話,沒頭沒尾,卻把林磊摘得干干凈凈。 整個學校都熱鬧起來。 這個道歉太硬核,簡直就是間接告白啊! 大家的注意力再也不是跟殷建義杠到連課都沒法上的林磊,私底下都開始討論這個塞情書的人是誰。 有人當著全校師生的面用廣播告白,殷雪丟失的面子瞬間又找了回來,在一群女同學間更加優(yōu)美傲嬌。 據說這段道歉剛結束,校領導就火急火燎跑去了廣播室,但廣播室里早已空無一人,許楊學長拿著播音資料剛從前面教學樓趕過來,人沒抓住,還都弄的一臉懵。 臨近十一月,梧桐樹葉飄滿地面,氣溫也跟著降了下來。 江月怕冷,很早便把小棉襖穿身上了。 這幾天最重要的,就是月初的期中考試了。 全校九個班統(tǒng)一參考,要拉考場排座位,所以考試前一天的晚自習,大家也沒心思學習了,身子左右扭著跟前后桌說話聊天。 江月最近每天都復習到很晚,中午又不睡覺,晚上大家都鬧騰著等放學,唯獨她,拿張英語試卷蓋頭上,睡的比誰都香。 朦朦朧朧間,感覺蓋在臉上的試卷微動了下,江月以為是風吹,長長的睫毛顫了兩下,又沉沉睡去。 明天要考試,今天的晚自習放的比較早,許慧興奮的不行,非要拉著江月一起走。 只要不提學習上的事,小丫頭就精力充沛,跟個小麻雀似的,嘰嘰喳喳,活力十足。 許慧哥哥現在是初三,學習一天比一天緊張,要比他們多上一節(jié)晚自習,所以江月一般都把她送到家附近,確定她安全進了家門才離開。 許慧看了眼身后不緊不慢跟著她們的林磊,抱緊江月手臂,壓低聲音道:“月月,你猜今天你睡著的時候我發(fā)現了什么?” 江月知道她在故賣關子,十分配合:“發(fā)現了什么?” 許慧小表情有些八卦:“我看見……林磊掀掉了你臉上的試卷,就這么托著下巴盯著你看了很久。” 江月心跳瞬間慢了半拍,直接反駁:“別瞎說。” 小丫頭舉起兩根手指:“親眼所見,對天發(fā)誓。” 說罷,故意壞笑著撞了下江月肩膀:“月月,你說他是不是喜歡你呀?” 江月臉頰發(fā)燙,故作生氣要打她:“慧慧,你要再開這種玩笑以后我就不理你了。” 許慧舉雙手投降,臉上仍舊笑嘻嘻的:“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 話音剛落,又故意湊近八卦:“那你喜不喜歡他呀?” “慧慧!” 無奈的嗔怒聲跟開懷的笑聲交織在一起,隨著秋末的涼風緩緩飄遠。 不管過去多少年,林磊始終清楚記得那晚的月色,還有女孩甜美清澈的眉眼。 * 提到考試,高秀玲竟比江月還緊張。 昨晚,在林磊上小閣樓休息之前,高秀玲提前跑去打招呼,讓他明天早飯不要出去買了,就在家里吃。 高秀玲起的比誰都早,煮了四個雞蛋,江月個林磊每人倆,生怕他們考一半肚子餓了,還強制兩個人必須把碗里盛的滿滿的白粥喝完。 吃完飯背上書包的時候,江月感覺自己一彎腰都能噴出來。 去學校之前,高秀玲站家門口目送他們。 看外婆是真緊張,江月握緊拳頭:“放心吧婆婆,我一定會好好考的。” 不想高秀玲卻反過來安撫她:“放輕松,一場考試而已,也別太難為自己,只要不再考倒數十名,回來就有獎勵。” 江月嘴角狠抽兩下,聽到身后林磊的輕笑聲,小姑娘恨不得立馬刨個地縫鉆進去。 太羞恥了!她以前的成績怎么可以這么差,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雖說有了上次的匿名道歉,殷建義對林磊的態(tài)度似乎并沒有多大的轉變,甚至沒主動叫他回教室上課。 林磊自學能力強,進度也比老師課上教的快,不用安靜坐著復習舊知識他求之不得。 不過今天期中考試,即使監(jiān)考的是殷建義,考試也要正常參加。 考試剛開始江月就覺殷建義有點不對勁,眼珠子跟長林磊身上似的,坐在講臺上動也不動地盯著他看。 江月無語搖搖頭,這種度量的老師……她突然有點可憐趙紅梅了。 能忍受這種男人的妻子也是不容易。 這張試卷難度系數中等偏上,不過江月做起來很順手,應該能在一個小時之內完成。 哪知半個小時剛過,坐在一臂之外的林磊便扣上水筆,起身交卷。 殷建義面無表情地掃了眼他填的滿滿當當的數學卷,冷笑一聲,下講臺看他寶貝女兒去了。 林磊倒也不在意,出教室前瞥了眼坐在最后排埋頭答題的小丫頭,快步離開。 江月是第二個交卷的,速度也比林磊晚了將近半個小時。 她也不知道林磊去哪兒了,獨自站在教學樓前放空了會兒,開始往cao場方向溜達。 暮秋橘色的夕陽下,微風清寒,遠遠就見兩個人在破舊的籃球框下打球。 湊進了才看清楚,是林磊跟羅陽醫(yī)生。 羅醫(yī)生倒還好,身上最起碼還裹著個外套,林磊直接外套扔邊上,穿著個單薄的夏短衫。 江月雙手托腮,坐邊上安靜地看了會兒,他們兩個,羅醫(yī)生含蓄適度,林磊則大開大合,每個動作幅度大且用力,像是在發(fā)泄著什么。 深色的籃球被扔到籃板上,反彈向外,砰砰朝江月方向砸來。 江月發(fā)呆發(fā)的正入神,沒反應過來,直接被擊中腦門。 好在籃球前面彈跳了兩下,力度減輕了不少,也不算太疼,否則她肯定當場躺地訛他們。 林磊趕忙跑過來,抬起她下巴湊近查看:“怎么樣月月,有沒有砸疼?” 江月醞釀半天硬是沒擠出淚花,看著這張驀然放大的俊臉,側臉清雋,鼻梁挺括,說話時幾乎能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帶著剛運動過的熱氣。 小姑娘睫毛微顫,突然有些語無倫次:“不,不不疼。” 沒等林磊再詢問,身后突然傳來羅陽調侃的干咳聲:“控制點,這可是你們學校,你們這樣,影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