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小丫頭壓低聲音:“你知道站他后面的那個女的是誰嗎?” 江月搖頭:“好漂亮,是我們學校的嗎?” “她是咱們學校那個校花學姐李夢瓊,偷偷告訴你個秘密,李夢瓊暗戀我哥,但是我哥對她沒感覺。” 江月表情詫異,不過話說回來,許楊長得確實還不錯,干凈清爽,少年感十足。 小姑娘心中暗暗感慨,連李夢瓊那樣優秀又漂亮的校花都看不上,許慧哥哥的眼光也是夠高的。 一回教室,江月就把懷里抱著的零食全給了林磊,包括剩下來的零錢,他倒也不客氣,眼都不眨一下,全都收了回去,半根雞毛也沒分給江月。 趁他埋頭做題,江月悄悄沖他做了個鬼臉。 小氣鬼。 過了十月中旬,天漸漸涼了,晚上甚至能感受到絲絲涼意滲入皮膚,林磊依舊每天堅持晨跑夜跑,江月都穿上毛衣了,少年身上依舊是夏天的短袖,跟會噴火似的,每天滿身大汗地回來。 江月本來是出來倒熱茶的,看到他也不打招呼,捧著茶杯旁若無人般走了過去。 幫他買了這么多零食也不知道分她點,吃獨食,哼。 晾他兩天。 雖然小姑娘戴著口罩看不清表情,但那雙杏兒眼澄澈的跟鏡子似的,什么情緒都看得一清二楚。 林磊俊眉微挑,拎著毛巾迎面走了過去。 江月剛入后院,便看見一雙黑色布鞋擋在面前,江月往右他往右,江月往左他向左,找事一般。 小姑娘抬頭看他,氣鼓鼓道:“你擋我路了。” 林磊忍住微翹的嘴角:“院子這么大,你確定是我擋的?” 小姑娘被堵的說不出話,兩邊腮幫跟河豚似的,配上濕漉漉的黑眸,萌的戳心。 少年再也忍不住,輕快的笑從嗓音里的溢出來,從背后拎出一包東西遞到她面前:“都給你留著呢,一口都沒舍得吃。” 方才還是氣鼓鼓的小河豚,眉眼瞬間笑成一朵花,竟比晚秋里盛開的桂花還要甜。 江月略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故作大方:“好吧,算你還有良心。” 看小姑娘拎著東西就要走,林磊笑道:“有我的嗎?” 江月本想拒絕,又突然想起里面好像有她不能吃。 小姑娘扒拉著塑料袋,將那包大刀rou拎出來遞過去:“給。” 少年眼底的笑意的加深,回小閣樓前不忘叮囑:“睡前別吃奶糖,對牙齒不好。” * 陸水中學的期中考試放在十一月初,想起之前跟林磊打的那個賭,江月突然有點慌。 林智商那么高,想考的比他還好,有點癡人說夢了。 殷建義是他們的代課老師,教了那么多年,論教學經驗他肯定豐富,但解題方法太過古板不靈活,他的課江月聽著特費勁。 所以現在有什么問題,她都會直接求助林磊,簡單有邏輯,解題方法一目了然,要是讓他上去講題,二班的成績肯定比殷建義帶的出色。 上午大課間,許慧也不知道跑哪兒瘋去了。 教室喧鬧,盛國強幾個人站在殷雪身邊,正拿著張小紙條憤怒地討論著什么。 江月整個教室掃了圈也沒找到許慧,手肘一轉,卻把林磊放在桌邊的圓珠筆給碰掉了。 江月趕忙彎腰去拾,起身時額頭突然撞上什么軟軟的東西,帶著淡淡的溫度,把江月嚇了一跳,抬睫一看,竟然是林磊的手,剛好捂著桌角。 要不是他及時反應,江月腦袋估計要撞個包。 將圓珠筆放回他桌面,小姑娘耳尖粉紅,安靜坐位置上不敢再亂動。 林磊剛要開口逗她,一張紙條“啪”的下被按上桌子上。 盛國強瞪眼看他:“林磊,這是不是你干的?” 看這架勢,似有大事發生,全班同學的目光都聚了過來,有的甚至直接跑過來圍觀。 江月本來就討厭盛國強,見他跋扈找事,蹙眉道:“盛國強,你又想干嘛?” 盛國強胖胖的食指在紙條上點了點:“說吧林磊,這情書是不是你給殷雪寫的?” 江月第一反應就是他們在栽贓陷害,林磊給殷雪寫情書?這怎么可能,雖說殷雪長得還算不錯,但做了這么年鄰居,林磊甚至沒跟她說過話。 江月將小紙條拿過來,上上下下掃了遍:“連個落款都沒有的,你們憑什么說這是情書林磊寫的?” 盛國強指了指上面的字跡,又打開林磊的作業本左右對比:“字跡跟他的很像,而且,這個ll不是落款嗎?咱們班除了林磊的名字是這個縮寫,還有誰?” 少年掃了眼上面的字跡,聲音淡漠:“不是我,我從沒給別人寫過情書,我也不喜歡殷雪。” 聽到這樣的回答,原本安靜坐在前面的殷雪突然趴在課桌上嚶嚶哭了起來,似乎那句不喜歡對她來說是莫大的侮辱。 聽到殷雪哭,盛國強立馬受不了,他氣憤指著林磊:“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抵賴,既然有膽子寫情書,就要像個男人一樣站起來承認,你以為我怕多一個情敵嗎?” 林磊淡淡看他:“我說了,不是我寫的。” 殷雪那邊哭聲更大,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盛國強突然拿起紙條:“好,我不跟你爭論這么多,我現在就去辦公室告訴老師。” 看他快速離開的身影,江月忍不住擔憂,殷雪畢竟是殷建義親閨女,殷建義也不是那種鐵面無私的老師,萬一…… 江月的擔憂沒錯,下一節便是數學課,上課鈴聲剛敲響,殷建義急沖沖往教室里趕。 殷建義雖然個子不高,但他臉黑,還總是喜歡板著,看上去有幾分震懾力的。 他一進班,并沒像往常一樣拿起數學書往黑板上寫東西,而是將書往講臺上一扔,犀利的目光將整個班逡視了遍,最后停在最后排的林磊身上。 殷建義現在畢竟是數學老師,當著這么多同學的面也不知能干出什么來。 江月偷瞄了身邊的林磊一眼,背后直冒樂冷汗。 林磊像是全然無察覺,就安靜坐翻看數學書,仿佛周圍發生的一切都跟自己無關。 教室里一片靜寂,幾乎是掉針可聞。 好一會兒,講臺上的定時炸.彈終于開口:“我雖然不是你們班主任,但代課老師也是老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面對一些不好的行為,該開口也要開口,該敲打也不能心軟。” “某些人,家庭條件不好,能跟大家一樣坐在教室里上學已經不容易,不要辜負了自己這么好的天分,除了好好學習,你沒有其他出路,現在不學習將來靠什么養活自己,當一輩子的小工做一輩子的服務員?不要以為自己聰明,腦子里就整天想些不切實際的東西,談戀愛寫情書,這是你們這種年紀應該做的事情嗎!” 就在殷建義準備繼續長篇大論時,教室后面突然響起一道堅韌篤定的聲音:“我已經澄清過很多遍了,那張的情書不是我寫的,殷老師不用含沙射影。” 殷雪原本在幾個同學的安撫下已經止住了眼淚,坐在自己位置上抽抽搭搭地聽著,一聽到他說話,立馬又趴在桌子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殷建義胸口窩著火,一動不動坐著讓他罵一頓把火撒出來也就算了,突然站出來頂嘴,殷建義不再顧忌:“含沙射影?跟你一模一樣的字體,底下還綴了縮寫的署名,鐵證如山。” 林磊繃著下頜線,也不跟他爭辯,臉上的表情卻是很堅定。 殷建義越說越氣,他直視林磊,聲音激動:“我現在不是在維護我自己女兒,更多是在維護班里的女同學,不能讓這股邪惡的風氣蔓延下去。” 他直視林磊眼睛:“不服氣是吧,行,我的課你不用上了,去辦公室找你班主任吧,有什么話找唐老師說去。” 林磊倒是一秒也沒耽擱,拿了支筆拎了張試卷,大步走出教室。 殷建義被氣的臉通紅,又不能當著班里這么人的面發作,站在講臺邊緩了半個多小時才開始正式上課。 江月看著身旁的空蕩蕩的位置,忍不住擔憂,老唐平時對他那么好,應該會公正處理吧。 陸水中學有兩個教學樓,前排是初一的,初二初三的學生則都在后面,教師辦公室也很大,來來回回還能碰到初三的老師。 老唐的辦公桌靠窗,林磊來過多少次連他自己都忘了。 其實殷建義剛開始那幾句話,說的沒錯。 沒人管沒人問,林磊原本連初中都上不了,是高老師拿著他的成績單親自找到老唐,兩個人聊了整整一上午,老唐幫他爭取的貧困生名額,林磊這才能安然坐在教室了,跟那些嬌滴滴的孩子們一起學習。 在林磊心中,老唐跟其他老師不一樣,是很特殊的存在。 老唐很照顧他,市里有什么活會通知他,雖然辛苦了些的,也算能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 林磊也爭氣,平時學校有什么活動,市里有什么比賽,只要老唐一句話,直接把獎杯搬回來,這樣優秀的學生,放哪個班主任手里都是個寶。 上課時間,林磊突然跑辦公室來了,老唐也猜出個十有八九。 林磊拎著卷子在他對面坐下,平靜解釋:“殷老師說我給他女兒寫情書了。” 老唐看著他的眼睛:“是你嗎?” 林磊搖頭,聲音篤定又自然:“不是。” 老唐突然笑了,輕拍了拍他肩膀:“我猜也是,照你的脾氣,應該也不會喜歡殷雪那樣性格的。” 林磊:“……?” 老唐干笑,拿起保溫杯喝了口:“沒事,他要是不讓你上課,你以后可以坐我辦公位上自習,初三的數學老師隨你問。” 聽他這么說,其中一位老師忍不住笑著調侃:“老唐,你這么護短,就不怕殷老師知道了生氣啊?” 老唐不屑擺手:“隨他,咱們這么大的辦公室,哪個老師他沒生過氣,度量太小!” 林磊去辦公室之后,似乎整個教室都沒了狀態,殷建義在上面講課講的斷斷續續,下面一群人聽的也是心不在焉。 江月更是半個字都沒聽進去,她先是將本班所有人名的縮寫在草稿紙上畫一遍,排除后又想著怎么弄到一份外班的花名冊。 陸水中學一共九個班,除了女生,誰都有可能給殷雪塞情書。 江月平時很少跟人接觸,也不怎么交朋友,但前面的許慧就不一樣了。 一下課,許慧就被小姑娘拽出了教室。 跟江月相處這么久,她這么急不可耐的樣子許慧還是第一次見,小丫頭機靈的很,先發制人:“怎么了,是不是在擔心林磊的事?” 江月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我想要咱們學校的花名冊,有辦法搞到嗎?” 小丫頭一愣:“花名冊?你要這個干嘛?” 江月語氣堅定:“那情書肯定不是林磊寫的,不能讓他被冤枉。” 許慧她笑瞇瞇摟住她肩膀:“你怎么這么緊張林磊的事,難道說……” 江月瞬間雙頰緋紅,好在戴著口罩不易被發現,她趕忙推開小丫頭壞笑湊過來的臉:“別瞎猜,難道你不想幫林磊嗎?” 小丫頭挺直身子,沖她拍拍胸膛:“不就是份花名冊嗎,交給我了!” 許慧也不知哪來的門路,第二天就給江月整了份花名冊,生怕被林磊發現,江月第一時間將東西塞書包里,晚上做好作業才打開查看。 一直研究到凌晨,江月找到了兩個縮寫為ll的同學,一個叫李霖,隔壁班的,另一個叫連憐,是初三的學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