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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一有些愧疚,覺得或許還是之前的周錫綁架的事情給他留下了陰影,簡直把夏向陽寵到了天上,說什么做什么,要什么給什么。 陳一又顧慮著影響,生怕會給夏向陽未來的性取向造成不可扭轉的傷害,連著半個月都沒讓姜興碰到自己的一根手指。 姜興每次看見陳一裹著浴袍從廁所里走出來,烏黑的發梢一滴滴往下墜水珠,露出雪白的一張臉,望著他的目光還偏生又是無辜又是清亮。 每到這時,姜興就不得不緊跟其后,立即鉆進廁所里洗個冷水澡。 好不容易尋著個空隙以為能好好培養感情,結果出來旅游也得帶著這條麻煩的小尾巴。 這邊陳一的手還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替夏向陽捋著頭發,目光望著窗外流淌而過的綠色兀自出神,那邊姜興能看不能吃,憋了半個月都沒碰到陳一一根頭發絲,隔著后視鏡望著陳一的目光都是貪戀肆意的。 像狼似的,只恨不能將這只肚里黑外頭白的小羊羔嚼碎了吞下去。 陳一有所察覺,也望了過去,還不知死活地露出一個笑容。 又甜又軟的,像塊棉花糖。 一行人終于來到了山頂,陳一拍了拍小夏同學的臉頰,對方不知道是不是昨夜沒睡好,困得很,揮了揮手,又歪倒睡了過去。 陳一就自己下了車,一眼看到了不遠處的姜興,長身玉立,一身黑衣,依舊是老老實實的高領毛衣,點了根煙銜在唇間,雙手都戴著黑手套,吹來的風都有一股子尼古丁的味道。 這模樣很像從前**十年代港片里的殺手。 陳一回頭看了夏向陽一眼,確定他睡得很熟,才將車門關上,裹緊了衣服向姜興走去。 山頂還是很冷的,大風刮得厲害,陳一的耳朵不一會兒就通紅了,像是染著層粉色一樣,從烏黑的頭發間露出一截。 姜興看見了,就將他攬到自己懷里,用衣服裹住他。 陳一靠在姜興的胸口,這個姿勢讓他覺得有些古怪,仔細一想才發覺是因為自己現在的身體比起原來的矮了些,這樣需要仰視別人的姿勢實在有些不習慣。 他原本想退出來,但想了想,這是姜興,不是別人,便又算了,乖乖地靠著他,企圖從那具身體里汲取一點暖意。 陳一聞到了姜興身上的味道。 很特別。 香水混著煙草,混淆成獨屬于姜興一個人的味道。 他抬起頭來,輕輕吻了吻姜興的下巴。 胡子剃得很干凈,不怎么扎人。 姜興也低頭看著他,陳一揚起臉來,從衣領間露出一張雪白的臉,眼睛烏黑的,像是浸了層水光一樣。 陳一自己可能不覺得,他每次望著姜興的目光都很無辜,水亮亮的。 姜興自然能察覺,他就低頭吻住了陳一。 極緩慢的,又很纏綿。 姜興很想陳一。 各方面的。 陳一也任由他動作,他只是很安靜地承受,并不反抗。 從姜興的唇齒間嘗到了煙草的味道。 于是陳一就說:“是苦的。” 姜興一愣,然后抵著他額頭笑了笑:“嬌貴。” 陳一也知道他是開玩笑,并不說什么,只是將手抽出來放到了姜興的口袋里。 姜興抽出手來,輕輕捏了一把陳一的臉頰。 冰冷的皮革味道。 陳一心想。 因為還顧慮到車里的夏向陽,二人沒有太多獨處時間,姜興最后還是在陳一脖子上咬了一口,懲罰似的,又將那滲出來的血一點點舔了,輕喊了一聲:“一一。” 然而喊完之后就沒有其他動作了,陳一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是覺得被冷落了,有些受了委屈,于是安撫地親了親姜興的嘴唇。 “以后有時間補償你。” 其實對于這個回答,姜興并不如何滿意,但最終考慮到陳一的心情,他沒有說什么,只是將對方更加抱緊了些,想揉進骨子里那樣。 姜興早已經知道了,自己許多年前就一敗涂地,潰不成軍。 但這世間最難說的就是心甘情愿這件事情。 他將刀子遞給了陳一,給了對方肆意傷害自己的權利,原本以為會遍體鱗傷,鮮血淋漓,沒想到對方竟然遞來了一束玫瑰。 這是從未預料過的事情。 因為倍加珍惜所以小心翼翼,也正是因為不可置信所以一直恐懼。 可陳一偏又能次次看透他似的,知曉他的心意,他毫不吝嗇主動回應這件事情,每次都能精準無誤撫慰他,讓他胸腔里只剩下一顆叫棉花糖塞滿的心臟。 陳一親完他之后又若無其事地退開了,風吹得大,這個景點游人并不多,他們來得早,所以也沒多少人注意到這青天白日肆意秀恩愛的二人。 游客少或許也并非是毫無道理的,山頂建筑很少,唯一一個有些看頭的就是一座不知何時搭建起來的古廟,供的也是不知名的地仙。 夏向陽還是個小孩,自然對這些東西都懨懨的,打不起一點精神來。 好在這山頂并非毫無可取之處,至少杜鵑花開得異常熱烈,擠擠挨挨,好不熱鬧。 有不少游客在那里合影。 本來打算的是在山頂野營看星光,誰知還未到深夜,夏向陽已然睡熟了,等到陳一鉆進姜興的帳篷里,姜興還有些愣一刻:“你不是跟夏向陽睡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