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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興似乎想到什么,神情柔和了些:“我沒騙你,他……” “夠了夠了。”陳一嘆了口氣,打斷了對方:“您別露出這一臉追憶愛人的神情,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姜興:“……” 陳一:“如果想說什么,就開門見山地說。” 姜興:“我想和你交個朋友。” “哦?”陳一喝了口沁涼的啤酒,瞇起眼來笑了:“在我們那兒交朋友的意思一般都是交炮友。” “姜少,您該不是對我有意思吧?” “又是整這一出英雄救美,又是請客吃飯的,我可真有點怕了。” 其實陳一也就是隨口一說,他滿嘴跑火車慣了,故意想臊臊姜興,沒想到姜興居然沒有否認,霎時便覺出一點不妙了。 “姜少?” 對方看著白發青年一臉警惕,簡直渾身上下都繃緊了,將“不情不愿”四個大字寫滿了每一根頭發絲。 他又盯著陳一看了會兒,直到陳一坐立難安,才緩緩收回了視線,幽幽地開口:“這張嘴說出來的話,倒是比你本人的腦子長得還異想天開。” 陳一:“……” 人身攻擊有點過分了吧。 “嗨。”陳一笑了笑,露出左臉上的一個小酒窩:“我這不是被sao擾得太多,有些怕了嗎?” 他察覺到姜興的目光,從他露出微笑開始就沒離開過他的左臉,眼皮略微抽了抽。 這臭小子,就是看上我了吧?還不承認。 真沒想到這夏北光的臉居然有這么大的殺傷力。 陳一暼了一眼姜興,不看不要緊,一看就愣住了。 對方的目光并不是他想象中那般充滿灼熱的情愫,而是眼睫半籠著狹長的眼眸,露出的一點眸光甚至顯得有些落寞。 怎么回事?他不由得蹙起眉。姜興怎么一臉死了老婆的表情。 過了好半晌,姜興才沙啞地開口,聲音有些低沉:“不好意思,我可以抽根煙嗎?” 不可以三個字在舌尖打了個繞,又緩緩滑了下去,陳一點了點頭:“您自便,隨意就好。” “謝謝。” 姜興看出了陳一其實不太情愿。 即便到了這種時候還是把這樣微不足道的細節都處理得滴水不漏啊。陳一想。 無可置疑的是,姜興擁有一張很英俊的臉龐,疲倦的眉眼低垂著,雪白煙霧從他黑色手套間繚繞升起,一路向上飄去。在鼎沸人聲之中,他安靜得格格不入。 今天青年沒有穿高領,那些殷紅的瘢痕從鎖骨攀上,像某種寄生的活物。 他是造物者的恩賜,所以被從庸俗塵世剝離出來,自帶一層幾近透明的疏離感。 陳一一直覺得姜興身上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美感,那感覺有點像是一朵病態且憂郁的玫瑰花,又有點像一座充滿了顛覆與虛假的雪白雕像。 他從前有想過給姜興拍一些毫無意義的片子,量身定做,畫面一定要文藝又浪漫,哪怕僅憑著姜興一個人,也一定能驚艷四座。 比如可以拍他站在天臺上抽煙時遍布紅色瘢痕的手指,拍他被風吹拂起頭發,露出那雙烏黑的眼睛,拍他在雪地里拿著一束紅玫瑰,神情漫不經心。 世界是雪白的,干凈的,銀裝素裹。 只有他手中的玫瑰是紅的,眼睛是黑的,吐出的氣息是溫熱而真實的。 他不需要說什么,只要站在那兒,望著你,你就好像能看出千言萬語來。 陳一有些恍惚,他依稀記得自己上高中的時候曾有一次打完籃球,望著姜興的臉忍不住感慨道:“得虧你不是什么花花公子,要不然這學院里的女孩不得給你禍害完了。” 那時的姜興已經比陳一略高一點了,隱約顯出日后的刀芒般逼人的英俊,盛夏灼烈的日光照得陳一睜不開眼睛,少年姜興便稍稍挪了過去,伸手攏住了那片日光。 陳一聽見他的聲音隨著耳畔吹來的風飄來,輕描淡寫,合著破碎的風聲一起揉進少年的耳朵。 “我不會喜歡別人。” 第32章 自知之明 當時陳一愣了愣,納罕道:“不會喜歡別人?難道你還能單身一輩子嗎?” 少年姜興說:“只要我不想,沒人能勉強我。” 陳一蹙起眉來罵他:“你就是有病。” 姜興遞過來一根煙,驟然出聲打斷了陳一的回憶。 “要么?” 陳一見他這模樣就知道對方以為自己一直盯著他是想要煙呢,又好氣又好笑地開口:“姜興,你的腦子里一天到晚到底都裝了些什么?” 對方默了會兒:“我記得自己好像沒告訴你我的名字?” 陳一:“……” 他恨不能給自己一耳光,嘴賤什么,露餡了吧。 “不對啊,您剛剛明明說了。”陳一裝傻充愣:“您想想,您要沒說,我從哪里知道您的名字呢?” 姜興輕輕吐出一口煙,瞇起眼笑了笑。 “編得太假,換一個。” 陳一做正色:“其實是您威名遠揚,我早有耳聞。” 姜興略一挑眉,露出底下一雙帶笑的狹長眼眸:“滿嘴跑火車,真不怕挨打?” 陳一心想,如果你敢打我那后果即便是要被天雷追著劈,我也要自爆身份讓你悔不當初。 姜興問:“如果我沒來,你打算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