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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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衡立刻垮了肩膀,垂頭喪氣地進(jìn)了屋子。 張老太太正虎著臉坐在窗下,看見人進(jìn)來眼睛就是一亮。隨即沒好氣地啐了一口,罵道:“當(dāng)日幸得你跑得快,若不是看在你要去應(yīng)考的份上,我肯定把你打得腦袋開花。真是翅膀硬了,竟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拿自個的性命去賭!” 這卻是開始清算舊賬了,老太太這口氣想來憋得夠久夠狠,一時罵得唾沫直飛,讓人臉頭都不敢抬。 “你這么能干,覺得事事盡掌握在手心,怎么不綁個竄天猴干脆上天得了?明明知道那汪氏不懷好意,竟然還把她遞過來的酒水一口悶下。知不知道,當(dāng)你接過酒杯時我心頭立時就咯噔了一下。誰料想……” 老太太越說越傷心,拍著大腿抹眼淚。 “我就不說那個歹毒婦人了,千刀萬剮都不為過。當(dāng)時我肝疼得恨不得立刻摘掉,后頭靜下來才發(fā)覺有些不對頭。你從小就不喜歡甘草,老說那里頭有股子怪味兒,怎么會平白無故一大早地喝什么甘草綠豆湯?” 顧衡悄悄望向一邊看熱鬧的顧瑛,結(jié)果女郎只是一臉不忍地側(cè)過頭,還悄悄在脖子上做了個橫切的手勢。 張老太太眼圈都紅了,連哭帶罵地捶了顧衡好幾下猶不解恨。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那甘草綠豆湯雖能解百毒,但也不是什么時候都頂用。那酒里的川烏頭若是劑量再大些,你這條小命只怕就要交待到閻王爺?shù)氖掷铮 ?/br> 祖母下手真狠,半點情面都不留。 顧衡顧不得頭上被打出了包,忙跪在地上解釋道:“這世上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我躲得過這回躲不過下回,只有想出這么一了百了的手段。所幸后來事情的發(fā)展沒有走樣……” 張老太太又心疼又難過,捂著臉嗚嗚地狠哭了一會兒。 良久之后才無奈嘆了一口氣,摸著顧衡烏黑的頭發(fā)傷心道:“祖母的年歲雖然大了,但我聽到瑛姑說你那天早上特特喝了一缽甘草綠豆湯時,就立時明白了你的心思。你這孩子從小的心眼就多,多半是早就料到她要下狠手,這才順?biāo)浦郏 ?/br> 張老太太定定地望了他幾眼,連聲音也變得沉重,“攤上那樣的親娘,真是苦了你這個孩子。可笑她腦袋瓜子里只裝了漿糊,當(dāng)真相信了外面的傳言,真以為你是什么外室所生。也好,從此兩下里住著誰也不欠誰……” 老太太說到這里忽然反應(yīng)過來,指著顧衡罵道:“我說外頭怎么起了這么一股妖風(fēng),怎么冒出這么一個莫名其妙的外室。如今想來,這多半也是你提前做下的手腳。” 顧衡自然不敢吱聲,算是默認(rèn)。 張老太太又是欣慰又是氣惱,“以前你一天到晚的到處闖禍,我無時無刻不為你提著心。如今你懂得事事為自己謀劃,我這顆心一樣的不好受。不過事情既然演變至此,就不要再去想那些前塵往事。” 終究還是有些難過,“當(dāng)那些人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遠(yuǎn)房親戚,過年過節(jié)時隨便走份禮也就是了。這回吃了這么大的虧,那邊總歸要長些記性。” 老人家細(xì)細(xì)打量自己一手帶大的親孫子,見他經(jīng)逢這場巨變后,眉眼間顯得越發(fā)沉穩(wěn)。 將人拉起來好生站著,拍拍膝蓋上的灰塵,滿意道:“這世上老實人必定吃虧,可也不要光會耍弄心眼子。你爹……你那位好四叔就當(dāng)這世上的人全都是傻子,結(jié)果玩到現(xiàn)在也沒誰念他的好。” 顧衡一把捉住她枯瘦的手,低低道:“以后我定會好生愛惜自己,因為說上天落下地,這條命是我自個從閻王爺那里……掙回來的!” 張老太太眼眶子里的淚水差點包不住。 側(cè)過身子連連點頭,“你趕了路肯定累了,回頭好生洗個澡再換身干凈衣服,明早我領(lǐng)你到祠堂祭拜你的父母。他們雖沒有養(yǎng)你一日,卻給了你名分,讓你能正大光明地站在這世上。” 待顧瑛下去準(zhǔn)備晚飯,張老太太又把顧衡悄悄叫住,低聲道:“你如今做事我不好說嘴,但有些事該做不該做,你心里還是應(yīng)該有桿秤。若是老天保佑你這回中了舉人,就該給瑛姑一個明明白白的說法。” 叮囑了幾句后,猶不放心,“千萬不要像你……四叔年輕時那樣,吃著碗里的想著鍋里的,心里頭老想著攀高枝兒,生生害了別人一條性命。” 顧衡知道老太太說的昔年的一段傷心往事。 那時候的顧朝山野心勃勃,為了娶萊州主簿汪世德的親妹子,毀了早已定好的婚約。老早定下的未婚妻一時想不開,轉(zhuǎn)身就跳了清涼河…… 借顧衡兩個膽子也不敢做這等忘恩負(fù)義的事兒,他怎敢在老太太的傷口上撒鹽。況且顧瑛是他放在心坎上的人,忙拍了拍她的手讓其放心。 顧家祠堂前,族長顧九爺滿面紅光地等候在門口。 他一臉喜悅地扶住正要對自己行跪拜之禮的顧衡,嘖嘖嘆道:“你本就是秀才之身,見知縣老爺都用不著跪,我怎么敢受你的大禮。這世上,如今只有天地君親師當(dāng)?shù)媚愦蠖Y參拜。快些進(jìn)去給你爹媽上一炷香,只怕他們早就等急了!” 看著顧衡一絲不茍地上香跪拜,顧九爺喜滋滋地挨在當(dāng)老太太身邊悄聲笑道:“嬸兒,我前幾天晚上做了個夢,夢見村尾那棵要死不活的老桂樹,一夜之間就像被施了仙法,開滿了金燦燦的桂花。” 老頭臉上是掩不住的喜色,“結(jié)果第二天早上我去看,果然就開了花,老遠(yuǎn)就聞得到桂子香味兒。我猜想,這個好兆頭多半要著落在衡哥兒的頭上。” 張老太太在沙河村住了幾十年,自然知道村尾的確有一棵說不清年份的老桂樹。樹桿能有小兒腰粗,只可惜很多年前被雷劈了一回,枝葉干枯了一大半,已經(jīng)許久不曾大肆開花了。 上年紀(jì)的人自然信奉這些,老太太忙小聲道:“快拿些紅綢綁在上頭,這是老桂樹的魂兒回來了。” 顧九爺笑得見牙不見眼。 “何須您說,我親手往老桂樹的樹身上綁了九道紅綢,還讓村里的后生到資圣寺挑了兩擔(dān)冷泉水回來,特地選了吉時淋灌在上面。您還別說,上頭的桂花結(jié)得真好,又稠又香。” 他小心翼翼地瞟過來一眼,“我讓家里的人蜜了一大罐桂花酒,就埋在那棵桂樹不遠(yuǎn)處。等衡哥的報捷貼到了,我就請全村的人共飲!衡哥可是咱們親眼看著長大的,以后沙河村出去的人個個臉面有光!” 張老太太連啐他幾口,笑罵道:“這就象女人生孩子,沒生下來之前誰知道是男是女?我家衡哥的榜單沒出來之前,不許你們在外面張揚(yáng)。他年輕面子淺,若是有個萬一怕人笑話。還有不管他得不得中,你埋的那壇子桂花酒我是喝定了!” 顧九爺老臉一紅,心知自己期望太過,竟然有些得意忘形了。 萊州城每年有多少秀才,卻沒幾個正經(jīng)考上舉人。像顧家的顧循顧徔也是接二連三的折戟而歸,顧衡今年才是頭次上場,能把九天七夜的考程完整地過一遍就算很不錯了。 顧九叔看著前頭正仰首瞻仰牌位的年輕人,佼佼出塵如人中騏驥,單單一個站姿就與旁邊忙忙碌碌的族人隔開了千山萬水。心想這樣卓絕的孩子遲早是人中龍鳳,大不了我每年都新埋一壇子桂花酒就行了。 祖宗千萬庇佑,遲早會有喝上的一天。 ※※※※※※※※※※※※※※※※※※※※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shg 第七十九章 中舉 與濟(jì)南府布政司只隔堵墻的濟(jì)南府貢院燈火通明, 雖然已經(jīng)是亥時過后, 衙門的大門口外依舊是人聲鼎沸。 和豐樓的客人比平日還要多上幾分, 個個翹首相盼,沒有幾個把心思真正放在面前精致的茶食上。茶水博士在上下兩層店堂里不歇?dú)鈨旱拇┧? 忙得額角的汗水都沒空擦一下。 今日是寅辰之日,古以辰屬龍寅屬虎,所以必定會開龍虎榜。 寅時時分,貢院門口突然突然出現(xiàn)了一陣sao動。一隊紅衣差役護(hù)著一個紫袍文官走了出來, 短短的一截路,有黃綢彩亭鼓樂儀仗護(hù)送。待樂停之后,紫袍文官才施施然將所謂的龍虎榜正正張掛于衙門口的白墻上。 與此同時, 濟(jì)南府布政司負(fù)責(zé)監(jiān)考的監(jiān)臨官將中舉的《提名錄》細(xì)細(xì)謄寫在上好灑金栗紙上,派了快馬進(jìn)呈皇帝御覽。巡撫衙門外,數(shù)十個官差身穿紅衣頭戴紅帽, 接過封存好的報捷貼, 準(zhǔn)備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將喜報送至新科舉人的家中。 早已等得心焦的人一擁而上。 大家一時間等不得天亮, 就著竹竿上高高挑起的燈籠細(xì)細(xì)查找著自己的名字。和豐樓上閑閑等候的人雖然派了家仆下去打聽, 卻是再也坐不住了。不時掀開竹簾子站在欄桿邊,個個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焦慮。 忽然一個擠掉鞋的中年男子一下子跳得老高,顫抖著聲音大喊道:“中了中了,第五十四名, 考了整整四回, 今次終于中了。” 旁觀的眾人自然投以欣羨的目光。 科舉之路猶勝蜀道之難, 常有二十歲的秀才, 四十歲舉人,五十歲的進(jìn)士之說,可以想見這條路的艱險。中了舉人之后就代表著在吏部有了授官的資格,雖然比不得兩榜進(jìn)士出身,但可以選授偏遠(yuǎn)地區(qū)的知縣或是近京地區(qū)的末級官吏,反正從此之后可以說是改換門庭了。 除了明面上的好處,舉人在朝廷賦稅優(yōu)免等方面還有一系列照顧,譬如最為明顯的就是其名下有二百畝的田地可以免交稅賦。所以只要打聽到有誰中舉,附近的農(nóng)戶就會舉家前來投奔。 中式舉人還有另外一重身份,就是擁有了前往京城會試的資格。只要舉人愿意應(yīng)試,官府就應(yīng)出給工具、稟給、腳力。稟給,指的是稟米一類的錢糧支出。腳力則由官府僉派役力,反正有無數(shù)種好處就是。 和豐樓的掌柜扎著手在一旁看熱鬧,忽見一個店里的伙計飛奔而回,興高采烈地叫道:“住在咱們店里萊州籍的顧秀才和冉秀才中了。其中顧秀才中了第二名,冉秀才中了第二十六名……” 眾人頓時一陣嘩然,和豐樓的掌柜也高興得兩眼放光。 第二十六名已經(jīng)是極好的名次,沒想到還出了一個亞元。他腦子靈光,忙吩咐下頭的人將顧秀才和冉秀才的房間鎖起,這可是天上文曲星住過的房間,房價起碼再漲上一倍才成。 濟(jì)南府各家酒樓都以款待過中試舉子為榮,和豐樓出了個亞元,掌柜的比中了頭彩都高興。只可惜萊州那位顧秀才因為身體不適,早早就返鄉(xiāng)了。好在聽說冉秀才還留在本地,馬幾位友人這兩日到千佛山游玩去了。 掌柜不想錯過這番盛舉,干脆找了一個說話機(jī)靈的伙計,一路騎了快馬去報喜。 千佛山古稱歷山,因隋皇依據(jù)山形鑿窟鐫刻佛像多尊,始稱千佛山,并新建千佛寺。后來唐皇重新修葺,將千佛寺改稱為興國禪寺,此處遂成為香火勝地。 顧徔和冉、高、涂等人信步觀花,又正逢九九重陽廟會,少不得到廟中參拜求緣。 沿盤道西路登山,途中有一唐槐亭,內(nèi)有古槐一株,相傳是唐朝名將秦瓊曾拴馬如此。顧徔站在亭中,見遠(yuǎn)處峰巒起伏林木森森,不禁升起一股凌云壯志。心想若是自己他日為閣為相,隨意一個坐臥用具多半也會成為千古傳說。 這回鄉(xiāng)試的幾道考題并不算十分難,八十兩銀子買的考前文集中竟然難得押對了兩道小題,也算是物有所值。特別是最后一道策論,顧徔有六分把握會得到優(yōu)評。他在號舍當(dāng)中時時思如泉涌,下筆有如神助,自覺生平文采皆凝聚于此。 聽說今次的主考官本人就寫得一首極好的文章,尤其喜歡文詞藻麗的文風(fēng)。自己這篇策論洋洋灑灑一氣呵成,遣詞造句直逼歷代名家之作。若是估計不錯的話,這回的舉人之位十拿九穩(wěn),且名次還十分靠前才是。 可這份榮光若是不能立時炫耀于眾人之間,就猶如錦衣夜行隔靴搔癢,所以試后他極力相邀幾位同窗不忙著返鄉(xiāng),鼓吹大家把臂同游濟(jì)南府的各處名勝。 幾個人在鍍了金身的彌勒佛前施了香油錢,又臨摹了寺前的魏晉碑帖,就三三兩兩坐在濃密的樹蔭下分茶清談。 正逍遙似神仙時,一個仆役模樣的人滿頭大汗,在知客僧的引導(dǎo)下匆匆而來。恰好朝外坐著的顧徔一眼就認(rèn)出這是和豐樓小伙計的裝扮,一顆心霎時提得老高。 當(dāng)下有什么要緊之事,值得城中之人大費(fèi)周章地找尋而來? 和豐樓的小伙計瞧見眾人,忙走過來打過了千兒陪笑道:“幾位老爺?shù)竭@倒教我好找,這大明湖千佛山我找了個遍呢!” 眾人雖然在觀山游湖,但大部分的心神還是牽掛在鄉(xiāng)試的結(jié)果上。陡見這人喜形于色,就知道自己這行人當(dāng)中必定有人躍了龍門。 好在小伙計不是賣關(guān)子的人,笑嘻嘻地道:“今早寅時龍虎榜放出來了,僅萊州籍就中了兩人,我們掌柜的趕緊叫我過來報個喜訊。聽說冉老爺高中第二十六名,顧老爺考得尤其好,竟然高中第二名亞元。樓里已經(jīng)準(zhǔn)備了上好的席面,請各位老爺趕緊回去赴宴。” 顧徔一聽大喜,心想果然不出所料——天地佑我! 緊掐住手心兒才沒讓自己狂笑出聲,輕咳了兩聲站起來團(tuán)團(tuán)作揖,態(tài)度無比謙遜道:“十年寒窗終于有所回報,有一個亞元在手我也算對父母有所交代。只是不知頭名解元是哪里人士,等會兒回去后還要好生結(jié)識一番才是!” 話語剛落,就見眾人以一種奇異的眼神望著自己。 顧徔一時間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繼續(xù)矜持笑道:“其實從考場下來時我也是渾渾噩噩,根本就記不清寫了些什么。此時讓我再去考一遍,只怕一個字都寫不出來。高、涂二位兄弟千萬莫?dú)怵H,也許再努力一把就能得中……” 這是什么神來一筆的狀況?場中之人面面相覷,連冉秀才都大張著嘴巴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和豐樓的小伙計就摳了一下腦袋,略有些尷尬道:“呃,是住在我們店里年紀(jì)輕些的顧老爺,名諱是上顧下衡。那位老爺說話極和氣,還跟我打賞過銀錢,所以我絕對不會認(rèn)錯。” 他眼里閃過一絲憐憫,嘴里卻越發(fā)客氣有禮,“我們掌柜的還在后悔,說早知道那位顧老爺會高中亞元,就該請他早些給店里留下一幅墨寶才是……” 顧徔頭目森然,腦中一片嗡嗡作響。 什么叫此顧老爺非彼顧老爺,這次鄉(xiāng)試的亞元不是萊州籍的嗎?萊州籍的顧老爺除了自己,還能有誰?那顧衡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初次下場就高中,這怎么可能? 不管顧徔的臉色在這廂如何,眾人面面相覷一眼后,興高采烈地簇?fù)碇驴迫脚e人返回和豐樓。 顧徔神色變幻地呆立一陣,猛地咬牙跺腳,難說不是和豐樓的小伙計把名字弄錯了,況且說不定自己也中了。但他心底隱隱覺得不可能,因為他出門時他特特地跟清風(fēng)樓的掌柜打了招呼,說有什么好消息趕緊派人通知他…… 和豐樓里張燈結(jié)彩,無數(shù)張笑臉迎了過來。饒冉舉人常自詡自己淡泊名利,此時也激動得滿臉紅光。就是高秀才涂秀才見了這幅場景,也只得先把心中一點酸氣拋開,端起笑臉作出與榮共焉的模樣。 擠在角落里的顧徔好容易拿到一張卷得皺皺的謄抄舉人名錄,從頭到尾挨個挨個的看了好幾遍,都沒有找到自己的名字。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心想就顧衡那種只會躲在書房謄抄《山海經(jīng)》的頑劣少年,怎么會堂而皇之地中了亞元? 別人鮮花簇錦,自己卻名落孫山,高秀才心有不忿卻徒呼奈何。 一轉(zhuǎn)眼就看到了失魂落魄的顧徔,眼珠子一轉(zhuǎn)就想拿這人出來戲耍一番,遂高笑道:“顧兄怎么躲在這里,你身為顧亞元的堂兄,怎么也要當(dāng)此情此景浮一大白才是!” 眾人聽說顧亞元的兄長在此,立時舉杯邀飲。顧徔此時哪有心情,不免沉下臉來煩躁地把袖子一拂,不想就碰巧將靠得最近敬酒之人的酒杯掃落在地上。 敬酒之人頓感顏面掃地,正要上前理論,就被旁人小聲勸下。 交頭接耳幾句之后,那人自以為了然地輕笑道:“兄弟倆同科應(yīng)考,不想弟弟高中亞元,哥哥卻依舊榜上無名,想來心中難過也是自然。既是如此……” 這話本來也沒什么,同是天涯傷心人,有什么摩擦彼此一笑也就過去了。卻哪里料到顧徔心中本就冒火,這話入得他的耳中就如同嘲弄譏諷。一時再也顧不得其他,拎起拳頭就暴捶了出去。 裝飾尚算華美的和豐樓頓時響起一片驚叫,碗碟盤盞和著熱騰騰的飯香菜香,扣在織有柿柿如意紋的大紅地氈上,立時就暈染出一大片洗也洗不去的臟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