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
邵凜玥頓了一下,點(diǎn)點(diǎn)頭。 “您為何送他這個(gè)?我們雖沒有什么華貴之物,但拿的出手的物件總還有一兩樣的。” 邵凜玥難得露出溫柔之外的迷茫神色,“阿暖...是我的朋友。” 荊如聽聞此話,驚了一下,看著邵凜玥,一時(shí)不知該說什么。 然邵凜玥卻只道:“荊如,娘走的那夜,也是這樣的天氣吧。” 荊如點(diǎn)點(diǎn)頭。 “萬箭穿心...我有時(shí)候會想,娘走時(shí)是否很是痛苦。”邵凜玥說著,聲音很輕。 “主子...” “罷了,歇吧。”邵凜玥打斷他,正要轉(zhuǎn)身回屋,卻見韶華宮大門被人一把撞開。 數(shù)個(gè)宮人撐著油紙傘提著燈涌了進(jìn)來,走在他們身后的是一個(gè)穿著鳳袍,面容華貴美麗的女人,因?yàn)樽咛保^上的傘都遮不住她,淋濕了她半邊衣裳袖子和裙擺。 荊如看著來人,暗道不好,這韶華宮的大門,皇后娘娘多年未進(jìn)了,今日是為何? 邵凜玥見她在雨中駐足,便只好從廊下走過去,這個(gè)節(jié)骨眼上,荊如也不可能再回屋子找把傘出來給他撐著,再讓他去請安了。 邵凜玥撩起衣袍在雨中跪了下去,“凜玥叩見母后。” 皇后凜目看著這個(gè)無論何時(shí)何地都安安靜靜,溫文爾雅的少年,心中火氣更甚,“知道本宮今日為何來嗎?” 邵凜玥淡然應(yīng)道:“凜玥不知。” 皇后也不是個(gè)會走過場的人,徑直問道:“本宮是來問你,你母親和伊圖密謀竊取大渝兵防圖,要至大渝死地,難道不該被萬箭穿心,千刀萬剮嗎?” 邵凜玥雙拳一握,心口重重的被什么東西敲打了一下。 “娘娘...”荊如開口,皇后卻一番怒斥,讓他閉嘴,而后看著邵凜玥,“本宮在問你!” 邵凜玥忽然松了拳頭,輕和道:“于國法,是該。” “呵,那本宮再問你,她喪盡天良,挾持一歲小兒為人質(zhì),且最后將他殺害,不該被拋尸荒野,遭野狗啃食么!” 空中又是一道驚雷乍起,將邵凜玥萬年不變的溫柔神色給乍的失真,雙眸若隱若現(xiàn)的似有一絲殺氣溢出,但最終那絲殺氣還是被他一貫的“溫柔”代替了。 “于禮法,是該。” “既如此,是非黑白你是明白的?” “回母后,凜玥自然明白。” 一會兒功夫,他周身就已被大雨淋了個(gè)透,頭發(fā)全部貼在面上,瞧著很是狼狽。 “既如此,你有什么不服的?”皇后壓抑著自己的歇斯底里,喝道。 邵凜玥抬頭看著她,平靜道:“凜玥并未不服。” “呵,有沒有不服你心里清楚。本宮告訴你,只要有本宮在一日,便不會讓你把主意打到凜忻,打到大渝上來!” “母后想多了,凜玥沒有那個(gè)能耐,若有,我就不能讓您如此待我了。”邵凜玥仰頭看著她,迎著大雨,露出一個(gè)讓人頓覺寒意的笑來。 這讓皇后再控制不住情緒,一巴掌就要朝他扇去。 “母后!” 邵凜忻聞訊而來,叫聲阻止了皇后的動作。 隨他一起的還有顧南辰,原是邵凜忻在大將軍府等顧南辰的消息,哪知東宮就有人來尋他,說皇后出了事,恰逢顧南辰剛好回來,二人便一起趕了過來。 “姑姑。”顧南辰看了眼跪在地上,濕透了的邵凜玥,再看著皇后,輕喚了一聲。 “母后,孩兒在這兒。”邵凜忻握著皇后冰涼的手,溫聲說道。 “凜忻...”皇后看著他,正要說什么,卻忽然受不住暈了過去了。 “母后!” “凜忻,先送姑母回宮,這兒的事,我來處理。” 邵凜忻瞪了滿是戾氣的邵凜玥一眼,這才帶著皇后回了昭陽宮。 待人群散后,顧南辰才走過去將傘撐到邵凜玥頭上,對他道:“起來吧。” 邵凜玥看著他,在荊如的攙扶下站了起來,“多謝。” “不必。” 見顧南辰未有離去,邵凜玥溫聲道:“你放心,父皇不會因?yàn)檫@個(gè)事就對皇后或者太子有什么不滿,畢竟這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嗎?” 顧南辰看著他,也不打啞謎,徑直道:“凜玥,我們都知道皇舅對你的心思,你自己也知道;但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什么,皇舅不會讓流著伊圖國血脈的人做大渝的皇帝,尤其伊圖和大渝早已勢不兩立。” “所以,你們在提防我?”邵凜玥問道,聲音還有些無辜。 顧南辰看著他。 “南辰,你可聽過‘懷璧其罪’?”邵凜玥平和的問道。 顧南辰眉頭一蹙。 “你是我們這一輩中最出類拔萃的人,有勇有謀,你覺得,我這樣的處境,得怎么做,才能達(dá)到皇后娘娘、太子、顧大將軍還有你心中的‘安分’呢?”邵凜玥輕聲問道,竟讓顧南辰一時(shí)無法反駁。 邵凜玥又道:“我安安靜靜不爭不搶,你們覺得我在裝,不安好心;可若我真的爭爭搶搶,你們不知道會將我如何?如今,我只不過是為了能好過一些,在父皇面前侍奉茶水,便讓皇后娘娘和太子如此忌憚,你說,我該怎么做才好呢?” 顧南辰聽著,一時(shí)無言。 “雨停了。”邵凜玥伸手探了探。 顧南辰收了傘,沉著臉道:“你為何接近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