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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這般,緩和了朝堂氣氛,早朝議事也才得以繼續。 散了朝,溫衡站在明政殿外,與秦和短暫商量了幾句,兩人便分開行動,秦和往內閣方向,溫衡則是急著出宮,去戶部官衙發號施令。 沒走幾步,楚辭身邊那個叫順子的小太監捧著一件白色斗篷追了出來,溫衡推辭不過,還是接過斗篷披在身上,順子這才回殿復命。 葉卿不遠不近地跟在溫衡身后,將這些都看在眼里,直到出了宮,才在溫衡的轎子起轎前一刻,竄了進去。 這等變故,讓轎夫一時不敢動作,溫衡瞥了眼自發自覺坐在自己身邊,并不打算走的人,掀開轎簾吩咐道:“起轎吧。” 轎夫這才領命,重新起轎。 轎內,葉卿伸手替溫衡撣了撣斗篷上的干雪,開口便極是曖昧:“多日不見,季平可曾想我?” 溫衡并不想回答這種故作親近的問題,反而將葉卿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問道:“傷勢都痊愈了?” 葉卿直接將手腕伸到他跟前,笑道:“你自己親自把把脈,不就知道了。” 溫衡卻道:“不必,將軍今日氣色不錯,聲音也中氣十足得很,想是無礙了。”說完,便靠著轎子,閉上了眸子假寐。 葉卿知他是為了方才朝堂上之事不快,故意委屈道:“季平這顆心果然是偏的,一心為著你的小皇帝打算。在你心里,便是這小家伙,也比不上小皇帝重要吧。”說著,腕子一翻,將手掌覆在他隆起的肚腹上。 溫衡沒想到葉卿這樣直接,怔了怔,才抬手將他的手掌推開,淡淡說道:“你我還沒這么熟。” 葉卿并不生氣,反問他:“怎么不熟,都坦誠相見了,還不算熟?” 溫衡眉心微皺,抬手揉了揉太陽xue:“據我所知,與將軍坦誠相見之人不下百個。” 葉卿悶笑幾聲,低沉的嗓音回蕩在轎中,有一種攪亂人心的魔力:“季平這是……醋了?” 溫衡聞言,呼吸一窒,暗惱此人恬不知恥。 葉卿再接再厲,湊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離開戰場以后,我只為你受過這么重的傷,也只和你……生兒育女,如此,季平可滿意?” 溫熱的氣息吞吐溫衡耳邊,愈發讓人心亂,可他對葉卿的德行又心知肚明,知道他這番舉動,十分里有三分真就是頂了天了,因此便越發惱恨他有事沒事就來撩撥自己。 心緒有了起伏,便牽動了腹中胎兒,孩子是半個多月前第一次動彈的,那時,他正是半夢半醒,忽覺腹中有動靜,著實慌了片刻,意識到是胎動之時,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只覺時間過得飛快,那不恥的一夜仿佛昨日,這一轉眼,孩子都會動了。 自那以后,腹中時不時便會有些動靜,日子久了,倒真覺出些異樣來,此時若問他,還愿不愿意落胎,他一時怕是真的下不了這個決心…… 眼下,葉卿回了京,又來他跟前撩撥,讓他回想起兩人之間的種種,忽然又有些心慌,腹中的孩子卻好像知道另一位父親就在身邊一樣,鬧個不停。 溫衡下意識地抬手揉了揉肚腹,想讓他安靜些,最起碼,別讓自己在葉卿面前,落了下風。 察覺到他的動作,葉卿忽的一笑,問道:“小家伙已經會動了?”說著,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又點點頭,“五個多月了,也該如此。”俯身湊到他隆起的腹前,仔細觀察一會兒,又問,“鬧的厲害?” 溫衡深吸一口氣,推開他的腦袋:“京師不比江南,將軍還請謹言慎行,這事兒要是鬧出去,誰臉上都不好看。” 葉卿“撲哧”一笑:“我無所謂,再出格的事兒,放到我身上,也就平常了,怕是你自己不敢往外漏吧。” 溫衡沉默片刻,承認得非常直接:“是,我是怕了,所以……就當是我求你,給我留幾分顏面吧。” 瞧他這能屈能伸的模樣,葉卿突然覺得沒勁,坐直了身子,話語中的認真讓人心驚:“北邊兒局勢不平靜,保不齊什么時候,我就要再度披掛上陣,你若是不想讓人知道,屆時便請旨北上監軍吧,我先前承諾過你的,一定會做到。”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季平,我在北疆等你,和我們的孩子!”說完,又朗聲道,“停轎!” 轎子落地,葉卿一把掀開轎簾,頭也不回地大步跨進風雪之中。 再度起轎時,溫衡驀然睜開的雙眸,有一瞬間的空洞,肚腹依舊鬧個不停,他皺著眉安撫腹中的孩子,腰背突然酸得厲害,靠坐在轎子里,整個人提不起半分力氣。 直到恍恍惚惚地走進戶部官衙,才在侍郎的提醒下,緩過神來,提起精神處理賑災事宜。 這日晚間入睡時,溫衡便察覺自己感染了風寒,本想開服祛風寒的方子,低頭看看自己隆起的肚腹,忽然放棄了這個想法,轉而讓仆從多準備了兩床被子。 本以為出身汗就沒事了,便依舊為著賑災的事情,宮里宮外忙前忙后了好幾日,或許是因為懷著身子,身體不同以往,這小小的風寒竟一直不見好,反而愈發嚴重。 幾日后,溫衡在戶部議事時,身子一歪險些暈倒,屬官們都勸他回府休息,他還是強撐著把這一日的事情辦完,才坐著轎子回府。 回到府里,往床上一趟便起不來了。 夜里,迷迷糊糊的,忽覺一具身體貼了上來,將他緊緊摟在懷里,耳邊人又氣又恨地數落:“你既害怕泄露,我本打算再不來見你,結果,你沒幾天就把自己弄成這樣,叫我怎么放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