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良……”林云山怔怔地看著陸良，“你怎么來了……”

    “我跟你說……你還記得你把那些錄像和照片存在哪了嗎？我手機里的錄像突然消失了！”我按照自己的劇本繼續演著戲。

    雖然我找的理由很蹩腳，演技應該也不怎么樣，但是人在夢境中，往往沒有那么敏銳的觀察力。

    “我……我存在手機里一份，錄像機里應該還有一份。”林云山說著，又想了想，“電腦里……好像也有，密碼是小諾的生日。”

    怎么這么多啊！而且居然還有密碼。

    還好我來問了一趟而不是直接選擇去刪除。

    “還有別的地方嗎？”我繼續問道：“我們要趕緊去檢查一下！”

    林云山真的好像完全沒有對陸良設下心防，懵懵地點了點頭，“可是……小良，我動不了，我沒辦法去。”

    “那你再想想有沒有別的地方，我幫你去檢查！”我直接順坡下驢。

    “小良……我覺得小諾離我們越來越遠了。”林云山看著陸良的眼神變得很失落，“我當初是不是做錯了？”

    這是什么……林云山的懺悔？

    “當初？”我反問，“哪個當初？”

    “好多個當初，當初我第一次給她下安眠藥，當初我拍照威脅她，當初我……我感覺我做錯了好多事，但是我每次一想到她會在別人懷里我就覺得喪失理智……”林云山在夢境中的姿態，是我從未見過的樣子。

    他時而陰險時而狠辣，平時用甜美可愛的外表包裝自己，就像一顆糖衣片，誰也不知道那甜甜的糖衣之下包裹著怎樣的苦藥。

    但是此刻，他褪去了自己的糖衣，又脫下了那苦藥，只剩下他自己。

    用那不安的神情說著沒有安全感的話語。

    只不過事已至此，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

    周信和我，已經再也回不到當初了。

    如果真的要說后悔，那也是我吧。

    后悔遇到了你，后悔輕信了你，后悔當初的軟弱滋養了你的邪惡。

    如果早在第一次被拍下照片的時候我就向周信求助，也許也就沒有現在了。

    拿到了所有存照片和視頻的地方之后，我從林云山的夢境脫離出來，才想起自己忘記問那兩個問題了。

    本來想掐著點等陸良來，但是剛才問陸良什么時候來的時候被他繞過去了，現在還是抓緊時間吧。

    攝像機，電腦，手機……

    照片和視頻的數量遠比我想的要多，看來林云山給我展示的只是冰山一角，我一邊擔心林云山會醒來，一邊又擔心陸良會來，手都因為慌張而開始發抖。

    這到底是不是全部的了，我不會漏刪了吧。

    他告訴我的到底是不是全部，會不會還有遺漏。

    在這種緊張時刻，人總是難免想得更多。

    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的額頭上已經凝出了一層薄汗。

    將林云山的電腦關閉，攝像機和手機放回原處，我坐在了臥室的沙發上，努力平復著狂亂的心跳。

    等一下陸良來了，我只要告訴他林云山太累了睡著了，然后提建議去他們家就好了。

    會順利的，會順利的。

    到現在為止都很順利不是嗎！

    林云山一直沒有醒，但是卻不住地呻吟著，眉頭緊鎖的樣子看起來很痛苦。

    出于這是最后一次的想法，我用我最后的人性，幫他把玉佩帶了回去。

    林云山，再見。

    最好再也不見。

    一直等到下午五點多，敲門聲才響了起來。

    怕敲門聲驚醒林云山，我連忙走過去打開了門。

    看見陸良，我不急著說話，先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怎么了？”陸良果然按照我想的那樣，壓低了聲音詢問道。

    “他睡著了。”我小聲說，“我們還是不要進去打擾他了。”

    聽我這么說，陸良頓了頓，反問道：“那我們去哪？”

    “我想去你家。”我說話的時候，觀察到了陸良一瞬間僵硬的神色。

    看來他父母應該在家。

    “沒關系吧？我想去你家看看，我都好久沒去過了，可以嗎，可以嗎？”我雙手抓住陸良的手，不住地撒嬌。

    陸良很快就招架不住我的攻勢，不住地點頭，“好吧好吧，我們走吧。”

    穿上外套，拿上包包，我關上了林云山家的門，腳步輕快地跟著陸良往外走。

    到了陸良家，他mama還沒回來，他爸爸在家，看著我，又看了看陸良，責怪地看了陸良一眼。

    我知道他爸爸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叔叔你放心吧，我不會再來了。

    來到陸良的房間，和我上次來的時候不太一樣，里面變得亂了很多，陸良似乎被他爸爸的眼神刺激到了，有些自暴自棄地將自己扔上了床。

    “陸良。”我看向頹廢的少年郎，“如果沒有我，你的生活會回到正常的軌道去吧？”

    陸良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奇怪而又不安地看著我，“什么意思？你為什么要這么問？”

    “我就隨便問問。”我聳了聳肩。

    就算我現在告訴你，我馬上要離開你們兩個了，我也不怕。

    但是我不想說，我就想讓你們一覺醒來發現再也沒有能抓住我的把柄，然后感受那種心情。

    他沖過來抱住了我，目光近乎哀求：“你不要走好嗎，我真的離不開你，我已經什么都沒有了，我只有你……”

    不，其實你什么都有。

    唯獨不該擁有的只有我。

    我看著他的眼睛，將眼神越來越不靈活的他帶到了床上。

    睡吧，陸良。

    一覺醒來，回到你原來的生活軌道去。

    大概是在林云山那里得到了一些經驗，這邊的存貨也不太多，沒過一會兒便被我刪除得干干凈凈。

    終于結束了這一切的我，長長的舒了口氣。

    結束了，終于……

    只可惜這個終結對我來說，晚了點。

    不過沒關系，我還沒有失去全部。

    至少我還有爸爸。

    還有一個能夠讓我好好去珍惜的對象。

    在我脫離這個身體回到魔界之前，我會好好珍惜他的。

    離開之前，我最后深深地看了依然在沉睡的陸良一眼。

    陸良你也是，永遠不見了。

    我走出陸良家的大門，頭也不回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想見到爸爸，好想好想。

    心頭這種如釋重負的感覺真的太舒爽了。

    我想要趕緊找個人分享我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