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陛下喊您回家_分節閱讀_137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他甚至說出了近似威脅的話語:“你記得對他說,天守宮一直給他留著。若昭樂太子仍堅持不愿到楚宮一聚,你便告訴他,本王并不介意將楚國宮殿搬到齊都去!”而今想想,或許將楚宮搬到齊都去并不是一個壞主意。 春草芬芳,子玉站在楚國陸口與齊國沿山交界處界碑旁的高臺,眺望著不遠處的齊軍大營。這幾年來,齊軍的成長有目共睹,他曾多次與陛下討論起齊軍的變化,他們不清楚齊軍為何會突然多出數萬精銳之師。 子玉與楚政不同,他一直很期待與齊國交戰。 從多年前,他就在盼望著這一天,他很想和那個年輕的大司馬打上一仗,做夢都想。但是這一次,他沒有如愿以償的盼來伍齊射,而是等來了一個獨臂的將軍,他知道這個人叫聲子。跟在聲子身邊的那個白凈的青年,是他的參軍,叫做丁望。 子玉撇了撇嘴,一個缺了條胳膊的將軍和一個長得像小娘們的參軍,能成什么大氣候? 他對即將而來的戰爭,失去了最初的熱情。 聲子所帶領的隊伍已經到達沿山將近十天。 齊楚間的交界,并不像別處邊關那般蕭索,而是一派熱鬧繁榮的景象。在界碑附近,有三四個不大不小的集市,齊楚兩國大多數商人都是在這些集市上對商品進行買賣交換。即便爭斗每日都在發生,這里依舊熱鬧如昔。 在這十天里,丁望派出了許多能言善辯之輩到百姓家中,勸阻他們莫要與楚國百姓發生沖突。他知道,如果百姓之間再有沖突,那么這場齊楚間的戰爭勢必就會展開。天下初定,不管是太子殿下,還是他都不想再次開戰。 沿山的百姓卻不像他這樣想,在面對前來勸阻的士兵們時,百姓均都答應不挑起事端。士兵們一走,百姓們便陽奉陰違,與相隔不遠的楚國百姓,以及過路的楚國商人,多次發生沖突,而起因往往只是一件小事。 在雙方軍隊沒有到達前,百姓間的沖突除了最初的那一次械斗外,通常只是叫罵。 在雙方軍隊接連到達后,百姓間的沖突從叫罵轉為相互毆打,再往后則均成械斗。 前來鎮壓爭斗、守護百姓的軍隊,隱隱間成為了為百姓械斗撐腰的利刃,隨時準備出鞘。 天正十三年四月二十五日清晨。前一晚百姓間械斗時死傷百姓的家人來到了齊軍大營外。婦女們抱著或領著年幼的孩子,跪在大營外不住哭泣,她們請求營中的大將軍為他們死去的丈夫和兒子做主。 聲子不能拒絕。楚國面臨同樣情況的子玉,也同樣沒有選擇拒絕。 戰爭,在婦女們的哭聲中,撥開了它彌漫許久煙霧,露出了殘忍的笑臉。 這是一群常年生活于安逸之中的邊關百姓,不然他們也不會興致勃勃地挑起戰爭。當戰爭真的如他們所愿而來后,他們則變得驚慌失措。婦女們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拎著包袱慌亂地跑著,男人們推著車在路上橫沖直撞。 所幸聲子和子玉都能夠預料到這些生活在安逸中的百姓不懂得如何躲避戰爭,所以將戰場選在了關口,這里距離百姓聚集的地方有很大一段距離。 兩軍對壘,沒有呼號沒有叫嚷,出奇的安靜。每一個人都知道,這安靜背后意味著更為猛烈的風雨即將到來。聲子與子玉幾乎是同時下令,雙方的士兵提起長槍,舉起戰刀,迎著對方沖殺而上。路邊樹上的小鳥嘩啦一下,全都飛了起來。 一場戰爭必定要有一個輸家。今日的輸家,似乎已經定下來了。 倒在地上的大多都是齊兵,再精悍的齊兵,也抵不住楚軍的彪悍。聲子被這股濃烈的血腥味激起了恨意,他一鞭抽到馬身上,呼嘯著沖入遍地殘花飄零的戰場。綻放在地面上的花在提醒他,他兄弟們死了,這是他兄弟們的血。 在之后的日子里,所有參與了這場戰爭的士兵,不管是齊軍,還是楚軍,都不愿提及這場戰爭。他們所有人都記得,這場戰爭是在一個血紅色的大rou球四處滾動中結束的。 ——那是聲子! 在這場戰爭中,聲子的另一條手臂也被斬斷了。渾身浴血的他仍然不愿承認這個敗局,他滾下馬,咬住一根斷了的長槍,在地面上蠕動著拖出一條血路。每一個受傷了楚軍都是他攻擊的目標,甚至那些沒有受傷的,從他身邊走過也會受到他的攻擊。在疼痛的刺激下,又一名楚軍斬斷了他的腿,先是左腿,然后是右腿。而他借著那名楚軍斬斷他腿的時機,殺了他人生中最后一個敵人。 這一戰,齊軍大敗。主將聲子以極其慘烈之姿態死于戰場,一干副將及參軍丁望皆被俘。 戰敗的消息傳回齊都,百姓自發地到城外祭奠聲子將軍。而宮中的昭樂則是在盛怒之下,cao刀砍碎數十個花盆。 宮人說,那是昔日用來種楚菊的花盆。 ☆、第三十章 君子和而不同【圣誕雙更】 (2327字) 沿山郡的景色十分優美。花間杜鵑啼,柳旁黃鶯婉轉,綠葉濃蔭,瑩瑩小池水。 伍齊射看到這樣的景色,不僅毫不動容,還厭惡地皺起了眉頭。他的好兄弟聲子,以及上萬的大齊將士就死在了這里,再好的風景也無法掩蓋這里是戰場的事實,同樣無法抹去死亡。 一個矮小的男人走到他面前,低聲道:“小人參見大司馬,太子殿下吩咐小人在此恭候。” 伍齊射皺皺眉:“你就是殿下所說的那位能人?” “能人二字,小人可不敢當。”矮個子男人笑了笑。“若非殿下慧眼識珠,小人和一干兄弟也只能是在江湖上賣藝混口飯吃。” 伍齊射冷笑:“你倒是會說話!口上說著不敢,心里卻拿自己當顆寶珠!” “是小人失言了。” “無妨,人生在世,若無信心安能成事?”伍齊射收起冷笑,銳利的目光在矮小男人臉上來回打轉。“百獸陣在何處?臨行前殿下特意交代,讓我到達沿山后立即察看百獸陣!” “陣在山中,請大司馬隨小人來。” “慢。”伍齊射叫住正在往山里去的矮小男人。“你那半扇玉玦呢?” 矮小男人笑道:“在這兒呢!您瞧小人這記性!”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紅布,珍而重之地捧到伍齊射面前,打開后里面正是半扇青色玉玦。伍齊射微微頷首,走上前,掏出另外半扇玉玦與其手中半扇相對。 伍齊射點頭:“沒錯了。走吧!” “是。”矮小男人應了一聲。 伍齊射邊走邊問:“你叫什么?” “小人擅訓鷹,旁人都喚小人鷹奴。” 不知是不是因上送伍齊射出兵沿山時,在城樓上受了風,昭樂還未回到宮中,便已經被舊疾纏上。昏昏沉沉間,竟連自己是怎么回到寢宮的都不知了。 他醒來時,密夫人正坐在他床邊,嚇得昭樂立刻將手伸到枕下摸刀。 “好些了么?” 密夫人溫柔慈愛的問詢喚回了昭樂的神思,他一邊在心中暗暗責備自己,一邊抽回了手。不知為何,在密夫人回來前,他總是盼著母親能夠回來,但當她真的回來后,他卻始終和母親親近不起來。這樣的感覺,在華夫人死后變得尤為強烈。 密夫人溫言道:“醫師已來看過了,說是舊疾復發。你幾時有了這舊疾?母親竟都不知。” “已有幾年了。”昭樂的笑容有些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