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人間見白頭_分節閱讀_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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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他們也換人了。”蘇漓在他身旁道。 百里霂仰起臉向城上望去,果然見城頭的伽摩守衛身后多了一批人,這些人發色比伽摩人要淺,身形瘦高,顯然是訖訶羅耶的援軍。 這些援軍拿著的武器有些怪異,大都是薄薄的蛇形長劍,卻靈活異常,不到半個時辰,城上的炎軍便被殺退了大半。眼看兩方的死傷都多了起來,百里霂的神色也變得十分不好,就在此時,極西城向東的唯一一座城門打開了。 那是一支大約萬人的騎兵,領頭的赤色胡須男人百里霂曾經見過,而他旁邊的人則更為顯眼,正是騎著白駱駝的蘇哈。 “又是舊相識。”蘇漓涼颼颼地說了一句,又仔細看了看,“那美人蘇哈身邊的似乎是伽摩國的將軍塞提,也算是伽摩國中的肱骨。” 百里霂輕輕點頭:“不錯。” 蘇漓側過臉來:“你認識那個塞提將軍?” “在宮中見過一次,打了一場馬球,”百里霂緊緊地盯視著前方,“卻不知此人軍事上見解如何。” 說話間,蘇哈已緩緩走到了陣前,那塞提對他十分恭敬,側馬讓在一邊,低下頭不敢直視他的臉。而他卻是只對著百里霂點了點頭,淡紅的唇邊始終泛著笑意:“將軍還是來了。” 百里霂眼神極冷,并不說話。 蘇哈墨藍的瞳仁深不見底,一眨不眨地看著百里霂道:“事到如今我卻仍不想與將軍為敵,可惜兵臨盟國城下,我真是為難了。” 他獨自向前行進了一段,在離炎國大軍幾乎只有十步的距離處停了下來,聲音低沉柔和:“這些年我始終不曾忘記過將軍,不知將軍可曾忘記伊爾了呢?”他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個墨黑的令牌,放在掌中輕輕摩挲著,忽而又抬起臉嫵媚一笑,輕輕點了點下唇,“將軍可還記得伊爾這里的滋味了?” 蘇漓臉色難看地聽著,生硬地擠出笑容來,冷笑道:“我倒是第一次在兩軍陣前看到這種場面。” 百里霂低低道:“我也是第一次看見。”他一抖韁繩向前幾步,對著蘇哈道,“瑣碎舊事不必多敘了,蘇哈大人是來代伽摩王送降表的么?” 蘇哈也不生氣,懶懶地抬起手將那令牌重新塞進懷里:“百里霂,你若不是與我國為敵,我倒真想結交你這樣的人物。” “我原本也想同蘇哈結交,可惜,”他話語冰冷,“烏木合的騎兵全軍覆沒之時,你我便已是敵人了。” 蘇哈歪頭想了想:“那支北涼軍隊?他們不過是你手中的降兵,死了又有什么關系。” 他淡金的發色在陽光下依舊耀眼奪目,而百里霂只覺得刺眼,他微一揚手,將一個東西丟了過去:“話已敘畢,這便開戰吧。” 蘇哈望著懷里那被捏斷的玉骨,手指輕輕滑過上面的朱砂刻印,極低地嘆了口氣:“百里霂,我真是不忍心。” 夜間,離極西城不遠的營地里點點篝火,白日的喧囂都漸漸散去,苦戰的疲憊使得士卒們很早就返回營帳安睡,鼾聲此起彼伏。 中軍營帳卻是亮了半夜的燭火,諸將依次坐在兩側,百里霂在正中,經過一天的征戰也是染上些許疲憊的樣子,微微撐著額頭。 “尹將軍好像一直有話要說?”蘇漓側頭問道。 尹翟站起身,向其他人拱了拱手,才道:“今日攻城時,我曾趁亂攀上極西城墻,無奈伽摩人反抗得厲害,我們又退了下來,雖然來回不過一瞬,但我還是趁機看了看城下的布局。” “你看到了什么?” “這城內并非開闊無余,南北各只有一行夾道,寬窄恰好只能通過一支騎兵,”尹翟咽了口唾沫,“所以就算我們攻進城去,也會被堵得死死的,難以有勝算。” 曲舜不由得皺了眉頭:“他們的防守確實嚴密,就是我們在靈州也未曾想到過這么復雜的城防布局,如今敵方強兵重壘的,我們該如何是好呢?” 百里霂放下撐著額頭的胳膊,轉頭看他:“我看見這極西城構造時曾想過一個問題,這或許也是極西城城防的弱點。” “將軍指的是什么?” 百里霂并不急著做答,反而問道:“我們今日攻的不過是東南面的一個城角,卻遭遇數萬守卒,對么?” 蘇漓仿佛立刻明白了過來,他徑直走到沙盤邊:“這座城每個城角外側都被截斷,又成鈍角,算來竟有十來個外角。將軍是說,就算城中有數萬守軍,也萬萬看守不過來。” 百里霂點了點頭:“不錯。” 百里陵插嘴道:“可是我們始終攻打的都是城東一帶,他們其他方向并不用布防啊。” “你才打過幾次仗,也敢上前胡說,”蘇漓有些不耐煩,“繞城偷襲的事也不是沒人干過,伽摩人豈敢大意。” “那……難道是那個蘇哈會撒豆成兵?” 蘇漓翻了個白眼,干脆不理他,轉向眾人道:“我料想他們必然分重兵輪流把守幾個重要方向,而其余城角的防守則是每日變化,所以一定有城角無暇分出人手,只是插幾桿旗做做樣子罷了。倘若我們能察覺到何處城防空虛,可趁勢而上,一舉奪之。方才尹將軍說外城只由小徑相連,倒不算是個壞消息,畢竟到時候他們大軍都無法迅速來援。” 曲舜低聲道:“就算如此,但以我們的兵力也并不足以包圍整個極西城勘察他們各城角的防守,若是一味碰運氣,可能在我們碰上守衛空虛的城角之前就已把兵力折損光了。” 尹翟在他身后附和道:“曲將軍說得是,雖然我們今日輪番應戰,折了伽摩不少人馬,可極西城依然穩如泰山,我們卻死了數千士卒,這可不是什么小數目。” 百里霂沉默了片刻,發話道:“你們的擔心都有道理,眼下還要保存實力,不急著與伽摩決戰,還是等烏木合在北涼籌措完新的人馬回來,再作打算。” “那這幾日我派些斥候去查探一番,看看他們有什么輪番值守的規律沒有。”尹翟道。 百里霂微微點了點頭,也站起身:“不早了,都散了吧。” 眾人三三兩兩地離開主營,只有蘇漓一人在案前收拾著筆墨,剛卷起地圖,便聽“啪”的一聲,一支羊毫細筆掉落地上,筆管摔成了兩半。 蘇漓眉頭一緊,隱約覺得有些不祥,卻還是搖了搖頭,將斷筆拾了起來,這才轉過身。卻見百里霂一直站在他身后,一動不動地看著他,臉上還掛著古怪的笑意。 “你怎么了?”蘇漓奇道。 百里霂只是笑,向他走近兩步,忽然伸出手來,抓住了他的肩骨,那力氣大得驚人,幾乎能聽見骨頭被捏得咯咯響。蘇漓又驚又痛,伸手用力推他,口中喝道:“百里霂你干什么!” 他喊了這一聲,卻見百里霂臉上的肌rou猛地抽動了一下,隨即便有片刻的茫然,手也松開了。肩上的劇痛陡然消失,而蘇漓心中的疑惑卻是更甚,他仔細向百里霂臉上看去,見那漆黑的瞳孔有些渙散,竟有些神智失常之兆。 難道是…… 就在他驚疑不定地思索的時候,百里霂忽然退后了一步,再抬頭時,目光已恢復了正常,唇角卻多出一縷鮮血,他費力地張開口:“我好像……中了巫術。” 蘇漓明白他是以咬破舌尖的劇痛換回一絲清明,心里不由得一沉:“那位蘇哈還是動手了。” 百里霂吐出一口血沫,用力掐住前額,低聲道:“快,想個辦法讓我清醒些。” 他話語急迫,手指幾乎把眉間掐出一道血痕,視線卻仍是不由自主地模糊了起來,只聽蘇漓嘆了口氣,撩起衣襟拈出一枚銀針道:“將軍忍著些。” 百里霂還不及反應,便覺得頭頂猛地一痛,像是被刀剖開似的,整個頭都火辣辣地發燙,這突如其來的痛楚使得他都忍不住低哼了一聲,軟軟地倒了下去。 蘇漓一把攙住他,低聲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回你帳內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