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人間見白頭_分節(jié)閱讀_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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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舜微微皺眉:“今晚雖然不禁酒,可是杏花酒醇厚,喝醉了根本醒不過來,我怕耽誤了軍務(wù)。” “怕什么,”蘇漓和氣地拍了拍百里陵的腦袋,“有什么軍務(wù)讓少將軍替你去辦。” 百里陵一怔,心中隱隱有些后悔今晚溜出來蹭這頓酒,而蘇漓已舉起白瓷長嘴壺,在他面前斟了滿盞酒液。 “記得芒野一戰(zhàn)那年慶功宴上,你還縮在角落里不肯飲酒,”曲舜晃著杯子,有些感慨似的,“怎么一轉(zhuǎn)眼,變得這樣嗜酒如命了。” “那時候年輕,不知道酒的好處。”蘇漓揚脖就是一杯,又笑道,“再說我也不算嗜酒,頂多算是貪杯。” “不止這個,”曲舜也飲了一口,歪頭看著他,“這些年你變了很多。” “曲將軍倒沒變,”蘇漓在熱氣氤氳中瞇起雙眼,“大將軍也沒變,可惜有些事終是變了。前塵往事如煙云,再回首,便是滄海桑田。” 百里陵對他們敘的舊事一無所知,自然也沒什么興趣,自顧自地夾了魚頭上來吃得正高興,卻見對面的曲舜放下了酒杯,別開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曲將軍,魚不好吃嗎?”少年打了個酒嗝,沒頭沒腦地問道。 曲舜回過神:“不,很好……”他露出個干澀的笑容,重新看向蘇漓,“這幾個月,蕭郡王的死總像是我心中一塊半懸的大石,今日總算落了下來。我到現(xiàn)在還不敢相信,皇上竟然沒有追究將軍殺蕭郡王的罪責(zé)。” “你放下心了?”蘇漓冷冷一笑,“我跟你想的倒不一樣。” “若今日是降旨問罪,削了將軍的品職甚至召他回建墨問罪,我都會覺得安心些,”他連飲了幾杯,微醺的瞳仁里泛出一抹冷意來,“可是這道加封的圣旨當真是讓人不寒而栗。” “蘇漓,”曲舜一怔過后,立刻急切地追問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覺得,縱使皇上和蕭翼有嫌隙,縱使他們舅甥并無交情,可武將手刃郡王,終究于理不合,確是犯上之罪。”蘇漓用指尖敲了敲桌面,“就算皇上是愛惜將軍,也該略加懲戒,以儆效尤。他這樣一味褒獎百里霂,正如他剛登基那兩年一味地封賞瀘晏王。” 曲舜背脊一涼,酒杯直滾落地上,突然的聲響將半醉的百里陵也驚醒了,茫然地望著他們:“曲將軍,蘇軍師,發(fā)生什么事了?” 曲舜顧不得答他,激動得連聲道:“瀘晏王暗自攢兵,意圖謀反,大將軍為國為民,出生入死,怎能混為一談!” “瀘晏王?那個謀反的王爺和我叔叔有什么關(guān)系?”百里陵皺著眉,用力地晃了晃腦袋,方才反應(yīng)過來蘇漓剛剛說的話,也跳了起來,“蘇軍師是說皇上想對付叔叔?這不可能!我還在禁宮的時候,皇上常在眾人面前夸贊叔叔忠勇,讓禁宮守軍都要以他為楷模。” 他剛飲過酒,情緒起伏得厲害,又道:“再說皇上他是個明君,無論是賞是罰從來都讓人心服口服,怎會做這種殘害忠良的事。” “是么?”蘇漓不以為然地應(yīng)了一聲,“那你以為,我們是為何千里迢迢來西域攻打伽摩呢?” “自然是因為伽摩人兇殘,殺害我大炎官商子民和戍邊守軍,皇上才派兵征討。”百里陵立刻答道。 “哦,據(jù)說這場交鋒中還失蹤了一位游擊將軍是么?”蘇漓低低冷笑,“你為何不去問問西北軍中那支被伽摩人殺戮的騎兵和那位游擊將軍究竟下落如何了?保不準他們現(xiàn)在就在外面喝酒吃rou呢。” 看著百里陵吃驚而睜大的眼睛,蘇漓又揚了揚唇角:“少將軍年紀還小,怪不得還這么天真。其實伽摩人襲擊邊境的事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需要這個借口出兵,” 聽著他懶洋洋的調(diào)侃口氣,百里陵的臉慢慢漲紅了,不服氣地看著他,卻又說不出話來。 “怎么,不敢相信這是你心里那個光明正大,正氣凜然的皇上下令做的?我倒很是欣賞他的手段。”蘇漓左右瞟了一眼臉色都不太好看的兩人,低頭飲盡杯中的殘酒,“將軍也真是善解人意,特意讓尹翟去送欽使,想必梁知秋也有皇上的體己話帶給尹將軍。” “蘇漓,”曲舜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今晚究竟是怎么了,尹翟是將軍親手提拔上來的,和我們出生入死這些年,不曾有過半點私心,怎么在你口中就變成趨炎權(quán)勢,暗通朝廷的人了?” “親手提拔尹翟的是皇上,”蘇漓冷冷道,“尹翟這人確實沒有半點私心,但對皇上和將軍的忠心有沒有偏差,你真的清楚么。” “我……”曲舜有些語塞,又惱怒地說道,“至少我知道,將軍麾下從來是團結(jié)一心,互相猜忌只會擾亂軍心,如今大戰(zhàn)在即,你我還是將心思放在如何破敵上為好。” “你們團結(jié)一心,唯獨我是小人,在這里危言聳聽。”蘇漓冷下臉來,“今日話不投機,二位請吧。” 在及谷城外,大柳營花費了幾天的功夫搭起一座簡易的木塔樓,這幾日天氣晴朗,在高臺上可以清楚地望見極西城。 百里霂手扶著粗糙的欄桿:“在這里瞭望了幾日,你們心中可有攻城的方略了么?” 這句問話過后按照軍銜理應(yīng)是尹翟先答,他看了看遠處那座盤踞的城池:“末將還不曾見過這種形狀的外城,多棱多角,遠遠望去每處城角都有弩臺和行女墻,極為易守難攻。” 曲舜在他身旁接道:“而且他們?nèi)涨稗D(zhuǎn)運了糧草,又有訖訶羅耶的補給,眼下也不怕耗戰(zhàn)。而我軍聽了那位蘇哈會妖術(shù)的傳言,軍心動蕩,應(yīng)該急需一場勝仗來安撫。” 尹翟忙道:“曲將軍說得不錯,我們不妨先硬攻一場,至少讓將士們明白,伽摩的城墻也是沙石筑就,他們的士卒也是血rou之軀。”他頓了頓,又摸了一把自己的后頸,牙疼似的嘶了一聲,“只是那個訖訶羅耶的蘇哈……妖法太厲害,聽說能把平地頃刻變作沼澤,我們?nèi)绾螒?yīng)對啊?” “那不是妖法,是障眼法,”一直沉默著的蘇漓抬起眼皮,淡淡說道。 “可是烏木合說他親眼看見自己的士卒們紛紛陷入泥沼,難道也是假的嗎?” “我曾見過一個術(shù)士,用障眼法使得一個人以為自己被毒蛇咬住,其實只是在那人手上綁了根粗繩,而那人卻慘叫出聲,到最后甚至活活痛死。”蘇漓不緊不慢地說道,“對付這種幻術(shù)其實很簡單,不信便是了,你若再看見沼澤便把它當做平地,策馬走過去。” 尹翟皺了皺眉:“可就算我能做到,其余士卒也未必會在危急關(guān)頭穩(wěn)住心神,畢竟這世上沒有幾個人會不信自己的眼睛。” 蘇漓沉默了片刻,忽然掀起衣襟,撕下一截布條,遞給尹翟:“若是我說,我有玄門正宗法術(shù)能破那夷人的妖術(shù)呢?”他抿唇一笑,“只要將這神符縛在馬足上,再遇著妖人設(shè)的深淵險阻,包君兩肋生風(fēng),能直飛過去。” “神符?”尹翟被嗆了一下,瞪大眼睛望著那截泛灰的布條,忽然明白過來,“我這就把蘇軍師的話傳下去,順便再做幾萬道神符發(fā)放各營。” 蘇漓重新籠上衣襟,發(fā)覺百里霂正滿臉忍俊不禁的神色,便也自嘲地笑了笑:“什么攻心之策,還不如做些神叨叨的文章管用。” 百里霂帶著詭譎的笑容看了他們一眼,才道:“尹翟,你先下去把這些事辦了吧。” “是。” “武戎,點五千烽火營,還有一千重騎,另外點派一萬人至及谷城外,隨時候命。” 武校尉立刻應(yīng)道:“末將領(lǐng)命。” 窄小的塔樓上離開了幾個高壯男人后顯得寬敞了些,剩下的四個人面面相覷了片刻,還是百里霂開口道:“曲舜,這一戰(zhàn)由你指揮,不如和蘇漓商討商討進軍的路線。” “是……”曲舜低聲應(yīng)道,卻再不知如何開口,而蘇漓也將半個身子對著欄桿,并不看他,兩人僵在了那里。 “這是怎么了?”百里霂輕聲笑道,“難不成你們吵架了?也罷,阿陵,這次你也要出戰(zhàn),擔當何等軍職,還要聽軍師的安排。” “呃……”百里陵尷尬地看了看自家叔叔,又看了看蘇漓,也是說不出話來。 “怎么昨夜聚著喝了頓酒,今天就翻臉了,莫非是喝糊涂了在一起打了一架不成?”百里霂就近在侄兒頭上敲了一記,“一個個閉著嘴像深宮婦人似的,讓人猜不著心思。” 百里陵騰地漲紅了臉:“叔叔,得罪蘇軍師是我不對,但你也別說我是婦人啊。” “你還看不起婦人?”百里霂冷冷一笑,“當初北涼族里就有兩個讓人佩服之至的婦人,比你可強得多了。” “大將軍不必揶揄人,”蘇漓忽然開口,他一把拉開擋在面前的百里陵,直向著曲舜道,“方才我沒有開口,但我想你心里一定也明白,硬仗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