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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人間見白頭_分節閱讀_91

    岳寧聽得滿臉莫名又哭笑不得,示意他說下去。

    “家丁們當然不依,上來就搶,我趕緊說百里霂你別鬧了,這可不是鬧著玩的,這跟我們沒關系嘛。誰知他根本就沒聽見我的話,一把就把腰刀拔出來了,我們要不是巡街,根本不能帶明刀出來,誰知他竟用在這個上面,還挑著下巴問那些人,誰先上來。”林奎搖頭說著,又感嘆,“你可不知道他當時樣子多狠,那些家丁也是慫貨,一個都沒敢上來,丟下兩句恐嚇就跑了。”

    岳寧聽他說到這沒了下文,又問道:“那戲子呢?”

    “戲子?”林奎有些莫名,仔細回憶了一番,“大概被他送走了,誰知道呢。”

    初夏的湖面在午后隱隱有些蒸騰的水汽,百里霂懶散地靠在湖心亭子里假寐,只聽身后腳步響,便睜開眼睛,口氣里是淺淺的笑意:“我以為你看完我母親,就要回去了。”

    “我本來就是來看老夫人的。”岳寧說完,坐到他對面石凳上,“現在侯爺府門庭若市,我可不敢湊這個熱鬧。”

    百里霂笑著作勢要伸手擰他的臉頰,又指了指桌上的瓜果:“別人送來的,說是番邦的甜瓜,味道不錯,你嘗嘗?”

    岳寧毫不客氣地拿起一塊就咬,嚼著滿口鮮甜的果rou,含糊不清地說道:“現在你這里的稀奇東西比宮里還多,真不愧是炙手可熱的安陽侯。”那瓜rou的汁液沿著白嫩的手臂直流進了袖口里,百里霂看著,喉結滾動了一下,剛要說話,就聽岳寧道:“我前些天聽了個故事。”

    “什么故事?”百里霂挑眉問道。

    岳寧故意頓了頓,擦干凈手指后,才慢悠悠地開口:“十幾年前的故事了,說的是回龍橋前橫刀立馬,為爭伶人怒發沖冠什么的。”

    百里霂一怔之下,不由得笑出聲來:“這是誰告訴你的,”他偏頭想了想,“這些舊事恐怕沒幾個人記得,是那個多嘴的林奎吧?”

    岳寧也不答他,只是道:“你那時才多大,就敢跟都護府搶人,那個戲子果真如此絕色?”

    百里霂笑著搖頭:“我可記不清那人長什么樣子了,不過他那時候被打得很慘,我不救他,他就死了。”

    “哦?那后來你把他弄到哪去了?”

    百里霂見他問得不依不饒,更是好笑:“自然是回家去了,難不成要跟著我一輩子。”

    “大將軍果然自小的風流。”岳寧見問不出什么,只好悻悻地說了一句,“以前人常說我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看來這個名頭還是要讓給你才當之無愧。”

    他說完這句,便斜眼打量男人的神色,誰知百里霂竟抽了抽鼻子,故作訝異地說道:“哪里打翻的老陳醋,好大的酸味。”

    岳寧大窘,白皙的面頰上漲紅了一片,瞪起眼睛看他,卻見男人已隔著石桌俯身過來,口氣中滿是笑意:“原來是這里漏的醋味。”一面說一面吻上他的唇角,含住他的唇瓣輕輕吮吸起來,男人的力氣依然大得驚人,只是抓著他的腰帶輕輕一提,就將他壓在了微涼的桌面上。

    “哎,你……”岳寧在那勾人的唇舌攻勢下難得找回些神智,按住他在衣襟里游走的手,緊張地低聲道,“這里從老夫人的廂房外一望無余,你不怕被看見?”

    百里霂卻毫不在意,勾著他下巴笑了笑:“你怕么?”

    岳寧嘟囔道:“我怕什么……”男人的鼻息撲在他臉上,癢癢的只是撩人,誘得他忍不住伸手拉下那頸項,重新吻了回去。兩人許久不見,便不只是親吻能剎住的了,這正是微熱的午后,即使背后是漢白玉的桌面,也早被體溫熨得去了涼意,兩人廝纏間汗水也不免流到桌上,更添粘膩。眼看光天化日在亭中被解得衣襟大開,連被吮得腫脹的乳珠也暴露在外,饒是荒唐慣了的岳寧也不自在起來,伸手扯了扯百里霂的衣袖道:“別……別弄了……”

    百里霂從他胸前抬起頭來,氣息比方才濁重了許多,卻仍是按捺著微微一笑:“怎么?”

    “這里,”岳寧合攏衣襟,從桌上跳了下來,臉色微暈地低聲道,“不大方便……”

    “嗯。”百里霂也沒多說,重新坐了下去,取一旁的涼茶來喝。

    岳寧卻探頭在他耳邊低聲道:“去我家如何?”

    “你家?”

    “我家有個很大的湖,比頤籣坊的還大,現在荷葉荷花占了半個湖面,又涼爽,”他聲音詭譎地低了下去,“我讓小廝們備個畫舫到湖里……”

    百里霂聽到這,竭力繃著嘴角沒有笑出來,漆黑的眼睛望著他:“備畫舫做什么?”

    岳寧顯然被這句話噎了一下,愣了愣才直起腰,板著臉道:“到湖里摘蓮蓬吃。”

    百里霂終于忍不住大笑:“你不怕給你父親知道?”

    “老頭子這幾個月一直在蘄州老家休養,才不會管這里的事,”岳寧撇了撇嘴,“如今國公府可是我說了算。”

    他從背后巴住百里霂的肩膀,咬了咬他的耳垂:“你到底要不要去?”

    這確實是賞蓮的好季節,下過雨后的天色像斂了淡淡的釉青,睿國公府的半湖荷花都是白中綻粉,襯著碧綠的荷葉,美得讓人錯不開眼去。

    荷葉間蕩著艘精致的畫舫,兩側的錦簾都被挑起,卻還垂著一層輕透的紗幕,船篷上系著一串珠貝的風鈴,隨著晃動叮鈴作響。而倚在船頭斜坐著的高大身影,絲毫沒被這響聲驚擾,只是望著大片的湖光出神。

    岳寧仰躺在柔軟的錦墊里,揭開紗幕露出半個頭來,胸口的衣帶系得隨意,臉上的情潮尚未完全褪去,仍有些微紅。云層的縫隙里漏出幾縷陽光,刺得他微微瞇起眼睛,隨手折了一旁的大荷葉,像傘似的舉在臉上,寬大的衣袖滑了下去,露出大半截雪白的小臂,又被深色的陰影擋住了。

    百里霂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偏回頭看他,微微一笑。

    岳寧也不說話,似乎怕一開口就驚擾了這異常溫暖的氣氛,悄悄伸出手去,捏住了男人搭在船舷上的指尖。百里霂反手捉住了他的手,輕輕一帶就把他拉得近了些,然后撥開他擋臉的荷葉,聲音里還有些情事后的沙啞:“剛剛求饒都不夠,現在又來撩我?”

    “誰撩你了,”岳寧小聲爭辯道,臉頰微微鼓起,“不過碰一下么。”

    百里霂見他底氣不足又有些氣惱的樣子,忽然就笑了,俯下身在他面頰上輕啄了一下,肌膚上還殘留著荷葉的淡淡清香。岳寧滿意地舒展了眉頭,微閉的眼睫微微顫動:“怎么樣,我府里的半月湖風光不錯吧?”

    “嗯,”百里霂撩開紗幕側過身去,低笑,“不過小公爺這里風光更好。”

    岳寧一怔,反應過來后伸腿就要去蹬他,他方才下身只是草草蓋了件薄綢衣,小腿還赤裸地露在外面,一蹬之下便被男人牢牢抓住了腳踝,抬起之后才當真是春光大泄。

    “放開我,”岳寧掙了兩下,又放軟口氣央求道,“百里霂,別鬧了,我腰疼。”

    “腰疼嗎?”百里霂果然放開了他的腿,伸手攬了他的腰將他抱到自己腿上,笑著說,“我給你揉揉。”

    他口中這么說著,卻是將岳寧披的上衣也解了丟到一旁,然后才抬起手順著那光滑的脊背一路摸索到了腰線去。岳寧只覺得腿軟,癱坐在百里霂的膝蓋上,臉埋在他頸間小聲抱怨道:“你在摸哪里啊?”

    “這里不好,那這里?”百里霂口氣促狹地問著,手掌又向下挪去,覆在他的臀上。

    “你!”岳寧恨恨地咬在他脖頸上,“你倒是正經一點。”

    百里霂一聽這話,起先還是悶笑,然后便止不住笑出聲:“岳小公爺在跟我說‘正經’二字么?”

    岳寧被他取笑得耳根發紅,撐著船板就想從他腿上爬下去,誰知剛一動,百里霂就猛然收了笑意,一把按住他,低聲道:“別動。”

    岳寧臉色一白,他分明感覺到男人胯下那剛剛折磨過自己數次的東西又有了抬頭的跡象,忙僵直了身體,不再亂動,口中打岔道:“呃……聽說皇上封你的安陽侯,是世襲罔替。”

    百里霂深吸了一口氣,挑起眉看他:“那又如何?”

    “我朝可有五十年不曾封過公侯,世襲罔替的,更是從開國至今不超過十個,”岳寧意義不明地笑了笑,“這幾日上朝,總聽人談論這件殊榮。”

    百里霂低低冷笑一聲:“世襲罔替于我,不就是個笑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