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人間見白頭_分節閱讀_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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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知道他是什么人么?” 宋安怔了怔:“不知道。”他很快的又道,“管他是什么天王老子,敢到靈州來搗亂,都是找死!” 百里霂從袖子里取出一枚長骨形的白玉,轉向蘇漓:“這個你認識嗎?” 蘇漓接過來仔細看了看,眼珠子立刻瞪得像要掉出來似的:“這……這個……” “我原先還不確定他的身份,直到看見這個,”百里霂笑了笑,“這樣的人物,為何要到這里來?” 宋安看他們一問一答的,不由得急道:“蘇主簿,那人到底是誰?” 蘇漓低頭摩挲著那塊白玉上的朱砂刻痕:“訖訶羅耶國信奉闥婆神,他們唯一能與神對話的人叫做蘇哈,蘇哈的身份十分高貴,幾乎能與他們的國王并肩。”他抬起頭,向宋安道,“宋副尉,你們抓到的那個白衣人,就是訖訶羅耶的蘇哈。” 宋安抓了抓頭,似乎還沒有明白過來,在原地愣了半天,才恍然大悟般:“怪不得將軍下令不得上刑,原來這幫人的身份這么棘手。” “不錯,”百里霂用手指抵住額頭,“大炎與訖訶羅耶一直交好,不宜為此事大動干戈。” “但是這位蘇哈為何要去北涼,他們莫非準備締盟聯軍么?”蘇漓低聲道。 百里霂沉默了片刻:“乞顏的死訊剛傳出不久,訖訶羅耶就派人來此,說不定是受了哪位大汗王之邀,為新的北涼王人選添一記籌碼。也有可能,是北涼那邊想要拉攏聯軍,為他們故去的大汗報仇。” 他抬頭,看了眼站在最外面的白凡,低聲問了句:“斥候已經出發了么?” “啟稟將軍,他們已跟著那支駝隊出了靈州城。”白凡立刻答道。 “嗯,北涼各部這些天有什么動靜沒有?” 白凡有些猶豫:“沒有,格爾木河西岸的幾個大部族都十分平靜,王帳那邊也只是換了白帳,聽說在為乞顏下葬那天殉葬了他的側閼氏,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動靜。”他頓了頓,“末將以為,如果這片草原上還有誰能夠拉攏訖訶羅耶,大約也只有那欽大汗王或者是吉達大汗王有這個實力。” “海青王呢?”百里霂忽然道。 白凡愣了愣:“海青王并非是北涼王族的血統,而且他經營多年的大批騎軍在之前的芒野一戰中損耗大半,將軍為何會覺得是他?” “那位蘇哈……提起過,”百里霂輕輕搖了搖頭,“我們對話間幾乎沒有一句真話,但是說不定他們此行確實是來與海青王商談。” 他看著眾人疑惑的目光,輕輕笑了:“其實我在想,或許方才我猜到他底細的時候,他也知道了。” “既然他已經察覺,將軍為何還要派出斥候跟蹤?”蘇漓奇道。 百里霂摸了摸下巴:“為了驗證我的猜測是否正確,”他忽然露出個詭譎的笑容,“我猜那位蘇哈和北涼人談不攏。” “將軍是不是已經和他……”宋安看著他不由得疑惑地問道,剛說了半句,就被旁邊的白凡狠狠捅了一下,忙住了嘴,“呃,屬下還有軍務要辦,先行告退。” 百里霂也沒聽見他的話,扶著額頭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隨意擺了擺手,其他人便也一個接一個地退下了。 蘇漓遲疑地俯下身,見他額上有些濕漉漉的,似乎還在出汗:“將軍,頭還暈嗎?” 歪在榻上的將軍突然睜開眼睛,瞳孔漆黑地看向他,把他驚得向后退了一步,卻已經遲了。那只有力的手臂一把抓住了蘇漓的衣襟,幾乎將他拖上榻去,頭腦一片空白之際,男人炙熱的呼吸已經撩到了他的臉上。 “將,將軍……唔……” guntang的唇貼上來的時候,蘇漓的心臟險些都停止了跳動,驚慌失措之下他猛地合緊了牙關,血腥味彌漫開的一瞬間,百里霂終于放開了他。 “將軍……”蘇漓倒退了兩步,看著百里霂鮮血淋漓的下唇,結結巴巴地說,“你是不是藥勁還沒退去……” 百里霂有些發怔似的摸了摸自己嘴唇上的痛處,正要說話,門外忽然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將軍,末將取了傷藥來……” 腳步聲和說話聲都在一瞬間停住,剛進門的曲舜呆呆地看著百里霂唇上清晰的咬痕,一邊角落里的蘇漓耳朵紅得像要滴出血來,剛才發生過什么實在是再明顯不過。 青年愣在那里,胸脯起伏著,像是要說些什么,卻最終什么也沒說,將手中的東西不輕不重地放到桌子上,連聲告退也沒有,就轉身而去。 百里霂早已從方才的燥熱里清醒了過來,而現在卻是連指尖都冒著涼氣,他看著青年的背影,很久沒有說話。他隱隱地覺得那個順從溫和的曲舜,已經有些不一樣了。 這一年的冬天,靈州平靜,在隔著半個北涼原,與靈州相距數百里的烏蘇里雪山下,北涼人金碧輝煌的王帳換成了一色素白,幾乎融進了雪色里。整個冬天,雪片綿延不絕,白茫茫的北涼原壓抑地沉靜著,沒有嗜血的武士,沒有奔騰的戰馬,也沒有戰火與哭泣。 百里霂拄著槍長久地站在城墻的最高處,遠遠地看著這片春夏青翠初秋流金的草原,總覺得那片沉甸甸的白雪遮掩下,藏著一只暴怒的困獸。它躲在幽暗的洞xue里,舔著身上未愈的傷口,虎視眈眈地看著這個城池,總有一天,會撕開面前的遮幕,破籠而出。 第15章 開春后的第一個月,函州匪患盛行,沒過多久,建墨就下了詔書,命臨近各州派兵助函州州牧蕩平匪患,這種先例以往也不是沒有,不過是調出千余步卒即可應付的差事。然而到了靈州,傳旨的御史竟然是新帝的心腹臣子梁知秋,他宣讀了旨意之后,悄悄地向百里霂道:“將軍,下官此次前來,還另有些話要同將軍說明。” “梁大人請講。” “這次函州的匪患,并非一般的山匪,他們個個體魄健壯,兵器精良,由此看來,他們并非是靠打家劫舍維持生計,而是背后有人指使,在函州一帶制造事端,妄圖攪亂這太平盛世。” 百里霂微微頷首:“梁大人的意思是?” 梁知秋更加壓低了聲音,拈著下巴上的一縷薄須:“依下官看,八成是瀘晏王坐不住了,想以此試探朝廷如今還能調動多少兵力。”他換了一副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若是連一處小小的匪患都無法平息,恐怕有損陛下的政德,大將軍手下精兵良將眾多,只要調借出一二,剿滅山匪自然不在話下。且殺雞給猴看,諒那瀘晏王也不敢再輕舉妄動。” 他說完,從袖中取出一封信箋,雙手呈給了百里霂:“這是陛下的密旨。” 百里霂接過,看了看:“皇上初登大寶,政務雜事還忙得過來?” 梁知秋立刻恭敬地答道:“陛下年紀雖幼,但是心思活絡,洞察敏銳,又有韓太傅,吳相爺輔佐,將來必是一代明君。” “哦?如今大權都由幾位輔政大臣執掌,皇上就算洞察敏銳又有何用,”百里霂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去年一批軍備足足催了七道旨意,還比不上睿國公的一把劍,皇上的寶座想必坐得也不太舒服吧?” 梁知秋慢慢僵了笑臉,過了半晌,又道:“將軍受先皇所托,必然一心向著陛下,下官也不必瞞將軍什么。韓太傅已經著手安排皇上大婚的事宜,想必中秋前后就能辦成,只要皇上大婚過后,自然要開始親政。” 百里霂淡淡點了點頭,又略有些遲疑:“我記得皇上他,不過十四歲吧?” 梁知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笑得幾分無奈:“生在帝王家,總會比尋常人更無奈些。” 在尹翟率了三千烽火營步卒去函州的第六日清晨,天邊才剛剛現出一抹魚肚白,大多數人都在酣然入睡的時候,一聲尖利的鳴箭聲劃破長空,這是緊急軍情的訊號!瞬間的寧靜之后,整個靈州大營立刻sao動了起來。 宋安只披著半片背甲就跑了出來,在紛亂的人群中扯著嗓子喊道:“不要慌!列隊!都列隊!” 大柳營的士卒一直專于工事修筑,臨陣對敵的經驗本就不多,而這樣緊急的預警這些年更是從未有過,混亂中,鼎沸的人聲和馬蹄聲像是從腦袋上踩了過去,那看似牢不可破的靈州城門不知涌進了多少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