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人間見白頭_分節閱讀_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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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早就醉了,含糊應了幾句就靠到了身邊的少女懷里。 百里霂也不以為意,步子略帶踉蹌地向帳篷里走去,帳篷里沒點燈,一掀開簾子就聽見蘇漓咋咋呼呼的聲音:“將軍,你回來了。” 他一把捂住蘇漓的嘴,略帶醉意地笑了笑:“來,先幫我把外衣寬了?!?/br> 蘇漓在黑暗中掙扎了一下,卻還是被牢牢抓住,百里霂把他推到了榻邊,輕笑:“也好,先到床上說話?!?/br> 蘇漓有些無奈地低聲道:“將軍,帳外那個人走了,別鬧了?!?/br> 從黑暗的帳內看外面火光映出的影子格外清晰,原本貓在一角的人影果然已經消失,百里霂卻沒有放開蘇漓的胳膊,伸手一帶將他推到床上,自己則躺到了他旁邊,壓低了聲音:“地圖都畫好了?” “嗯,”蘇漓往旁邊挪了挪,“我貼身收著在?!?/br> 百里霂側身對著他:“讓北涼人發現了沒有?” “當然沒有,繪圖的時候李校尉派了避役營的人一直守在附近?!?/br> “唔?!卑倮镫廃c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蘇漓在黑暗中聽他氣息綿長,像是快要睡著了,他忍不住輕聲問道:“將軍根本不是誠心與北涼締盟是么?只是借機入駐北涼原內部,畢竟王帳被丘陵遮掩,而且四處隱藏著北涼的鬼影輕騎,歷來斥候也只能遙望揣測,難以深入查探?!?/br> 百里霂睜開微閉的眼睛:“無論如何我已助乞顏擒獲阿爾巴拉,剿滅他們三位大汗王的聯軍,我手下也諸多死傷。這時候再討論是否真心締盟,還有什么意義?!彼⑽⑶菲鹕?,“你說的不錯,能夠進駐格爾木河以北的北涼王帳,的確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我授意你去繪制王帳附近的地形圖并不是為了背叛眼前的盟友,只是若干年后,當這個盟友又變回了敵人,我們不至于在這里一無所獲?!?/br> 他說到這低聲笑了笑:“其實不必說若干年后,也許在今年北涼原上的綠草枯萎之前,這盟約就已是一張廢紙了?!?/br> “將軍,”蘇漓也坐了起來,“那你為何不趁現在北涼內亂將息戰局不穩的時候發兵,號令白副將他們引兵接應,一舉占據北涼?” “呵,”百里霂忍不住在他額頭上拍了一記,“若是都像你這樣憑著一股子熱血不計后果,我都不知在沙場上死了多少回了?!?/br> 蘇漓悄悄吐了吐舌頭,也沒敢反駁。 “眼下看這的確是一個絕好的機會,北涼若是一只猛虎,也只是攤開四肢將胸膛袒露在我們面前,可是一旦等我們撲過去,這只猛虎的利爪會輕易的撕開我們的背脊。”百里霂頓了頓,“乞顏馳騁草原多年,實力必然遠不止現在這么多,他就是一只收起了爪子的老虎,現在裝作一只貓同我們示好罷了?!?/br> “他若真的暗藏雄兵,將軍就不怕他借這次機會將你困在這里……誅殺?”蘇漓小心翼翼地吐出最后兩個字。 百里霂又笑出聲:“殺了我有何用,朝中幾十名將軍再派一個來就是,況且他若真的這么做無異于同我國宣戰,真要惹怒了皇上,傾一國之力與北涼一戰,他才當真難以招架?!?/br> 他說完拍了拍身邊的床板示意蘇漓躺下:“別再東想西想了,眼下對于誰來說都不是起兵的時候,況且我們朝中內亂剛剛平息,聽線報說還余孽未清,等與白凡會合后,我們就要啟程回都城建墨了?!?/br> 蘇漓困倦得趴在枕上,咕噥道:“這么急著回去,若是乞顏來攻城我看你怎么辦?!?/br> “不怕,”百里霂也帶著睡意回答他,“他跟我們一同去?!?/br> “一同……”蘇漓無意識的重復了一句,然后猛地一驚,幾乎從床上跳了起來,“他要去建墨?!” 百里霂低喝道:“躺下,怕外面的人聽不見么?” 蘇漓尷尬地咳了一聲,又放輕動作躺了回去,向百里霂的方向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將軍,乞顏怎么會去我們的都城?” “我都能率軍入駐北涼王帳,乞顏怎么就去不得建墨?!卑倮镫幩坪醮_實累了,聲音有些疲憊,“更何況締結的盟約中,還有個最重要的條件?!?/br> “是什么?” “和親?!彼f完后立刻伸手捂住了蘇漓的嘴,成功地將那聲驚呼堵了回去。 蘇漓顯然吃驚不小,稍作鎮定后立刻問道:“這是為何?雖說當年北涼兵力極盛時,前朝將之奉為上國,也曾多次遠嫁公主和番。可是如今局勢明明是我們比較有利,怎么又要和親?” 百里霂懶懶地翻了個身:“要嫁的不是大炎的公主,是乞顏的烏蘭公主?!?/br> 蘇漓更是奇怪:“乞顏的幾個兒子全死了,這個公主可是他現在唯一的后嗣啊?!?/br> “若不是這樣,這個烏蘭也就沒有那么大的價值了。乞顏聽說我朝多年不曾立后,愿意將愛女嫁給皇上,將來誕下皇子就是北涼之主。” 蘇漓一滯,徹底沒了睡意:“這話聽來荒唐,就算這位公主為皇室生下子嗣,這位皇子也不一定有魄力統馭外族。更何況朝中諸多老臣,必然不會答應立北涼公主為后,混淆皇室血脈?!彼f得急了,緩了緩才道,“這些都暫且不論,只說皇上真的會答應此事么?將軍這一切的籌劃,是不是都未曾上奏給圣上?!?/br> 百里霂沒有答話。 蘇漓知道自己八成是猜中了,更加著急:“將軍就算與皇上私交甚厚,也萬不能在此事上輕率,若當真惹得龍顏震怒……” 百里霂突然道:“你也覺得他不會答應?” 蘇漓愣了愣,悄聲道:“這許多年皇上都不曾立后,應該事出有因,我看皇上對那位公公……” 百里霂打斷了他,直接說道:“不錯,我猜他也不會答應。” “那……你為何還邀乞顏進京,他這樣大張旗鼓地去了,若是和親被拒,必然會勃然大怒,與我國開戰。” “就算沒有這次,我們兩國日后也難以相安無事。只要他帶著自己的公主到建墨去見我們的皇帝,整個北涼的各個部族就都會知道,他們的大汗已向景炎俯首稱臣。”百里霂頓了頓,“這樣就足夠了?!?/br> “眼下北涼局勢還沒有平定,這件事的確會讓他失去民心,”蘇漓在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惴惴地猜測道:“原來將軍根本就準備與他們一戰?!?/br> “不,”百里霂搖頭,“若真要一戰,兩方死傷的士卒必然會數以萬計,我幾乎可以預見,到時候格爾木河里不再是清澈的河水,而是塞滿了浮尸和鮮血?!?/br> 他忽然輕而冷淡地笑了一聲:“你是不是覺得一個將軍說這樣的話太過懦弱了,”他低聲道,“如果這次和親成了,那么至少可以再安寧些時日?!?/br> 蘇漓還想再說些什么。 百里霂已帶著nongnong的不耐斥道:“你若是不困就出去同李廷巡營,別擾我睡覺?!彼焓掷^棉被,合上眼便沉沉睡去。 蘇漓怔了怔,也搶過被子一角,翻了個身對著內帳自己琢磨去了。 昭元十三年七月初三。 晉州城。 晉州是都城建墨的門戶,歷來安逸,少有兵禍。守城瞭望的禁軍軍士大都是做做樣子,遠比邊關諸城閑散許多。 然而在這日午后換值之際,突然有個小卒大聲喊叫起來:“蠻子,蠻子來了!” 守城的校尉慌忙丟下煙袋,趕緊跑上城樓:“誰個沒睡醒的在瞎嚷嚷,哪有什么蠻子?”原本在閑聊的一伙軍士也都湊了過來,從城樓上可以看到遠處官道的盡頭掀起一片不小的塵土,一批騎兵浩浩蕩蕩得向晉州城門而來,有人猜測道:“是不是哪位戍邊的大將軍班師回京了?” 那個眼力尖銳的小卒顫著聲音道:“那些騎兵是,是北涼蠻子的裝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