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人間見白頭_分節閱讀_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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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霂一怔,卻也沒有硬生生地扯開他,只是壓低聲音喝道:“岳寧,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堂堂睿國公的長子,跟本將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你之前整治我的時候,可沒在意過我的身份。”岳寧貼在他后背上悶聲反駁。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百里霂加重了口氣,“別以為又尋到了什么新鮮好玩的消遣玩意。” “不是好玩……”岳寧貼在他身后已然哭出了聲,“百里霂,你知道我昨晚多難受么,我都不知道為什么會那么難受……” “岳寧,”百里霂被這話說得心里一沉,沒有再訓斥下去,頓了頓又道,“再過不到一個月,皇上召你回京的圣旨就要到了,這段時間還是不要惹出事端的好。建墨城內還是你的花天酒……” “我不回去了!我就留在靈州,我什么都可以做。”岳寧仍不肯放手,固執地抱著男人的腰。 百里霂沉默了一會,突然冷笑了一聲:“你會做什么?你會弓馬騎射么,還是會行軍布陣,修防勘探?一個連刀都拿不動的公子哥,留在我這里,還白白吃一份米糧!” 他這段話說完,岳寧一僵,慢慢松開了手臂,用袖子揩干了臉上的淚痕,略帶著哽咽地低聲道:“原來你一直都拿我當一個廢物。” 百里霂垂著眼睛看著他,沒有說話。 岳寧嘴唇微微顫抖著,像是要說些狠話,眼淚卻不爭氣地又掉下好幾顆:“你還不如……那天沒有去救我。” “睿國公的兒子出了事,我們不好交代。”百里霂動了動嘴唇,淡淡地說。 岳寧抬起發紅的眼睛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好……”他只說出這一個字便沒再往下說,紅著眼睛站在那里,像是一只生氣又委屈的小獸。 百里霂看著他,頗有些無奈:“岳寧,不要一時心血來潮就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他搖了搖頭,“今天的事,就當沒有發生過,你看來很困倦,還是先回去休息的好。” 岳寧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還是釘子一樣杵在那里。 就在百里霂幾乎要開始頭痛的時候,一名親兵來報:“啟稟將軍,乞顏派了一名特使前來,現在城東議事廳。” 北涼同這邊多年不曾通過使臣,這次想必是有不小的事情,百里霂思及此再沒有其他的閑心,吩咐了一句:“送岳公子回去。”然后便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第4章 這是昭元十三年的第一天,一個突然的契機打破了北涼與景炎王朝將近百年的對峙。 阿穆爾是王帳里的嫡系親貴,他在整個北涼原還籠罩在黑暗中時,就獨自騎著自己青灰色的馬悄悄地踏過了冰封的格爾木河,在刺骨的寒風中疾馳過一大片雪原,繞過雪莽山,終于在黎明剛剛來臨的時候到達了靈州城下。 他還記得幾個月前那場驚心的交戰,而現在,曾經鋪滿鮮血和尸體的地方已經被厚厚的白雪掩埋,找不到一丁點那時慘烈的痕跡。 厚重的灰色城墻是他們數年來想要攻破的地方,現在他一人騎著馬慢慢走近,心里還是抑制不住地狂跳,突然,城樓上傳來一聲呼喝:“什么人!” 阿穆爾仰起臉,看見一名軍官已帶著十幾名軍士張開弓箭瞄準了他,他抬起手在馬鞍兩側拍了拍,示意他沒帶武器,然后用中原話大聲地喊道:“我是北涼王帳下的阿穆爾,奉了大汗的命令,前來找你們將軍商量要事。” 那名軍官仔細地看了看他,揮手讓眾人收了箭,然后就消失在了城頭。阿穆爾耐心地在城門外等了許久后,一陣機括的聲響后,城門緩緩開了一道不大的縫隙。 “請使臣下馬入城。”這是用北涼話說的,從裝束來看,說話的人軍階顯然比城樓上的軍官要高,年紀卻輕。 這是阿穆爾第一次踏進這座城池,他學做中原人的樣子向這名軍官拱了拱手:“我是阿穆爾。” 對方也回了禮:“在下曲舜。” “我這次來帶了我們大汗的手信,”他伸手在懷里似乎要拿出什么來,卻又停住,“我要親手交給你們將軍。” 曲舜和善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必過于緊張:“我們已派人去請將軍,請使臣先隨我去議事廳。” 阿穆爾似乎被他友善的神色所感染,放松了戒備,跟著他登上一輛馬車。馬車兩側都有麻布垂簾,想必是不愿讓他趁機觀察城防布局。 兩人雖然之前未曾碰面,但是這些年兩國交戰不斷,都明白彼此手上必定沾染過族人同袍的鮮血,一時也無法真正熱絡的交談。 不多久,駕車的兵卒一聲吆喝,馬車徐徐停了下來。 “曲副將,到了。” 曲舜聽說,掀起車簾向阿穆爾道:“請。” 阿穆爾不懂中原的禮儀,也沒有謙讓,便走下車來,外面聚集了數十個聽了風聲趕來的士卒,全都牢牢地盯著阿穆爾,看見他穿著是北涼貴族的裝束,神色間多的是嫌惡與驚疑。曲舜跟著下了車,還來不及說話,就看見人群中竄進來一名個頭矮小的新兵,拎著一串點著的鞭炮就甩到了阿穆爾腳下。這突如其來的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驚得阿穆爾向后一跳,看著他驚惶的神色,四周的士卒都爆發出了笑聲。 曲舜上前一腳將那串炮仗踢開,很有些惱怒地拉過領頭的副尉,指著那小兵低聲道:“他冒犯使節,二十軍棍,你管教不嚴,三十軍棍!” 他一向很少發火,這次沉下臉來,倒讓眾人始料未及,那副尉窘迫地應了一聲,拉著那新兵領罰去了,其他人也只得七七八八地散開。 曲舜回頭對阿穆爾輕咳一聲:“呃,今天是我們的新年,所以他們才會點放爆竹……”他不擅于說假話,臉已微微地有些紅了。 阿穆爾等他們散后也沒有多余的驚怒之色,只是平淡地點了點頭:“我懂的。” “幸好今年的冬天沒有前年那么冷,我們的牛羊還夠吃。”阿穆爾端著新煮開的熱茶,滿足地喝了一口,“我其實很羨慕你們這些中原人,聽說再往南,你們皇帝住的地方,遍地都是黃金。一到秋天,收的麥子可以堆得像山那么高。” 他滿臉的向往:“多好啊。” 曲舜很有些哭笑不得:“這是傳言夸大了,其實……”他又給阿穆爾的茶碗里添了茶水,“其實只是比這邊暖和濕潤些罷了。” 他看阿穆爾滿臉的不信,便又笑了笑:“等到有那么一天,邊關無戰事,我可以領你去我們那邊走走,也是有些好玩的地方。” 阿穆爾也笑了:“那太好了。”他放下茶碗,神色間很是鄭重:“我也是為了有那樣一天,才接了大汗的密令來這里。” 這時,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曲舜立刻站了起來,對著走進門來的男人行了軍禮:“將軍。” 阿穆爾也忙不迭地放下茶碗,將右手按在胸前,行了北涼的禮節:“百里將軍,我是北涼王帳下的阿穆爾,奉了乞顏大汗……” 百里霂擺擺手:“好了阿穆爾,我都知道了,”他指了指座椅,“請坐。” 這人與曲舜顯然不同,只是被他盯著,便覺得被牢牢壓制住,阿穆爾不自在地在椅子上挪了挪,又看了百里霂一眼。他見過這個人,清楚地知道,巴特爾的眼睛就是被這人一箭射瞎的。每當他一身黑色的甲胄出現在烈火般的軍旗下時,那幫中原人的軍隊就格外勇猛,不怕死地向他們呼嘯而來。 “不知乞顏大汗派特使前來,是為了何事?”百里霂眉宇間還有抹倦色,淡淡問道。 阿穆爾從懷里掏出一卷羊皮,雙手遞給了他:“這是我們大汗給將軍的書信。” 羊皮粗糙而老舊,寫滿了枯澀的北涼文字,百里霂低頭看著,很久沒有說話。阿穆爾有些坐不住,又無法從百里霂的臉上看出什么,最后忍不住咳了一聲:“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