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江山太大,除了鐵騎民族,少有人樂意不停朝外擴張。 十二看了眼:“這百年基本上不可能打起來,但□□的事比較重要,要雙方都上心才行。這幾年桂大人做得確實不錯,讓他們樂意相信貿易是個互利的好事。” 駱康點頭。 他說了事后,轉頭便問了十二皇子:“對了,殿下,封翰林可是從徐州回來了?” 十二抬頭看了眼駱康,笑起來:“你消息很靈通啊。是回來了,與云將軍一道回的。今日兩人先后去面圣,宮里干脆給兩人一道設了一個洗塵宴。” 這洗塵宴也能一道? 駱康正疑惑要問出口,忽又意識到云將軍是傅小姐的舅舅,封翰林是傅小姐的未婚夫。皇帝將人拉一起吃飯,讓兩人交流交流感情,這再正常不過。 十二看向駱康,笑著問了一聲:“可還有什么想問的?” 駱康頓時覺得有點羞愧:“是臣話多了點。” 十二沒覺得:“還行,聽著覺得有趣,偶爾轉述給皇妃,她會多笑笑。” 駱康沒忍住,又觀察著十二皇子的表情,小心問了一句:“皇妃殿下和傅小姐關系可好?我今日聽說肖先生似乎和傅小姐在我家酒樓鬧得不太愉快。” 十二微愣。 他沒怎么關注過肖先生和傅小姐的關系。這兩人好像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皇妃有主動與傅小姐接觸,但傅辛夷這人大約是聽從傅尚書的意思,在家里裝病,花畫在做,卻不與人接觸。 “這我也不知道。”十二想了想,“我回頭問問。” 肖家這是什么意思?平日無事怎么會想和傅尚書對上? 十二皇子覺得皇妃該是不知情。她這些時日修身養性,正在認真調養身子,連畫畫都不敢動用亂七八糟的顏色,全用的最簡單的墨汁。 她時常買些花布置家里,整日想著過舒心一點,根本沒空去理肖家那些事。 到了晚上,十二趁著自己皇妃睡前,先去她房間坐了坐。 他太忙的時候,兩個人就會分房間睡。 十二坐在那兒,看皇妃拆著頭上的簪子,聽她輕哼著京城小調,覺得連日的疲倦少了幾分。他們逐漸從陰影里走出,在忙碌中漸漸成長。 封凌去徐州的這些時日他想了很多。 身為皇子,他該是有個皇子樣。該做事就做事,該爭就爭,該守住本心就守住本心,該憐憫百姓就憐憫百姓。臣子有千千萬,他要做的是學會馭下,而非去搶臣子。 十二皇妃頭發徹底披散下來,轉頭看著若有所思的十二:“怎么了?一肚子的心事。” 十二朝著她笑笑:“今天有人和我說,見著你二姨和傅小姐鬧了點不高興。我想來問問你知不知情。” 十二皇妃不出十二所料,一臉茫然:“她們兩個怎么會碰到一起的?” 完全是毫無瓜葛的兩個人啊? 第136章 十二皇子和皇妃一個身為皇家人, 一個身為肖家人, 稍多聊了兩句,很快就察覺到這事有點不對勁。 肖先生平日喜歡去的地方基本是固定的, 而傅家小姐去的地方則是攏總就那么點。兩人能遇上, 要么是傅小姐特意去的,要么只可能是肖先生刻意去了那兒。 傅小姐很少外出, 而這回相遇的點是駱康的酒樓。那可不是肖先生以往常去的酒樓。 問題是肖先生為什么去那兒?她為什么要尋上傅家小姐?又為什么要和傅家小姐鬧不愉,還鬧得旁人都知曉了? 十二皇妃本都打算就此睡下了, 誰想碰上了這事情。她有諸多想法, 可想到肖家一貫的做派,欲言又止。 肖大人當年接下翰林院五經博士的官位,已是有了目的在。肖先生和肖大人在婚事上鬧得頗為有趣,也并沒有全然鬧翻, 反倒是拉攏了兩堆截然不同性子的人。 就連她最初被嫁入皇家, 也就是為了讓肖家利益最大化而已。 肖先生刻意去接觸傅辛夷,肯定是有目的的。十二皇妃能想出很多目的, 只不知道自己二姨具體是為了哪個目的而去做這種事。 十二皇子見她想說什么, 在那兒耐心等著她開口。 片刻后, 十二皇妃確實開口:“我會去問問她。” 肖先生作為她的二姨, 還是她的先生。她在肖先生教導下長大, 雖說很多事情有著自我認知和看法,但總免不了受到影響,更免不了對先生有情感上的側重。 如今她已不再是單純的肖家人,她在皇后的教導下隱隱有明白, 她是肖家和皇家平衡的點。一旦她太過側重肖家,只會導致自己和十二離心。 十二皇妃輕嘆氣:“先生素來不喜那種溫溫軟軟的性子,覺得女子該有自己的活法。碰上或許是巧合,不喜也是正常。” 十二知道皇妃在替肖先生找借口,微點了頭。 他們都清楚,不論他們現在尋的是什么借口,重點還是要搞明白這兩人到底為什么會碰在一塊兒,肖家到底想干點什么。 十二起身:“我還有很多事要忙,你早些睡。” 他彎了彎眉眼,忽得就調笑了起來:“京城小調很是好聽。” 十二皇妃頓住,隨后笑開:“嗯。” 那是她的喜好,卻因為嫁入皇家規矩眾多而不被允許在臺面上哼唱。他卻不在意那些規矩。 十二皇妃送了十二出門,稍勸了一句:“身體為重,日子還長,不要為了事熬壞了身子。” 十二應了一聲,頭沒回轉擺了擺手。 十二皇妃回到自己房里,很快便躺下熄燈睡了。 黑暗中,她睜著雙眸思考了很久,終還是合上眼打算明日再說:她的先生啊。 …… 新一天又是個艷陽天。 十二皇妃洗漱好后讓人好好裝點了自己。她親自從壓箱底的盒子里拿出了一根細玉簪子插在了頭發上。 “殿下,這簪子今日不適合您這身衣服。”旁邊侍女忍不住開口。 十二皇妃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容貌逐漸長開,行事做派有點母親的影子,有點肖先生的影子,現在還有了點皇后懶散的樣。 她以前一直不明白皇后為什么會情緒很淡。后來她逐漸明白,情緒淡了,看很多事情會更清楚一些,也顯得穩重。既符合母儀天下的姿態,也不會露太多馬腳,讓自己心煩。 她今日穿著以穩重為主。蟹青色的上衣即使做工再怎么精細,也免不了它不適夏日穿著這一點。可十二皇妃就是做了這么一件夏日的薄衫。 而頭上的簪子是少女喜歡的款式,纖細的玉簪,細到感覺就是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身。 “幾年前先生送我的。”她開口輕笑了一下,“先生說,女子一生總該有點孩子心性,留點任性在。這才不至于被生活給壓垮了。” 侍女們這回不能隨意搭話。 難道嫁入皇家就會被生活壓垮么?這種話說出去是會被打的。 十二皇妃施施然起身:“走吧,去先生那兒一趟。對了,路上先采買點東西。現下先生必然還沒起。” 侍女應聲。 十二府邸的馬車駛出,絲毫并未引人注意。 十二皇妃坐在馬車里,在前往先生宅子的路上買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包括這家茶樓的包子,那家糕點鋪子的糖糕,還有一大早有人販賣的冰鎮果子。 京城里商販早早開業,試圖賺新一天第一筆金。 十二皇妃林林總總買了一堆,進入肖先生宅子時,真的是大包小包全提著,一股腦都堆在了院子里那張桌子上。桌子不大不小,平日適合下棋。這會兒棋盤不在,被煙火氣息濃重的吃食霸占了個徹底。 侍女們見自家主子順手取了其中一樣就吃起來,忙開口勸:“殿下,吃不得。” 十二皇妃一口咬下了一個油膩的蔥油餅,瞥了眼侍女:“無礙,就今日一天。” 她將蔥油餅吃了個干干凈凈,忍不住打了個充滿味道的嗝。打完嗝,她被自己這姿態逗笑,隨后繼續等著先生起床。 肖雯頭發束起,穿著寬松到仿佛下一秒就滑落的內衫,又外披了一件艷里單薄絲長袍,走出房門時就見院子里自己的小輩兼學生特別放縱在吃東西。 她竟然用手直接抓著糖葫蘆在往嘴里塞,還只吃糖衣不吃果子。 肖雯看了一桌子的吃食,坐過去拿起了一盒糕,接過旁人遞過來的茶水漱了下口:“什么日子?怎么突然買了那么多東西?” 十二皇妃抬頭:“就心情上來,隨便買了些。” 肖雯應了一聲:“及時行樂,也算你看了個明白。”她全然沒有勸說十二皇妃不能吃這些的話,反而自己跟著在一旁胡吃起來。 就是大早上她還不習慣喝酒,不然肯定得再叫人拿壺酒上來。 吃了個半飽,兩人先后停下了手。 肖雯看著還是攤了一桌子的吃食,稍有點頭疼:“怎么買了那么多?” 十二皇妃笑了笑,沒說什么。 肖雯讓人撤去了桌上的東西,全賞給眾人去吃,總算記得將自己的衣服稍收整一下,讓自己看起來人模人樣一些。 十二皇妃在邊上讓人將棋盤取了出來,放在了原先堆滿食物的地。 棋盤有了,棋子也不可缺少。 一切準備就緒,十二皇妃在棋盤上先行落子:“先生請。” 一大早下棋? 肖雯微挑眉,卻也配合著落子。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棋風,肖雯和十二皇妃兩人下了那么多年的棋,對對方的棋風可謂是了如指掌。一來一回,下棋速度很快,幾乎都沒怎么動腦子。 直下到中后段時,肖雯看著棋盤上看似溫和其實狠烈的一個落子,忽得笑開:“長大了些。” 十二皇妃問了一聲:“先生為什么去招惹傅小姐?” 她對著十二還能給自己先生找理由,對著自己先生卻沒有拿出那些可笑的理由。什么偶然不偶然,不存在的。那駱康家的酒樓在京城里算不得出眾,江南籍的人去吃的多些,后來還有不少嘗鮮的,但自家先生肯定不是沖著這些去的。 肖雯沒想到自己學生消息已那么靈通了。 她繼續落子:“怎么,她還不能惹了?” 十二皇妃垂著眼跟著落子:“云將軍回京了。傅小姐身后站著的人實在多了些,先生不該這般和她鬧不愉快。至少現在不該。” “呵。”肖雯輕笑了一下。 “陛下是如此,你也是如此。”肖雯將原本要落的子往盒中輕丟,“做事總要講究時候,不可隨著自己心性來。日子哪里有那么多時候可講究?” 她唇角泛笑,望著自己面前的小輩:“我何時聽過你們的話?” 十二皇妃輕嘆一聲。 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