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但他見著那孩童衣服并不是很新,又怕錯過了什么大事情,猶豫一下還是將信帶進了府,關上門。 守門人和同伴說了一聲:“我把這封信給管事的送去,看主管怎么處理。你看著門。” 同伴點頭同意。 守門人朝屋內匆匆走去,很快將手中的信送到了管事手中。 管事收到了信,摸了下外包的信封:“這紙用料不錯。可有說是哪家公子?” 守門人搖頭:“并未,該是一個書生。” 管事輕易打開了信,離開一段距離,稍微扇扇氣味,隨后挑眉:“沒有熏香。沒下毒。” 守門人不敢吱聲。 管事將信里的東西拿出來,仔細檢查后愣了一愣。他非常小心翼翼將東西重新放回到信封中,再將信封封好:“我給顧姨娘送去,送不送到小姐那邊再看。你去門口繼續守著。” 守門人應聲。 這封信很快又被管事的送往了顧姨娘所在處,擺在了顧姨娘手邊。 顧姨娘忙了大半天,沒想到冬至日還會有這種事情。 她冷著臉:“有些狗東西還真是上了臉,一招惡心人不夠還來第二招。” 在場的人不敢吭聲。 顧姨娘扯過信封,與守門人一樣將信給打開了。她取出里頭的東西,看完信里的內容,臉上的冷意是消失了,眉頭卻皺了起來:“誰送來的?” 管事恭敬回答:“是個孩子轉交的,里頭也沒注明姓名,只畫了那么一個圖案。” 顧姨娘將信封好:“我給老爺送去。下回如果再看到那個孩子,記得問清楚背后的人是誰。” 管事應聲:“是。” 顧姨娘盯著管事的看了片刻,再度開口:“這些天府上的事多,費心了。” 管事后背略僵:“是我該做的。” 顧姨娘輕微點頭,站起身子:“現在的孩子也真是,送封情書還不敢當面給。真不怕回頭被人直接丟了,一腔情誼丟個空。” 這是將信確確實實定性成情書了。 顧姨娘唇角勾起笑:“辛夷到底好看,吸引一兩個也正常。” 她繞過管事,離開房間,將信拽在手中,眼眸中半點沒有笑意。 當信送到傅尚書手中半響后,傅尚書沉默了半響,才緩緩開口:“送去給傅辛夷看,問問她最近都見過哪些人。有誰主動與她開過口。” 顧姨娘應聲。 好好一個冬至日,這封信恍若一枚雷火彈炸入傅府。 顧姨娘將信送到了院子里傅辛夷手中:“先看了信,再想想會是誰送來的。” 傅辛夷洗干凈手,擦干后拆了信,一臉莫名:“誰會給我送信過來?” 她拆開信看了一眼。 別看信鼓囊囊,里頭卻只有三張紙。 一張紙空白,包裹著另外一張三折紙。三折紙上是一朵辛夷花,干癟到好似一碰就會碎裂。辛夷能入藥,也不知道這朵花是如何制作的,愣是保留了花朵上的顏色,僅是風干了。 第三張紙,也便是最后一張紙。 紙上寫著“一禮為花,二禮為盧,望收下”。 落款,一個太陽的圖案。 第19章 落款的太陽畫法很簡單,一個圓圈加上幾個點,看上去幼稚且燦爛。 上面的文字簡單,卻是讓傅辛夷沒能明白里頭的意思。 一個禮物是辛夷花。辛夷花花期在二到三月,并不是現下會綻開的花。京城并不適合種植辛夷花,幾乎見不到綻開的辛夷花,而用作藥用的多是辛夷花干,罕見能碰到這種充滿美感狀態的干花。 辛夷的花語是報恩和純粹的愛。 這算什么?情書? 若說這個是情書,那第二個禮物是盧,這又代表了什么? 傅辛夷困惑看向顧姨娘:“盧家發生什么事了?” 顧姨娘搖頭:“尚未。盧旺申這種小事情,放到朝堂上討論總歸是太過笑話。他父親依舊在翰林院當著大學士。年節時分,桂府沒打算對盧家下手。” 傅辛夷更疑惑了。 那這是什么意思? 誰會送給她這樣一封信? 顧姨娘問了一聲:“除了盧旺申外,近來可有惹上什么人?見了什么人或者是和誰攀談過兩句?” 傅辛夷眼睛一直都在逐步恢復,即使對外很感興趣,也謹遵醫囑不隨意外出。至今總共就外出過一次,去了品鑒會。那次見著的人多了去。要是知道盧旺申和她關系不好,那很可能是一樣去參加品鑒會的人。 攀談也就和封凌說上了兩句無關緊要的話。 她猶豫一下,最終還是搖頭:“沒惹什么人。也沒和誰特別攀談過。” 顧姨娘皺眉:“你這太陽的畫法,知道的人實在不多。” 傅辛夷看著落款。 確實不多。 眼睛能看之后,她不得不被按著學習。畫畫當然也是其中一個內容。她第一回 畫太陽,畫了那么一個圈加幾個點,當場把良珠逗得笑失控。 那副畫非常榮幸得到了顧姨娘和傅尚書的友善笑意,最終被傅辛夷壓在書房角落中。 她的書房不是誰都能進,畫的畫更是沒幾個人看過。府上都沒幾個知道她會這樣畫太陽。 “總不能是巧合撞上了……這花若不是采買來的,那得是幾個月前制作的了。”顧姨娘皺眉思考著,“他是早就認識你?識字,字寫得好看……” 傅辛夷茫然。 顧姨娘叮囑傅辛夷:“花可以收下,信燒掉,不要惹到事。” 傅辛夷點頭。 顧姨娘今個的事還不少,不便再在傅辛夷這兒留著,叮囑完就匆匆走了。她走前還吩咐良珠,這些時日要注意一些傅辛夷的安全,萬萬不能隨意外出。 傅辛夷:“……” 一封信竟然斷了她一段時間的外出機會! 她好不容易熬到眼睛好轉! 傅辛夷低頭看向自己手里的信,暗恨:就這追人的方式,還是單著吧你。 …… 冬至日剛過。 早朝日。 轎子、馬車逐漸朝著京城內城行去,再往內,官員們集體下車步行往殿內行去。 剛過好節日,眾官員臉上多是帶笑的。 即便今日天陰沉,風微大,溫度又低了一些。 傅尚書確定自己衣著沒有半點不對,步履一點不差,禮節半點不失,循規蹈矩順著官員人流往大殿走去。他腦內想著今日朝堂上會有的內容,還算著今年各部分提交的支出情況和明年預算情況。 大會之后必然有小會。 年前的小會上他還要和其他幾位尚書吵架,現下得想想怎么吵贏。丞相即便知道戶部難處,可到底還是幫著吏部和兵部。吏部是不能輕易得罪,兵部那兒這兩年實在亂…… 工部尚書桂尚書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傅尚書身邊,低聲問候:“傅大人。” 傅尚書本能淺笑回話:“桂大人。” 桂尚書笑笑:“小女在家里關了一些時日,總鬧著要出門,還想去見傅小姐。傅小姐性子溫和,身體柔弱,怕是不習慣小女這樣的性子。” 這話的意思是:我女兒天天想著你家女兒,你家女兒怎么半點聲音都沒有? 傅尚書含笑:“小女念叨過好幾回桂三小姐,還說著要送花給桂三小姐。這幾日身子不好,給耽擱了。” 都是老狐貍,撒謊說得和真的一樣。 桂尚書明知道傅尚書在說謊,但還是欣慰點頭:“那便年后再說吧。過年家里要折騰的事不少。” 年后再說,怕是不僅僅指兩個孩子見面,還指兩個孩子和盧家的事。 傅尚書應聲:“我會轉告。” 兩人又客套了兩句,繼續朝著大殿走。 到了大殿上,一切按部就班。 店內左邊站一堆人,右邊站一堆人,按著身份階級,將這些時日奏本上的事一一做個總結匯報。碰到要臣子決策的,多是很快就解決了。 大多事都是在早朝外解決的,早朝上可沒那么多空解決如此多的事。 大殿上座,帝王年紀已高,氣勢凌冽依舊。 “近日,朕接連收到奏章,彈劾翰林院盧大人。”皇帝語速并不快,語氣淡淡,像是在說“今日微涼”一般,沒多少情緒。 底下的臣子心頭齊跳。 能寫彈劾,眾人還少有知情的,那怕是有官員私下上疏了。這等奏章事關機密,尋常官員不得看其中內容。上疏彈劾官場同僚,不是言官便是是有大仇。 快過年了,誰想到會有這等事情? 難道說是戶部尚書和工部尚書壓不住心頭的厭棄,決定對盧大人下手了? 傅尚書和桂尚書面不改色,恭敬站在那兒低著頭。 “朕尋思著盧大人博學多聞,素有雅名,奏章上多是荒誕之言。”皇帝看了眼臺下的神情惶恐的盧學士,又看向另外幾個近來聽說和盧家有矛盾的官員。 翰林院盧大人當即出列,慌忙跪下:“臣謬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