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喜乖乖雙手把筆呈給了太后娘娘。她拿起禮單正要念，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娘娘，這里好像弄錯了，有兩張單子都寫著隆宜長公主的名字。”

    “沒錯。少的那份是端午節(jié)禮，多的那份是哀家給公主的嫁妝。”萬妼頭也沒抬地道。

    長公主要選駙馬了？大喜事啊！

    姚喜笑著點了點頭，把單子上的東西念了一遍，看娘娘沒說話，又拿起了另外一張單子。“娘娘，這里好像又錯了，這張單子沒寫是給誰的……”姚喜擔(dān)心自己一時大意看錯，還反反復(fù)復(fù)地確認(rèn)了每個角落，都沒看到任何人的名字。

    “也沒錯。這份是你的。”說話間萬妼已經(jīng)寫完了好幾張單子，她許久沒寫這么多字，手腕就有些酸。擱下筆小憩的時候，抬頭見姚喜傻愣愣地盯著單子兩眼放光。

    姚喜看著單子上的東西，簡直心花怒放。就是說嘛，大興還沒亡呢，太后娘娘怎么可能破產(chǎn)？真是太好了，那個出手闊綽的娘娘又回來了！

    “謝娘娘隆恩。奴才以后一定更加盡心盡力地服侍娘娘。”姚喜開心地抱著禮單親了一口。

    萬妼看著這一幕又吃醋了。

    這次還不是哪個人，而是那張禮單。姚喜這小東西親禮單的時候似乎比親她的時候還開心啊？

    “小姚子。端午節(jié)禮哀家給你備了兩份，你可以二選一。”被一張紙打翻了醋壇子的萬妼面笑心不笑地對姚喜道。

    姚喜聽說有兩份節(jié)禮，并沒有很開心。她隱約覺得，娘娘又要給她挖坑了。

    “第一份呢，當(dāng)然就是你手里那張破單子上的東西。第二份呢……”萬妼頓了一頓，心里忽然有些緊張。“就是與哀家一夜春宵。選吧！”

    自家的變態(tài)娘娘還真是不知害羞為何物啊！姚喜聽太后娘娘大喇喇地將與自己春宵一夜作為送她的端午節(jié)禮，簡直嘆為觀止。

    正確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姚喜心里明白，可卻怎么也舍不得放下那張禮單。說好的侍寢一次能賺二兩銀子？怎么還要搭東西進(jìn)去？

    “伺候娘娘是奴才的本分，奴才哪里敢將娘娘作節(jié)禮收受？”小財迷姚喜勇敢地抱緊了懷里的禮單，忐忑著道：“奴才要這個。”與娘娘共度春宵？萬一暴露身份不就完蛋了？

    萬妼臉上還帶著笑，心卻已經(jīng)被喇了道口子。

    “姚公公三思！”萬妼暗暗攥緊了拳頭，心內(nèi)道：哀家再給你一次挽救自己生命的機會！

    第89章

    姚喜覺得太后娘娘這樣就有點不講道理了。嘴上說是二選一, 真的選了吧娘娘又放狠話威脅人。

    而且這個問題哪里用得著三思？

    她現(xiàn)在躲侍寢還來不及, 怎么可能上趕著去？退一萬步說, 即便她是堂堂正正進(jìn)宮的真太監(jiān), 和娘娘一夜春宵這個選項對她而言也沒有任何誘惑力啊！她都已經(jīng)是娘娘的男寵了，侍寢難道不跟家常便飯似的么？

    可禮單上那樣多的賞賜卻不是時常有的。

    姚喜再三思, 也還是想選禮單。可是她不敢……

    太后娘娘正停了筆望著她，臉上仿佛寫著：想死想活自個兒瞧著辦！

    姚喜相信太后娘娘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要她的命, 但會生氣是肯定的, 沒準(zhǔn)一生氣把禮單收回去都有可能, 到時候她就真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奴才選娘娘。”姚喜不舍地看了眼禮單上價值連城的東西，忍著心痛緩緩將禮單放回了炕桌。與禮單依依惜別時, 指尖還摸著紙角悲傷地顫抖了兩下。

    萬妼看姚喜口是心非的樣兒, 別說消氣了，心口又被狠狠地劃拉了一刀。

    “委屈什么？倒像哀家逼你似的。”她當(dāng)然不是介意姚喜貪財，而是生氣死丫頭為了點東西連句哄她開心的話也不肯說。姚喜要么貪財要么慫, 想想還是慫的可能性更大，肯定是擔(dān)心選一夜春宵要真的侍寢。

    這么一想萬妼心里才好過了一點。總不可能她在姚喜心里還比不上那點子?xùn)|西吧？

    本來就是您逼的……姚喜在心里嘟囔著, 低眉順眼地對太后娘娘道：“奴才不敢。”強權(quán)之下不得不低頭啊！

    “想拿禮單就拿吧！”萬妼語氣不快地道。

    姚喜的手指動了動, 還是忍住心癢沒伸手。這肯定是坑！

    她努力不去看眼前那張已經(jīng)不屬于她的禮單, 拿起墨條沉默地給太后娘娘磨墨。

    為什么竟然有種失戀般的惆悵？離別這種事果然經(jīng)歷再多也習(xí)慣不了啊！初戀女友八萬兩是被她無意中弄丟的，第二任女友端午節(jié)禮則是被人強搶去的。

    唉！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任。如果有，她一定要好好珍惜，努力與下一任相守到老。“唉——”姚喜本來只想在心里嘆氣，一不小心真的嘆了出來。

    萬妼邊寫著禮單邊抬頭冷冷地瞥了姚喜一眼：“嘆氣作什么？是選哀家委屈了公公還是舍不得單子上的東西啊？”她已經(jīng)傷痕累累的心又被喇了一刀。

    求生的本能讓姚喜聞到了娘娘語氣間危險的味道, 再不哄哄，娘娘就真的要生氣了。她趕忙道：“奴才只是不明白娘娘為什么要讓奴才在端午節(jié)禮與娘娘之間二選一，奴才怎么可能選娘娘……”這是欲揚先抑！

    萬妼深吸了口氣，她已經(jīng)站在發(fā)怒的邊緣，脧了姚喜一眼在心里道：不怕死就繼續(xù)往下說啊！

    “娘娘想想，一年才有幾個節(jié)日呢？財寶金銀可以作為節(jié)禮，一年領(lǐng)不到幾次賞也沒關(guān)系，奴才能陪在娘娘身邊伺候已經(jīng)是天大的福分了。可若與娘娘共度良宵也是逢節(jié)才有幾次的賞賜，奴才不愿意。”

    姚喜認(rèn)真地望向太后娘娘的雙眼，厚著臉皮深情地道：“奴才不是舍不得禮單，是舍不得娘娘啊！”在娘娘身邊伺候，要是不厚顏無恥一點根本混不下去。

    “哀家倒不知公公這么想侍寢。剛才不是還要死要活的不肯么？”萬妼才不信姚喜的鬼話。丫頭當(dāng)然是愛她的，但是巴望著侍寢？怎么可能。瞞女兒家的身份瞞得那樣死，分明是怕她動怒才拿好聽話哄她。

    “奴才……是想的……”姚喜說得猶豫，卻格外真誠，她是真的想。

    萬妼也愣了愣。丫頭似乎說的是真心話？姚喜終于肯相信她向她坦白一切了么？萬妼沒吱聲，等著姚喜繼續(xù)說下去。

    “只要娘娘不嫌棄奴才的身子，等奴才身下的傷好些了就……真的伺候娘娘。”姚喜羞低下頭揪著衣角。其實不是等身下的傷好，而是等心里的刺拔掉。

    等姚家脫了罪，她什么都可以告訴娘娘。

    她知道娘娘受不了太監(jiān)的身子，否則早把她扒了，不會每次只是嚇嚇?biāo)？伤羌偬O(jiān)，從之前試探的結(jié)果來看，娘娘并不會介意她是女子。娘娘說過，對她而言太監(jiān)才是最糟的。

    等傷好？萬妼的心顫了一下。姚喜是說等月信結(jié)束就連心事和身子一并都交給她么？女子月信的時日不一，有兩三日的，也有七八日的。不過哪怕姚喜的有七八日，算算也很快就結(jié)束了。

    “哀家其實略通醫(yī)術(shù)，要不哀家?guī)凸魄苽冢靠葱璨恍枰笏帯！比f妼心情忽然好了，又有了逗姚喜的興致。

    “娘娘又拿奴才取樂了。”姚喜磨好墨，將娘娘剛寫好的單子鋪陳在面前，拿起絹扇輕輕扇著。

    萬妼看姚喜拿絹扇的樣子，不禁幻想姚喜穿女子裝束會是什么樣。也不知道丫頭有沒有穿過裙子，畢竟是被姚家當(dāng)小公子養(yǎng)大的，或許沒有過吧！等姚喜坦白了，她一定要讓姚喜穿裙子給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