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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闋晴辭賦誰知_第286章

    ——既然已經(jīng)拒絕,合該分道揚鑣,再不相見才好。

    莫非還等著來看她的笑話?

    鐘離晴此刻雖然十分不待見妘堯,卻也知道對方不是這種人。

    “順路而已。”妘堯深吸一口氣,偏開臉,不忍去看她紅彤彤的眼睛,卻也不肯教臉上顯露出半分動容,只是望著她身后的空茫處,淡然無波地說道。

    “呵,道不同不相為謀,這路,怕是不順的。”鐘離晴冷冷一笑,一個唿哨招來星痕冰鸞,再次看了一眼妘堯,并未從她面上看出想要的情緒,遂也斷了念頭,一扯嬴惜跳上鸞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星痕冰鸞像是察覺到主人急切離開的心情,清嘯一聲,猛地振翅高飛,如離弦之箭,迅疾地沖了出去,眨眼間便飛出了百丈,只余一道尾翼后拖曳著的銀亮流光,愈行愈遠。

    妘堯沉默地看著鐘離晴一行遠去,負在背后的掌心已教她攥得沁出了血痕,她卻毫不在意,只是苦笑著搖了搖頭,趕在那道流光消失以前,招來念空劍,顧自不遠不近地綴了上去。

    談昕爵從頭到尾都只如一座雕塑一般,一言不發(fā),只在妘堯追上去后,跳上斬龍劍,也跟在后邊。

    面上平靜,卻將所有苦澀不甘都藏在了心底。

    幾人各自心緒激蕩,無暇他顧,竟是沒有一人察覺到,在她們離開后不久,隱在草叢中的一塊拳頭大小的晶石“啪”地一聲碎裂開來,而自那碎裂波及開的震蕩四面八方地輻射開,所經(jīng)之處,地面上隱隱顯出一幅熒光繪就的玄奧圖紋來。

    那圖紋一閃而逝,立即就消散開,宛若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憑著一腔意氣駕駛著鸞鳥離開那片傷心之地,等到飛出數(shù)里之外,理智才慢慢回籠,鐘離晴平復著胸口的苦悶,終是在鸞鳥討好又小心地詢問下,思考起接下來的目的地。

    她本意是帶著嬴惜去過姚族便直奔墨都打探消息,見識一下,順便找個地方暫時安頓下來,鞏固修為,潛心修煉;若是能就此突破,也好在天斗大會上掙得一席之地,只是這個計劃卻在遇上妘堯后被全盤打亂。

    還未恢復記憶時,只將她當成了妘族的對手,一面提防,又忍不住試探,想不到陰差陽錯地找回了記憶,卻就此斷了干系,傷心不已。

    如此也好,她自求真問道,斬破凡塵虛妄,日后……鐘離晴咬咬牙,做了決定:日后再見之時,也可不必手下留情!

    ——八族之首,非她姜族莫屬。

    心志一定,強自壓下紛亂的情思綺念,鐘離晴又恢復到一貫的冷靜之態(tài),定神打量了一番所處的位置,正要給鸞鳥指引,卻驀地一驚,有種不好的感覺漫上心間。

    此處乍一看毫無破綻,山清水秀,鳥鳴溪潺,就連空氣之中都彌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優(yōu)雅花香,仿若世外桃源,教人心曠神怡;然而鐘離晴卻感覺一股子涼意從背脊攀了上來。

    鸞鳥感覺到主人的心緒,也不安地怪叫一聲,慢慢降下了速度與高度,在原處盤桓起來。

    鐘離晴與嬴惜對視一眼,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照理說,她剛才一氣之下,命令鸞鳥全速疾飛,以鸞鳥的速度,離開岑家幸城之外至少已有百里,可是這里的景色,細看之下,卻與她們出發(fā)的地方,別無二致。

    換言之,她們竟是在同一塊地方打著轉(zhuǎn),不曾離開過!

    可見,此處定有古怪。

    鐘離晴將星痕冰鸞暫且收回了御獸袋之中,與嬴惜重又站上了地面,閉著眼睛探出神識感受了片刻;她也不在意會否弄臟衣袍,單膝蹲下,伸手撫了撫土地。

    在她指尖將將觸摸到地面之時,熒光浮現(xiàn),顯出一幅從未見過的圖紋來。

    “果然有古怪。”鐘離晴發(fā)現(xiàn)了端倪,眉頭卻蹙了起來。

    “怎么回事?”嬴惜見她面色有異,不由擔心地問道。

    “此處被施了陣法,我們被困在其中,所以無論鸞鳥怎么飛,都只是在原地打轉(zhuǎn)。”鐘離晴分出一縷神識朝著一個方向延伸出去,卻像是泥牛入海般,沒了蹤跡——不可能是這陣法范圍廣大,無邊無際,只可能是這陣法有奇異之處,卻是她僅憑著蠻力無法破解的。

    ——那么,是誰在此地布設了陣法?

    又是在什么時候布下的?

    所圖為何?

    思索間,鐘離晴的臉色忽然一變,很快卻收斂起了臉上的所有表情,故作淡然地望向不遠處朝她們走來的兩人。

    “還真是……陰魂不散。”到底意難平,鐘離晴也沒想好要怎么面對才剛拒絕過自己的心上人,又不肯退縮,口不擇言之下,話一出口便透出幾分刻薄來。

    心中懊惱,面上卻更是不耐煩,連她自個兒都忍不住唾棄自己風度盡失的樣子。

    妘堯卻毫不在意鐘離晴的惡言相對——在她心里,甚至欣喜于對方還愿意同她說話,而不是當作陌生人一般無視——只是她這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落在鐘離晴眼中,卻是對方半點都不曾將她放在心上,就連一絲多余的情緒都不愿浪費的冷淡。

    心中又是一疼,隨即便對自己上躥下跳的刻意而感到索然無味。

    ——何必要讓自己像個跳梁小丑?

    自嘲一笑,她搖了搖頭,自顧自思考起來。

    見她這表情,不知為何,妘堯便覺得心里一慌,忍不住開口道:“此乃上古困陣,似是出自陣道銘因家之手。”

    “銘因家的目標是誰?如果是我們,那又是因為什么緣故要對我們下手?”鐘離晴輕觸著方才閃過圖紋的地表,不解地自語道。

    “岑北卿要迎娶的夫婿,正是銘因家的嫡系,怕是怨恨我們壞了他的好事……”妘堯又解釋道。

    鐘離晴陡然注意到妘堯過于殷勤的回答,忍不住抬頭看了她一眼,對方的神色依舊冷淡如初。

    她眸光一黯,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么——說時遲,那時快,在她指尖輕觸的地方忽然傳來一陣不同尋常的震動。

    心下一驚,她反應也是及時,當下就要翻身躍開。

    不料,先前腳下踩著的地面猛然塌陷下去,更從下頭傳來一股絕大的吸力,將她用力往下拽去。

    猝不及防之間,又無處借力,鐘離晴空有一身修為,竟是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生生墜入了那塌陷之地。

    就在這時,手腕一緊,卻是被人一把拉住了。

    鐘離晴立即看去,卻是妘堯在那一刻,奮不顧身地朝她伸出了手。

    跌入深不見底的塌陷之中,眼前越來越暗,離光明越來越遠,鐘離晴的心卻逐漸平靜下來——在那危急的時候,她分明見到妘堯眼底翻涌的情緒,那絕不是她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冷漠平靜。

    鐘離晴反手扣住了那纖細卻有力的手掌,緊緊握住,朝著那錯愕的人微微一笑,端的是風華絕代,綺麗無雙。

    倘若陷入險境才能看透那顆真心,才能教那人流露出分毫隱藏的情緒……那么,她寧愿以身犯險。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可以再次叫回鐘離晴了,謝天謝地。

    還是鐘離晴比較順口,姜晴總讓我想起江別鶴的原名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