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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闋晴辭賦誰知_第261章

    銘因徵(吐血):我才五千歲,風華正茂好不好?你說誰老?

    鐘離晴(不屑):切,五千歲還不老?我今年三十不到哦~

    君墨辭(冷笑):你走吧,本尊沒你這樣的爐鼎。

    鐘離晴(爾康手):咦?媳婦你聽我解釋……

    藺云兮(看戲):該!

    第181章 禍水東引

    鐘離晴圍下的那一圈白布遮障, 本身并不能隔絕任何聲音與影像, 不過是她用來混淆視聽的障眼法, 諸人只透過那映在白布上的影子判斷, 卻不知真相。

    只見兩人各自遠遠地站在一角,似乎頗有興致, 你一言我一語地打著機鋒,并未動手——哪里能想到, 在白布之內, 避靈陣中, 諸人眼皮子底下,被算計的銘因徵早就受了內傷。

    而兩人互相敵視的目光, 也絕對與和諧安然搭不上邊。

    沒有人覺得憑著鐘離晴的修為, 能夠輕易傷到真仙境后層巔峰的銘因徵,就連銘因徵本人也是這么自信的——而這種自信,卻被鐘離晴打破了。

    然而他最關心的, 不是為什么鐘離晴能夠憑著散仙境的修為傷到他,而是她真正的身份:“你不是說, 你是令嫻的孩子么?你、你究竟是誰?”

    越是身居高位的男人, 便越是傲慢自尊, 他們不能忍受失敗,更不能忍受所謂的“背叛”。

    他能夠理所當然地認定姜令嫻會為了他生兒育女,癡心不改,卻不能接受對方早就將他拋在腦后,另結新歡。

    他雖然對鐘離晴的說辭不敢全信, 卻更不愿意相信她是姜令嫻與其他人的孩子的事實。

    ——這也代表了他這么多年來的癡戀懷念,全是自作多情。

    “我說了,我姓鐘離——我父鐘離洵,可是稀世罕見的陣道天才,這虛空畫符之術,也是我們鐘離家的不傳之秘,”鐘離晴像是覺得對銘因徵的打擊還不夠似的,微微笑著,殘忍的話卻一句接一句地往外蹦,手中掐訣的動作絲毫不?!纳翊髞y的銘因徵卻并未察覺,“想來你也不得不承認,我的陣道天賦,比你那幾個不成器的子嗣都好得多?!?/br>
    見他臉色難看,卻仍有余力沖擊著鐘離晴一重又一重加固在他身上的困陣,鐘離晴眸光一厲,卻是漫不經心地笑道:“說來可笑,我的陣道天賦斐然卓絕,阿娘卻并不喜歡我鉆研,因而我的陣道造詣也不過爾爾——你道是如何?”

    說到這兒,她故意停頓了片刻,偏頭看了一眼外頭的人,掌心靈力吞吐,朝著看不見的幾處依次打出,做著最后的布置,聲音卻清晰地鉆入銘因徵的耳朵——分明是極為清雅動人的嗓音,不知怎的,卻像是蜘蛛墜到眼前,蝮蛇爬過腳背,教人一瞬間打了個冷戰,寒意從腳底直逼靈臺,嘴唇抖了抖,卻說不出話來。

    “我阿娘說啊,她以前認識一個無能懦夫,便是專研陣道的,她生怕我也沾上那懦夫的習氣,最后成了個無能的廢物……我以前還叛逆得很,覺得阿娘言重了,不過見了你,才知道阿娘所言非虛——什么‘陣道之璧’,也不過如此,害我白白期待了許久,嘖,果真無趣得很?!?/br>
    鐘離晴心頭恨極,卻只是漫不經心地以言語刺激他,等待著破綻。

    見他怒極,逐步失了章法,越發緩了容色,笑意漸深——而她看向銘因徵的目光,冰涼至極,宛如在看一個死人。

    “你、你胡說!令嫻那般的人物,如何、如何會說出這種話?定是你這小雜碎胡謅的!依我看,你根本就不是令嫻的孩兒!她生就一副菩薩心腸,怎么會養出你這么歹毒的孩子……你騙我!你騙我……”銘因徵發覺,自己的靈力被一股極為奇怪的力量束縛著,竟然難以調用,而鐘離晴在他身邊布設的陣法,雖然基礎,勝在一重又一重地疊加起來,若是不依靠修為蠻力突破,便要動用精細的靈力,抽絲剝繭地一層層解開。

    本來,按照銘因徵的陣道造詣,原是不費吹灰之力,只是,他被鐘離晴三言兩語刺激得心神混亂,竟是無論如何都靜不下心來破解,更不要說一時之間被古怪的力量禁錮住靈力,教他處于驚慌之中,實力更是大打折扣。

    而鐘離晴卻絲毫不放過他慌亂的檔口,一邊加固陣法,輸送靈力,一邊繼續在言語上奚落攻擊他:“我是不是阿娘的孩子,還輪不到你這個廢物來評判——沖著我這副相貌,你竟也能昧著良心否認,不是教豬油蒙了心,便是睜眼說瞎話……也對,你若不是個蠢的,當初又如何會親手斷送與阿娘的可能?不過,也幸好你犯蠢,恐怕是天道的憐憫,不忍見我阿娘如此佳人毀在你這廢物手里,真是蒼天有眼……依我看,你這廢物一事無成,竟還有勇氣茍活于世,倒不如就此了斷,沒得浪費糧食,污染空氣,實在是一大罪過?!?/br>
    鐘離晴說完,卻是揮了揮手,慢慢地收束牽連在銘因徵身上的靈力絲縷,同時在本就被怒火燃燒得理智幾乎消失殆盡的銘因徵心頭又添了一把柴:“是不是很氣?氣到想殺了我?但是還要顧忌封賜使團的人不敢下狠手?嘖,銘因徵,你真可悲……我剛才說什么來著?你,就是一個懦夫,無、能、廢、物……”

    在她最后一個字話音才落之時,鐘離晴已經將全部的靈力都收回,而她猛地退開半步,側身避開銘因徵狠狠打出的一道輝刃,由著那道狂躁的靈力撕裂身后的白布遮簾,也粉碎了避靈陣,將兩人的情形全然暴露在諸人眼前。

    鐘離晴使勁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卻已是雙目通紅,死死揪著自己的衣襟,滿臉痛苦不甘的樣子,渾身輕顫著,卻半步不退,竭盡全力呵斥道:“銘因前輩,在下敬你是前輩,卻也不怕你!大不了魚死網破,修仙者求真問道,一身傲骨,在下縱是一死,也不會妥協,你莫要欺人太甚!”

    她這不詳不盡的一番話,又兼之神態動作,很是引人遐想誤會,也是她故意為之。

    “賤人!我殺了你!”銘因徵能夠動彈以后,便發瘋似的朝鐘離晴撲了過去,雙目赤紅,仿佛能噴火一般,手中靈力凝聚,殺意騰騰,絲毫沒有方才儒雅俊逸的氣度。

    而隔著那層白布所見,再結合白布陷落后兩人的情景,圍觀者腦補拼湊出的故事,明顯是對銘因徵不利的。

    不等銘因家的宗族長老出來阻止,藺云兮已經踏前一步,抬手隔出一道屏障,將暴怒的銘因徵攔住——她雖然巴不得鐘離晴這惹事精死了干凈,但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卻不能不維護三殿的顏面,放任使團的副使被人重傷。

    況且,看銘因徵這幅樣子,顯然是怒極攻心,心魔已生——陣道之璧,怕是毀了。

    不過,這個消息,對她們三殿來說,倒也不壞。

    藺云兮出手不可謂不及時,卻拗不過鐘離晴處心積慮地要碰瓷兒,縱使只被銘因徵發出的勁氣擦到一縷,卻足以教她順勢噴出一口血來,故意用靈力將面色偽裝成白若金紙的模樣,神色微頓地后退幾步。

    看似站立不穩,身受重傷,卻極為準確地倒在上前幾步的君墨辭懷里,還不忘對那滿臉無奈的人擠眉弄眼。

    君墨辭摟著她的手緊了又緊,恨不得將這膽大包天的家伙扔出去——且不說她與銘因徵之間有什么深仇大恨,竟是不惜將三殿拉下水也要扳倒對方,君墨辭只是氣她并未將自己的安全放在首位考慮。

    按照銘因徵的修為與陣法造詣,就算要將鐘離晴就地格殺也不在話下,也不知道這丫頭是使了什么手段,竟能逼得對方失態至此?

    君墨辭本不愿插手,也教這丫頭得個教訓,看她以后還敢不敢自作主張,不與她商量就出手……只是,她完全高估了自己對鐘離晴的心軟程度,見她面色蒼白地倒在自己懷里,神虛氣弱,懨懨不語的樣子,哪怕知道這丫頭多半是裝的,可還是覺得心中一緊,漫生出一股子無法忽視的情緒。

    君墨辭將這種酸澀惶惑的情緒歸咎于自己庇護的爐鼎被螻蟻所傷的憤怒。

    深吸一口氣,君墨辭低頭看向埋首在她懷里醞釀著情緒的鐘離晴,忽而抬手撫上她的臉頰,在她驟然被血色嫣然的臉上捏了捏,略帶幾分懲戒地使了幾分力,見她吃痛地瞇起了眸子,嘴巴卻因為臉蛋被拉扯而不得不支吾著開合,說不出話來。

    那模樣有些可笑,落在她眼里,卻說不出的可愛。

    頂著鐘離晴無聲控訴的目光,君墨辭垂眸定定地凝視著她,向來冷淡的臉上卻緩而又緩地勾起一個笑來。

    哪怕已經是天底下見過她最多情緒變化之人,鐘離晴也甚少見此絕景,實在是君墨辭的笑容太過珍貴,幾乎算是可遇不可求,也難怪鐘離晴會看得呆了,一時之間竟忘卻了自己本來的計劃——什么調查銘因家的陰謀,什么追究銘因徵的不齒行徑……哪里及得上冕下的一抹淺笑?

    都言烽火戲諸侯的那位乃是昏聵荒yin,愚蠢至極,然而此時此刻,鐘離晴卻覺得仿佛能理解一二那位昏君的心情了。

    情不自禁地陷入那絲旖旎之中,心緒起伏間,鐘離晴覺得君墨辭與她對視的眸光中,有一道銀色的灰芒閃過,快得教人無從分辨。

    她猛地眨了眨眼睛,順著君墨辭慢條斯理轉開的目光慢慢看去,也順勢站直了身子,只是仍舊緊緊貼在她身上,將大半的力道壓在她懷里,不聲不響地占人便宜。

    卻見正攔在銘因家諸人前與他們對峙的藺云兮腰間閃出一道極為耀目的銀芒,所有人忽然一靜,不約而同地被那銀芒散發出的強大威勢所震懾住了。

    只見那一點銀色忽然華光大漲,而后騰空飛起,頂著諸人驚懼而敬畏的目光,升到了半空中——光芒閃爍間,逐漸柔和下來,教人能夠看清它的真面目,竟是一枚三指來寬的玉牌。

    鐘離晴疑惑地看向好整以暇的君墨辭,后者卻并沒有給她解答的意思,只是淡然地望向那玉牌;見她不搭理自己,鐘離晴抿了抿唇,也繼續望了過去,只是仍舊分了一半心思在君墨辭身上,等著看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這玉牌與她,定有關系!

    眾人屏息凝神之際,卻見那塊玉牌忽然投射出一道朦朧的身影,雖然不甚清晰,但是那身影傳來的威壓卻教所有人油然而生跪地臣服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