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闋晴辭賦誰知_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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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白衣再也看不見,鐘離晴才依依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這院子不大,分為東西兩間正屋,南邊還有一間小小的耳房,看起來也是有人住的, 從方才應(yīng)門的兩人來推斷,只怕那兩人也是住在這小院子里,就是不知那青年與白衣女子是什么關(guān)系? 難不成,是住在一間屋子里的么……想到這個可能,她竟覺得心中一陣陣抽疼,有些坐立難安,巴不得快點知道一切。 總算是等到少女將她抱進(jìn)屋子里安置在榻上,鐘離晴配合地撩起衣袖,露出破了皮的手肘,由著她處理傷口,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現(xiàn)在可否與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女端著一盆清水?dāng)R在榻邊的凳子上,擰了帕子替她擦去肌膚表面上的灰塵,在拭去血跡時小心地關(guān)注著鐘離晴的神色,見她雖然不曾呼痛,卻是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手上動作越發(fā)輕柔了起來,就連說話的聲音也輕輕軟軟地,像是怕驚著她似的。 “此地乃是遺忘山谷,進(jìn)來的人會忘卻自己的過去,失去所有修為,變得如同凡人,只有想起一切,渡過試煉才能離開這里,否則,就會如同凡人一樣,生、老、病、死。” “既然所有人都會忘了一切,那你又緣何知道,還認(rèn)得我?那些我們遇到的人也想起來了?想起來不是就能離開了么?怎么還會在此處呢?”鐘離晴微微一笑,卻不動聲色地指出她話中的幾處漏洞,權(quán)看她如何解釋。 “因為,我從來不曾忘記過你……”少女手指靈巧地將她的手肘包扎好,而后偎在她身邊,目光如水地望著她,“我叫嬴惜,僵族后裔,六道之外,無心無魂,此生不入輪回,為天道所厭棄……所以,我并不受這遺跡內(nèi)的禁制所限——至于那些人,或是自個兒想起了一星半點,或是我隨口與她們胡謅的,你卻是不必在意。” “我是誰?”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她隨即問道。 “你?”嬴惜笑了笑,柔聲說道,“你是我的情jiejie……你與我相遇時,乃是隱姓埋名躲避仇家,是以化名秦衷,至于你的真名,卻也不曾說與我聽——在我心里,你就是你,與你姓甚名誰,是什么身份都沒有干系。” “秦衷?”鐘離晴念了念這個名字,沒什么觸動,想來也是個化名,遂不再關(guān)心,而是問起了方才一直梗在心頭的疑問,“那妘堯是何人?與她一道的男子,又是她的什么人?” ——她們可曾住在一起? 這個問題,卻在喉間滾了幾回,終是咽了下去。 嬴惜早有預(yù)感,鐘離晴會忍不住發(fā)問,然而當(dāng)她真的問了,心里的苦澀幾乎要壓不住。 定了定神,還是與她解釋道:“她是妘族這一代最有天資的旁支,劍法卓絕,乃是憑著一己之力從下界飛升到仙魔域的,近來聲名鵲起,或許會被收入嫡支也不一定;她身邊那個是談家的二少爺談昕爵,也是這一輩最得寵的孫兒,據(jù)說她們二人從小便相識,乃是青梅竹馬。” 隨即,嬴惜又與鐘離晴介紹了一番八大家族——原是上古八姓之一的贏族,也就獨留她一個罷了,傳承至今的,只有“姬、姜、妘、姚”四姓而已。 那個時候,她與鐘離晴分開以后,便隨著赫連奕回到族里,臥薪嘗膽,隱忍不發(fā),暗中召集忠心耿耿的舊部,瞅準(zhǔn)時機(jī)將敵人一網(wǎng)打盡,一舉擊敗其他繼承者,坐穩(wěn)了僵王的位置——只是派出的人一批又一批,卻怎么都找不到鐘離晴的消息了。 純血僵族如今屈指可數(shù),其他也不過是賦予了少許僵族能力的血裔和屬族,雖然勢力比起赫赫有名的八大家族略顯單薄,真要對上卻也怡然不懼。 畢竟,僵族幾乎是不死的,而僵的血裔不僅實力強(qiáng)悍,更可以無限制地繁衍下去。 她離開僵族的駐地,悄悄潛入仙魔域,除了繼續(xù)打探鐘離晴的下落之外,也是為了搜尋一些適合轉(zhuǎn)化為血裔的苗子。 這神隕遺跡定是會吸引不少天資出眾的修士來爭奪試煉,也是她篩選血裔的好機(jī)會,只不過,誤入了這遺忘山谷卻是她為了收服那明秋落一時大意。 本來是打算出谷聯(lián)絡(luò)赫連奕和其他部屬,再回來從長計議,誰曾想竟教她遇到了尋尋覓覓多年的人。 盡管鐘離晴不是當(dāng)初的偽裝,修為也天翻地覆,但是嬴惜卻一眼就認(rèn)出了她。 更想不到的是,鐘離晴忘了自己,忘了一切,獨獨對妘堯上了心——那兩人的神色分明有些什么。 “情jiejie,緣何對她們二人這般在意?”輕咬嘴唇,見鐘離晴兀自思索著,摸不透她的心思,嬴惜只好試探著問道。 “覺得眼熟,好似在哪兒見過——你且將之前遇到的另兩個女子也與我說說,或許能教我想起什么有用的。”鐘離晴撫了撫戒指,又說道。 就如嬴惜所言,置身于這遺忘山谷中,便同凡人一樣失去了所有靈力與修為,手上這儲物戒指也與普通戒指沒什么分別,甚至一切法寶都失了用處,而擁有者也想不起來該如何使用。 但是她清楚地記得自己的戒指和胸前藏著的吊墜曾經(jīng)在見到那兩人時起了反應(yīng),雖然與見到妘堯時心中的震動不可比擬,卻也不是無的放矢,一定有什么緣故,是她不記得,或是不知道的。 “那尋狗的女子名為姬無愿,深居簡出,甚少見人,我只知道她是姬姓一族的后裔,旁的便不清楚了;至于那不著調(diào)的黑衣女子,她叫明秋落,明面上是盜賊團(tuán)伙‘一色秋水’的首領(lǐng),但是據(jù)我所察,她是潛伏在仙域中的修羅王族,而非普通的人族修士。”嬴惜在說到姬無愿時還是不甚在意的模樣,提起那明秋落卻咬牙切齒地露出幾分惱意,好似與她有什么過節(jié)似的。 “仙域?修羅?此話怎講?”聽她說起這幾個陌生的詞匯,鐘離晴不由問道。 與她耐心解釋了一番,頓了頓,嬴惜又繼續(xù)說道:“六界之修羅,嗜戰(zhàn)如命,狷狂不羈,總想著挑起各族大戰(zhàn),好斗個痛快——我與她在那毒沼瘴林相遇,手下有幾個不中用的教那毒瘴腐了身子,想要借她的血rou恢復(fù)原貌,卻教她挨個兒擰斷了脖子——我與她打了一場,竟是誰也奈何不了誰,直到雙雙跌進(jìn)這遺忘山谷中,才停了手。她臉上那鬼罌花的刺青,正是修羅王族的象征。” “既如此,你何不趁機(jī)結(jié)果了她?難道還留著過年么?”鐘離晴冷酷地分析著,沒有半分憐香惜玉之情,“若是她想起來,恢復(fù)了實力,你再要殺她,就難了。” “這遺忘山谷的禁制雖說不能影響到我,卻也有所限制,教我不能隨意動手,一旦使用了不被允許的力量,就會被這禁制排斥,輕則逐出結(jié)界,重則就此湮滅也未可知——所以,我不能直接對她下手。”嬴惜搖了搖頭,無奈道。 “照你這么說,莫非這遺忘山谷里……動不得別人?”鐘離晴目光一閃,不解地挑了挑眉。 “這倒不是,恰恰相反,在這遺忘山谷之中,讓一個人消失的法子太多了……”嬴惜聽懂了鐘離晴的言下之意,輕笑一聲,笑容清甜如蜜,卻與眼中的狠戾截然相悖,“谷中一日十二個時辰,半是白晝,半是夜晚,晝時惠風(fēng)和暢,相安無事;夜時陰風(fēng)怒號,群狼環(huán)伺,襲擊所有修士,啃食他們的血rou,不知疲倦地沖鋒,日出時方才離開。” “這谷中的狼,比之外頭如何?”鐘離晴摸了摸身上,卻沒甚么防身的東西,而她的力道也不足以劈金斷石,大殺四方……待到夜晚來臨,該如何是好呢? “這谷中的狼,不過是最普通的野狼,然而數(shù)百只集結(jié)在一起,在頭狼的帶領(lǐng)下,進(jìn)攻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自是不在話下;而每一日過后,狼群的數(shù)量都會增加,七日一輪回,從我來到這里已經(jīng)過了十三日,今晚我們要面對的又將會是上千頭狼——對了,我覺得這谷中的時日仿佛過得尤其快一些,也不曉得是不是我的錯覺,似是才進(jìn)來不到一個時辰,卻已經(jīng)過去旬日了。” 說到這兒,觀察到鐘離晴略顯凝重的神色,嬴惜便朝著她溫柔地笑了笑,抓著她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證道:“情jiejie莫要擔(dān)心,惜兒會護(hù)著你,絕不會教那些畜生傷到你一根頭發(fā)絲兒的。” 聽了她的保證,鐘離晴也只是回了一個溫和的笑,神色始終淡淡的,卻沒什么溢于言表的動容之色,仿佛對此不甚在意的模樣,又仿佛只是不怎么相信嬴惜的承諾:“若是在狼群襲擊后活了下來,會如何?教狼群撕成碎片,又如何?” 鐘離晴仍舊懷疑:這到底是一方真實存在的天地,抑或只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幻境呢? 這個自稱嬴惜的少女,果真如她所言,會護(hù)著自己,還是別有圖謀,不懷好意? “要么盡快想起一切,脫離這遺忘山谷的禁制,要么在無休無止的搏殺與煎熬中邁向終結(jié)——非生即死,別無選擇。”沒在意她的冷淡,嬴惜將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口,鄭重其事地回答道。 “那你呢?既然你從不曾忘記,那該如何想起?又如何破開這山谷的禁制,離開此地?難道永遠(yuǎn)被困在這山谷之中么?”鐘離晴“哦”了一聲,隨即狀若關(guān)懷地問道。 “若不是想將那明秋落變成我的血裔,我也不會耐著性子在這里耗費時光,只要我想離開,這禁制還攔不住我——只不過,如今你在這里,我說什么都要護(hù)著你的。”嬴惜連忙道。 “嗯。”鐘離晴笑著點點頭,拍了拍嬴惜緊握著自己的手,眼底卻殊無笑意。 ——不曉得失憶前的自己是如何的,只不過現(xiàn)在的她,不相信任何人。 唯有自己,才是真正的依靠。 作者有話要說: emmm……本來是要碼到對抗狼群的,太困了,放到下次吧2333 我原來想讓惜惜跟晴寶寶同床共枕甜一下的,不知道為什么就變成這樣了╮(╯_╰)╭ 大概還是對冕下愛得深沉吧~ 隔得這么近,晴寶寶你可別想著爬墻→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