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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在御,寵辱兩忘_分節(jié)閱讀_30

    見趙讓臉現(xiàn)凄然,少年暗悔自己多嘴,他急著要將趙讓注意力轉(zhuǎn)開,脫口道:“那我現(xiàn)在與你打一架好不好?”

    趙讓訝然轉(zhuǎn)頭,看向一臉肅然的少年,似笑非笑地?fù)u頭拒絕:“不好。”

    “為什么?”

    “你打不過我。”趙讓不留情面地道,眼見少年又垮了臉,輕笑起來,“開玩笑的。這樣好了,你先告訴我名字,我就陪你過過招。”

    “李銘!”少年目光灼灼,話音一落,整個人猶如豹子般躥起,直撲趙讓。趙讓笑贊了聲“好”,急退數(shù)步,閃身避開,并不還手。

    李銘拳掌交替而出,他身高不及趙讓肩膀,攻擊趙讓的上半身可說是吃力不討好,他很快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轉(zhuǎn)而全力放在腿腳上,嘗試著去擾亂趙讓不停騰挪的步法。

    趙讓逗李銘出手,本就是試圖從中看出些門道來,既然前太子妃全無武藝,那李銘的身手必然是另有人傳授,他邊游走閃避邊留心觀察,見李銘雖顯然無太多與人交手的經(jīng)驗,動作轉(zhuǎn)換略有遲滯不順處,但招式卻極為規(guī)范到位,一板一眼,并無大錯。毫無疑問,必是有精通武藝的高人親授指點,光憑自己,天資再高也不可能悟到這份上。

    交手有一炷香的功夫,李銘先行放棄,他頹然停住,無聊地看向趙讓,嘆氣道:“算了,我的確打不過你……你都還沒跟我打……”

    趙讓頓了腳步,笑對李銘道:“你基礎(chǔ)很好,只是需要時間與練習(xí)——高徒必有名師,陛下這后宮還真是藏龍臥虎。”

    “什么呀,”李銘聞言失笑,“這才不是宮里人教的呢!”

    “不是嗎?”趙讓目光閃動,驚訝道,“我還以為是哪位大內(nèi)高手。”

    李銘有些得意洋洋,笑道:“哪來的大內(nèi)高手,這是……”話到一半,他倏然頓住,臉色頗有些尷尬,勉強接道,“反,反正不是宮里人教的。”

    趙讓心念電轉(zhuǎn),雖說李銘警覺性極高,未曾把話說完,但從中亦可推知,只是這結(jié)論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不是宮里人,就是授業(yè)者來自宮外,但九重禁地,這人卻是打哪來?

    總不能這對母子還時不時有離宮外出的機會?

    一時間趙讓真不知李朗這后宮是怎么個回事了,原來本身就怪象頻生,他這個降將身份的大男人住進(jìn)來,仿佛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思忖著下次若能見到李朗,必要向他詢問冷宮住客的事情,趙讓雖對前太子妃有諾在先,但到關(guān)乎謀逆作反的事時,卻是顧不上私義。

    李銘見趙讓沉吟不語,耳中聽到內(nèi)侍打更的聲音,知道是時候該回去了,他本受母親所托來打探皇帝駕幸靜華宮的事,如今也算得了個肯定答復(fù),就是自己心頭徒然添了份惆悵,想到李朗——那現(xiàn)在龍座上的人樂得擁有趙讓,周身都不舒暢。

    “……趙讓,”李銘忽而叫了聲,他仰頭盯著趙讓的臉,閃過一絲猶豫,咬咬唇,還是開口道,“那個姓謝的,就要回來了。雖然皇帝現(xiàn)在護(hù)著你,但是……誰知道呢!你還是早做準(zhǔn)備吧……”

    這卻要趙讓怎么準(zhǔn)備?此地插翅難飛,何況趙讓還有長樂羈絆,李銘把話出口后又是一陣懊悔,徒勞令趙讓不安,何必呢?

    但趙讓卻是朝李銘溫和一笑,拱手為禮道:“知道了,多謝。”

    李銘低頭,告辭向正門而去,走出十來步遠(yuǎn),不由回頭,再望了眼趙讓,心中煩躁,若他違背母親意愿,為趙讓求情,不知有無效果?

    而李銘所憂心之事,也正是李朗要直面的麻煩。

    鎮(zhèn)北大將謝昆今早一入金陵地界,李朗便接到專職探信查訪的皇城司探子密報,而在這之前,他剛剛手?jǐn)M了份密旨,交予特使送往蜀國。

    然后他便在御書房內(nèi)苦思,謝家父子必定會向他發(fā)難,要他交出趙讓。他該如何應(yīng)對,才能既保趙讓的命,又不讓他當(dāng)眾受辱,同時,還得拖住謝家令其不至于狗急跳墻呢?

    似無良策……

    作者有話要說:

    ……怎么辦?作者表示不知道……

    大綱已經(jīng)被吃了=。=

    第24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

    謝昆暫去戍邊之職返回王都,本是為的家事,但大將軍回朝,照例先行入宮見駕,李朗在御書房宣入謝昆。

    行過君臣之禮,李朗給謝昆賜座,謝昆再拜謝恩,坐于下首。

    李朗見謝昆一身干凈朝服,須發(fā)齊整,全不似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知道他已是回過謝家,但并不點破,只笑道:“知遙辛苦,北方邊境現(xiàn)在可還安定?”

    “回陛下話,夏秋之際,北寇少有進(jìn)犯。臣接自大梁諜報,敵方似有蠢蠢欲動之像,若此時備糧草衣甲,秋冬則可能大舉侵境劫掠,臣日夜視察布防,不敢稍有遲縱怠慢。”謝昆道,談及這關(guān)乎生死存亡的軍國大事,他的聲音仍是倦懶無力的,聽之不似一名保家衛(wèi)國、身負(fù)守土重責(zé)的大將,倒仿佛日漸垂暮的老人,中氣還不如年近花甲的其父謝濂。

    李朗目視謝昆,雖對他的頹廢狀暗自不滿,并不出聲斥責(zé),反是柔聲道:“都是自家兄弟,知遙何必拘謹(jǐn)。”

    謝昆兩年多未曾歸家,倒不全是因為北防要務(wù)繁重,另外事出有因。

    謝家父子雖在東楚朝堂權(quán)勢熏天,但并非父慈子孝的楷模,兩人在數(shù)年前,因著一事一人頗有嫌隙。只是謝濂畢竟為家長,盡管謝家倚勢的是謝昆手中兵權(quán),但這場父子相爭,仍以謝濂遂愿告終。

    自此除非家中大事,謝昆縱然回金陵述職,也只是留在城中的將軍別館,而不是住在謝尚書府邸。

    此事鬧起的時候,李朗從最初的作壁上觀,到斷然出手,暗助謝昆一臂之力,為的就是哪天能靠此挾制謝昆。

    他為求謝家施以援手,助其上位,是曾刻意留心過謝家父子的性情品格的。謝濂不說,謝昆和其父是大相迥異,雖為大將,實則愛文不愛武,只不過是長子職責(zé)所在,為家盡忠,情非得已罷了。

    而且謝昆自命風(fēng)流,性好美色,也曾有過“一夜無陪眠,百骸不舒暢”的時候,誰料得到這樣的情種,命中注定也要遇到個克星,無端端生出個軟肋,被李朗制住。

    從李朗出手相助并妥善安置謝昆的心頭rou后,謝昆也投桃報李,或明或暗地在些不甚要緊的大小事上支持李朗。

    李朗正要借機分化謝家父子,而謝昆面對年輕的皇帝,也是進(jìn)退兩難,不知該如何挑破父親交代之事。

    他在邊境收到父親謝濂以公文急件投遞的家書,得知謝吾已死,并無太多感觸,他們兄弟關(guān)系向來不睦,他打心底輕視不學(xué)無術(shù)只懂吃喝玩樂,且還不將他這大哥放在眼中的弟弟,但見到父親口氣生硬地要他速歸,謝昆當(dāng)時就頭疼不已。

    不久后皇帝的諭旨也到了,令他回來送胞弟一程,謝昆便再不情愿,也不能違旨任性,只好把軍中事務(wù)草草交代,率領(lǐng)兩隊親兵,動身返回王都。

    剛?cè)肓顺牵阌兄x濂派家丁早早等候在城門側(cè),一見謝昆的馬隊便上前攔下,叫著謝大公子的名號,直道老父久盼兒歸,還請謝昆先回家轉(zhuǎn)轉(zhuǎn)。

    當(dāng)著眾部將的面,謝昆只好按捺火氣,無奈依從。果然一入家門,便被謝濂找去。彼時雖離謝吾離世已近小半個月,夏季炎熱,尸身早已下葬,但靈堂卻未撤下,專是為了等謝昆。

    謝濂站在靈堂前,背對門,仿似未曾聽見謝昆的腳步聲,直到謝昆喚聲“父親”,跪倒在地,連磕三個頭,他才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目中滿溢哀與怨:“你終于是回來了啊,你爹真該高興,到底不是連心愛的兒子被賊子殺了,也孤立無援、無處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