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寵辱兩忘_分節閱讀_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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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 這話鋒芒直指今上李朗,趙讓面上雖不變色,心中卻是微顫,那令他含恨終生的禍事真是李朗主使,他可要如何是好? 幸好那婦人接下來卻是道:“謝家要另立當時的三皇子殿下,彼時金陵城內兵馬已是折損過半,將軍若兵鋒北上,這皇帝寶座由誰接掌,豈不就是趙將軍您說了算的事?” 趙讓萬萬沒料到那事背后居然還有這等天大的隱情,一時也難以判斷這婦人所言是真是假,始終沉吟不語。 那婦人甚能察言觀色,見趙讓神態便知他并未全信,卻仍笑道:“只是謝濂仍有料不到的事,那三殿下未得勢前,敬他宛若父執,幾近低聲下氣,然登基之后,雖也依謝濂心愿,封謝氏為皇后,早早立儲,然行事卻已有臥榻之側不容他人酣睡的氣魄。甚至于出兵收南越,也是皇帝力排眾議得曹霖等武將支持,方獲大功。” 原來李朗果真與謝家不和,趙讓一邊從婦人的話中印證自己的推測,一邊卻聽得心驚不已:這婦人侃侃而談,對東楚國政君臣間激流暗涌的局勢,竟是了若指掌,而她深居冷宮,哪里來的情報與消息? 李朗知道有她的存在嗎? 頓了頓,那婦人纖手一伸,提起桌上的茶壺,為趙讓斟滿杯,隨著她輕柔的動作,一股清淡的異香幽幽地飄向趙讓,趙讓皺眉,出手快如閃電,扣向婦人的手腕,不帶笑意地道:“娘娘的待客之道,難道還有附贈迷香么?” 少年見母親被制,從椅子上彈起,逼前時雙手已執兩把袖里劍,怒目瞪著趙讓。 那婦人卻是不以為意地一笑,轉頭先吩咐少年歸位,又對趙讓柔聲道:“將軍,此非迷香,乃是妾身自制的安神香。將軍連日辛勞不得歇息,思慮過重,氣色不佳,妾身這才逾越……這香在將軍進屋時便已點上,只是現在才彌出淡香。” 她又是一停,眼波流轉,溫柔若水地道:“妾身是來尋將軍為盟的,怎能使些下三濫的手段暗算將軍?” 趙讓一觸到這婦人脈象,便知她不過尋常婦人,并不曾修習武藝,便松開手,起身向婦人長揖道:“那趙讓多謝娘娘好意。時侯不早了,請容趙讓告辭。” 這話出口,那婦人到底坐不住了,她霍然起身,面露訝然之色,道:“將軍真不想復仇?” 趙讓笑道:“娘娘三番五次相詢,趙讓也不瞞娘娘,確想手刃主謀。只是,趙讓自身便若風中飄絮,談何復仇?” 他也一頓,嘴角微勾:“況且,鄙人從不與來歷不明者為盟。即便以利交合,娘娘也得讓趙讓清楚娘娘利之所在吧?” 將話說完,趙讓頭也不回地大步往外,經過少年時,少年虎視眈眈,確終究自知不敵,未敢阻攔。 他剛跨出廳堂,就聽身后一聲凄如斷弦的疾呼:“將軍留步!妾身乃是——昔日太子妃,今上的皇嫂!” 此語非同小可,縱是趙讓也不禁大驚佇足,他猛回頭看向那少婦,見她身姿如柳,堪稱風華絕代,面容卻是凄楚,目中含淚,望之便令人生憐。 趙讓倏爾恍然大悟,難怪她對“娘娘”之稱坦然受之,若無那場同室cao戈的血腥,現在的六宮之主便該是她,而不是那名謝家女。 但再而跳入腦中的想法卻是,此婦人心懷伉儷義憤,傾國傾城淪落到窮途末路,其子也不知是否因要避殺身之禍而易妝成紅顏,要說她對李朗全無憎恨,實在大悖人情。 但趙讓轉念尋思,這前太子妃寄身于后宮,李朗應是知曉才是,他怎能容得眼皮底下有此異數?縱然心存悲憫,不欲將孤兒寡母除之后快,也該當遣離金陵,隨入市井江湖才是。 一時間怎么也想不穿,只覺這東楚不管廟堂之上,還是后宮內闈,神秘莫測兼烏煙瘴氣,遠不如他自己的南越小國同心協力,太平無事。 趙讓未動,那婦人也不動,只是一個面色凝重,另一個則凄婉動人,淚流不止。 縱是軟硬不吃,趙讓仍難抵擋女子這般模樣,便輕嘆聲,苦笑道:“夫人盛情,在下心領。只是趙讓自甘今上臣屬,事君已是不能,卻也無論如何做不出有損陛下馭治之事。” 既已知她身份,再喚“娘娘”已是不太合適,前太子妃似未曾留意趙讓稱呼之變,梨花帶雨中添了訝然:“將軍怎會以為妾身要加害今上?” 正是這話,也令得趙讓一愣,頓起了好奇,回轉重入屋內,與那前太子妃相談至丑時正,方行告辭離去。 婦人深施一禮,對趙讓道:“今日所言,即便將軍不愿相助,也莫泄漏給他人。妾身母子性命,全系于將軍一念之間。” 趙讓低聲:“夫人盡管放心。” 于是婦人不再多言,只讓少年送趙讓至靜華宮,趙讓不由對這婦人油然生起不少好感,她思慮周密,行事周到,倒真是大戶人家的主婦風范。 少年卻是老大不情愿,等出了冷宮,臉便已拉長,等到近了靜華宮,更是垮塌成了具馬臉。 兩人一路是避著值守,中途未有交談,入了靜華宮內,趙讓正欲打聽那少年的名字,哪料那少年不待他發話,忽而詭秘一笑,說時遲那時快,兩把大小如匕首的袖里劍交叉而出,直若毒蛇吐信,刺向趙讓面門。 相距不過數尺,那少年出手又快如閃電,趙讓躲閃已是來不及,他臨危不亂,不避不讓,手作鷹爪,疾向少年咽喉抓去。 那少年動作雖快,奈何趙讓的速度更勝他一籌,且趙讓占據身高臂長的優勢,他的雙劍還未碰到趙讓的身體,喉嚨要害便落入趙讓的把扼中,頓時只能偃旗息鼓,松懈了勁頭,唯一雙如鷹似隼的眼睛毫無怯意,直勾勾地盯著趙讓。 趙讓手下雖不緩,臉上卻無怒色,笑對少年道:“小世兄,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你三番五次要來嚇我?” “誰是你小世兄!”少年咬牙道,“你少得意忘形,別忘了,你在這宮里,將來也是個侍候男人的賤貨!” 趙讓聞言眉頭一皺,松卡住少年頸項的手,將他雙手所執的袖里劍繳走,反手兩巴掌,照顧了少年左右臉頰。 少年錯愕萬分,眼中的蔑視與憎意消散得無影無蹤,甚而連憤怒都未曾騰起,全是莫名。 趙讓緩緩道:“這既是教訓你出言不遜,也是懲戒你自輕自賤。你既是李家的血胤,身負祭祖重任,為護你周全,自幼便讓你以女兒身示人也是無可奈何之事。既已無可奈何,便當學著如何在大難大辱之中仍為堂堂正正,行光明磊落,胸襟容得家國天下才,不愧大丈夫世間一遭,你若心懷憤懣,偏激憤世以至自暴自棄,最對不起的人,豈非自己?” 這少年萬萬沒想到多年來無處宣泄的憋屈,被強行壓抑的悲憤竟是被趙讓一語道破,怔愣當場,心中只覺難受異常,若不是他年齡雖小,卻一貫心高氣傲,自恃東楚正統皇子,此刻真就能在趙讓面前痛哭一場。 他略低頭間,趙讓繞開他便要回殿,少年急促揚聲問道:“那你呢?若……若皇帝真要把你鎖在后宮,要你作他的……你怎么辦?母親說的雖然有理,但她是女人,她才不知道這樣有多么——” 趙讓腳步一滯,輕聲道:“我……也不知。” 不管那少年究竟有無聽見,他一徑回到了寢殿內。 前太子妃的千言萬語,歸結成簡短,便是勸他莫要再一心尋死。如今皇帝雖不致孤立無援,然與謝家對決仍無十成勝算,如謝家得勝,那必是蒼生蒙難,閻閭不安,他既已侍寢,幸得皇寵,便當—— 盡力設法獲得皇帝信任,鼎力相助,借機借勢扳倒謝家,既為國難,也為家仇。 這些勸誡,哪怕是放在僅僅一日之前,趙讓所感所思也是大不相同。為家國他已承受太多屈辱,如今還要他像個媚主的佞臣一樣主動邀寵,甚至于像個女子般委身他人,即便再添妻妹慘死新恨,趙讓捫心自問,也沒把握自己真能做到。 這般忍辱負重,只怕一死了之的痛快解脫反成可望不可即之奢望。 然而他如今已察覺到李朗對他異乎尋常的傾慕心思,除了備感尷尬棘手之外,趙讓竟也有些微微地悸動,他自認不關愛戀,而是出自久別多年彼此無忘的歡喜。 只是皇帝雖是情動,天子的清醒冷靜卻未曾失去,骨子里對他這個叛徒并無太多信任。 前太子妃要他,哪怕有違本性,也當曲意逢迎,假作討好,然此番之后,李朗若仍不信他,更或者,認他趙讓也好龍陽之道,兩人來個斷袖情深,他哪里吃得消? 再者,雖說趙讓已知那女子的真實身份,但對她為何深居冷宮卻能對東楚南越近期發生的事一清二楚,實感疑惑。若不是這前太子妃自己有通天能耐,就必然是背后另有指使之人…… 身負血海深仇的前太子妃,連著兒子恢復不得男身,在不見天日的冷宮生活,即便謝家轟然倒臺,他們母子便能見容于李朗,處境得以改觀甚至重入太廟宗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