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衛(wèi)]風起西荒_分節(jié)閱讀_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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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候著等待開鎖的匠人,允從托盤上順走一把銼刀,就閃沒影了。 允自覺起的很晚,其實不過還是辰時。自側(cè)門悄悄走入偏殿,一路上的侍衛(wèi)們跟他早都很熟了,沒攔他,也沒通報。人人都默認允護衛(wèi)就應(yīng)該跟在主公身邊。只是他們有一瞬間的驚訝,第一眼幾乎認不出來此人就是允,還以為是個貴族士人。 他們同行這么久,雖然少年和這群糙漢子們相比,干凈的有些格格不入。經(jīng)過草原的惡戰(zhàn),回城路上的殺伐,誰也想不到穿戴起來是這個樣子。 荊曲江眼睛都瞪直了,之后后腦勺就被十三叔拍了一下。低喝道,“執(zhí)勤的時候認真點!” 允向他們點點頭,走到殿后某個偏僻的角落坐下,一邊在側(cè)后看著弘瀚辦公,一邊暗暗挫鎖鏈。 這一上午,弘瀚不可謂不忙碌。早先曾經(jīng)在車隊里見過的老叟也在殿上,弘瀚遇事常常詢問老人的看法。允才知道那老者原是個奴隸,是弘瀚用五只黑羊皮換來的,現(xiàn)在領(lǐng)了大夫之值,被稱為‘五羊大夫’。 殿議已經(jīng)過去,現(xiàn)在留下來的都是有要事相商的。弘瀚一上午接見了四個貴族三個大臣,只用了半個時辰。另外一個半時辰,只接見了一個穿的很寒酸的人。 這人大概三十來歲,又黑又瘦,洗舊了的長衣下面露著黑黢黢的腳桿,一看就不是什么貴族。他是在外頭揭了獻寶帖進來的。凡舉有利于農(nóng)牧漁工等方面的計策或者發(fā)現(xiàn),皆可上報西炎伯,被鑒定有利者,至少可得一金。這個舉措現(xiàn)在被定為‘獻寶貼’。 這人在門口耐心的等了很久,才恭恭敬敬的進來。一開口,帶有nongnong的西南的貢嶺口音。他穿的雖然寒酸,說話卻很利落,自稱是某鄉(xiāng)的河監(jiān)后人,家里世世代代都是河監(jiān),但是最近河堤朽壞,泛濫的不行了,不得不前來求國主準許大修。 “那你怎么揭獻寶貼?”這種事,當報到鄉(xiāng)里,由鄉(xiāng)報郡,再由郡報到國主這里來。弘瀚知道現(xiàn)在底下是小領(lǐng)主貴族各自為政,十分混亂,這人一定是投路無門了才會這么做,想炸一炸他的膽子。 那人一昂頭,理直氣壯道:“怎么沒有寶?老子獻過許多次了,都是些不識貨的。”他年前就等在這里了,結(jié)果先王死了,新的國主又沒幾天就跑了,久久不回城。他懷揣著全鄉(xiāng)人的期待,不達目標絕不回去,一住就住了大半年。直到今日,才搶在眾人之前揭了城門墻上的獻寶貼,得到面見國主的機會。 十三叔不喜道:“怎么說話呢,伯君面前,怎能自稱老子!” 弘瀚卻哈哈笑了,“西南咱不是去過么,那里山多,人說話就是這個習慣,自稱老子,喊別人龜兒子!” 那人聞言大喜,“伯爺是個懂的!是個懂的嘍!老子敢揭獻寶貼,是真心有寶啊!”說著,他急不可耐的從懷里掏出一張古舊的羊皮地圖,鋪在地上。 這一低頭,還從懷里掉出半個沒吃完的鍋餅。頓時十分尷尬的撿起來拍拍,揣了回去。 弘瀚毫不介意,走下來去看那地圖。 允微微抬眸。此人舉手投足無章法,呼吸短促無內(nèi)功,雙手有繭,卻非習練兵刃而來,而是cao持農(nóng)具勞作所得。且雙目有怨氣有期待有激動卻沒有遮掩和殺氣。允便沒有動,繼續(xù)暗暗銼鎖鏈了。 弘瀚,五羊大夫和那漢子一起跪在殿中央的地上研究地圖。這是一份貢嶺及附近山勢水系的地圖,畫的十分詳盡。那漢子生怕伯爺看不懂,仔仔細細的指出看城如何,河如何,山如何,田如何。哪里年久失修,哪里常年干旱,哪里曾經(jīng)決堤,哪里快要決堤…… 弘瀚沒看過這種圖,不過行軍打仗也會用圖,大體差不多。他看看就懂了,摸摸鼻子問道:“我知道了,你想要怎樣?” 漢子十分簡潔明了的說:“給我錢,我把河堤給你修好。”他雙眼亮晶晶,看著弘瀚就像看著一個鼓鼓的錢袋子。 弘瀚也十分簡潔明了的問:“你要多少錢?” 漢子張口就說了一個天價! 什么是天價?在西炎這個地方,一百金足以買一大片土地和一大群奴隸,從此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一千金足以配齊一隊幾百人的豪華裝備的軍隊,平趟個把小領(lǐng)主,占下一小片領(lǐng)地。一萬金足以買通幾個領(lǐng)主造反了。 這漢子張口就要五萬金! 這不是天價什么是天價? 五羊大夫無奈的笑笑。弘瀚站起身,指了指周圍,十分光棍的說:“兄弟,你看看把我這宮殿賣了值不值這個價?” 西炎一直都是一盤散沙,不過近些年才歸于弘氏。這個宮殿不過是之前一個貴族豪門的宅邸改建的,也沒多宏偉華麗,使者仆從也都是稀稀拉拉。新王登基百廢待興,正是愁錢的時候,弘瀚剛才才被財政大臣說的頭疼不已,這會就又來了個要錢的。 那漢子也知道自己要的過分了,撓了撓頭,“精打細算的用,沒準三四萬也能將就了。” 弘瀚給他氣笑了。“將就?您可真會體諒人。” 漢子是個實在人,沒聽出諷刺的意思,認真道:“是嘍,老子早都計算好嘍!按四、五萬金來算,分成二十年或者五十年,其實每年也不過一兩千金嘛!” “分成二十年或者五十年?你這是要買宅子娶媳婦哩!” “要便宜的也成,就是不知伯爺是想要這堤壩能管十年?還是五十年,一百年?還是想要千年不朽!” 弘瀚一驚,“還能有千年不朽的堤壩?” 那人頻頻點頭,“拾底拾底,好不容易能修個壩,當然是想一勞永逸嘛!” 弘瀚眼睛一亮,他素來知道民間藏有高人,便坐下來聽他細說。 “那可就不要怪價高,便宜沒好貨嘛!”那人不開口的時候有點畏畏縮縮的,開口說話之后,就混不吝了,還有些嘮叨。 “我這里有一個計劃。”他又從懷里拿出一張圖來,打開之后是很大一張麻布,但是也畫了密密的圖。他比劃著圖,絮絮叨叨的說著貢江在這里出山拐了一個大彎,幾乎年年決堤。可以在這里這里筑堤,在這里做個分水,這邊開渠,這里挖河云云。 不僅是弘瀚頻頻點頭,五羊大夫也捻須沉吟,神色越來越鄭重。 片刻后,五羊大夫開口道:“這里要開渠,但我看圖,此處乃是一處小山,還注明乃是石山,怕是會勞師動眾,收效甚微。” 那人卻十分高興,仿佛聽到的壓根不是質(zhì)疑。“對嘍對嘍。鄉(xiāng)里的石匠在山里采石,不是用蠻力,是用火先燒熱,再潑以冷水,如此反復,巖石便自然裂開嘍!正因為是石山,就堅固的很,不比普通堤壩。鑿開口子走水,可保千年不損嘍!” 弘瀚又問:“這幾處淺壩,說是分水走沙,可降雨無常,水流難測,何以確定高度?” 那人更高興了,從懷里掏出一本破破爛爛的小冊子。“不瞞伯君,從天下初定大周朝建都開始,我家就世代住在鄉(xiāng)里做河監(jiān),祖祖爺爺傳祖爺爺,到我這里已經(jīng)十幾代,幾百年的水量記錄的有板有眼!要不是天都東遷,這邊一年比一年破敗,也不至于忙著要修堤壩。” 弘瀚看那小冊子十分古舊,便知他所言不虛。“花費如此巨大,耗時如此之久,這堤修好了,能有什么好處?” 那人又從懷里拿出一張圖來。 不僅是弘瀚和五羊先生覺得驚訝,就連大殿邊上的侍衛(wèi)們都覺得此人的衣服里未免也太能藏東西了。 那人尷尬笑笑,“伯爺放心,這是最后一張圖了。”展開了,還是一張麻布。圖上范圍更廣,不僅有當?shù)匾秽l(xiāng)一隅的水路山川,還包括了西境整個的地貌,只是遠處的畫的粗略。那人在地圖上比劃。治好了這水,每年的洪水就不必擔心了,而且還能引出水渠,灌溉這一大片地方。這里地勢平坦,原本缺水,只要有了水渠就可以變成良田。再往遠看,西炎整個是個多山缺水地形崎嶇的地方,平坦的地界不多,能打糧食的地方更少。 “治好這一出,能給大王您一個魚米之鄉(xiāng)。”那人最后道。 弘瀚看的眼睛都綠了,和五羊大夫?qū)σ曇谎郏舜硕伎吹搅伺d奮激賞。此事必然要做,五羊大夫老成持重,慎重道:“此事非同小可,明日請司工司農(nóng)的大夫前來,你跟他們辯論一番。可敢?” “老子有什么怕的!”那人把胸膛排的啪啪響,“早都準備了很多年了。蕭冰隨時聽候伯爺傳召!”躬身行禮的一瞬間,懷里的半個餅子又掉了出來,滾在地上那許多圖上,壓過那許多山山水水。 一殿的人都樂了。 忙了一上午,弘瀚只覺得神清氣爽饑腸轆轆,一回頭,看到允在一邊看著自己,那些鎖鏈已經(jīng)弄開,整整齊齊堆在一邊。穿了新衣服的少年漂亮極了,弘瀚心情越發(fā)的好。 “走,去吃飯,吃了飯想辦法找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