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沈瑾白只是低了頭,沒有說話。她心里正在做一個艱難的決定,她想把她和蕭非一事告訴姑母,可她又不確定姑母是否能接受得了這一事實。如今姑母身體抱恙,也不知她知道這一切后會是什么反應? 她不住地想著,卻又聽見陳沈氏問:“好孩子,快告訴我,那男子是誰?” 沈瑾白略想了一下,便道:“姑母,你若幫我退親,我便告訴你。” 陳沈氏想了想,也道:“你告訴我那人是誰,若比陸惟好,我便幫你退親。” 沈瑾白不由得輕輕一笑,道:“姑母,看來今日是不能告訴你了。”說著,她又站起身來:“姑母,時候不早了,你也該早些休息了。如今表哥回來了,他可以幫你分擔府中事務,你也不必如此cao勞了,還是自己的身體要緊。” 她不放心地囑咐著,可看起來,陳沈氏似乎根本沒放在心上。“好啦,”陳沈氏說,“我都記住了,你也趕緊回去歇著吧。我讓廚房再做些菜送到你房里,方才那么一鬧,我看你也沒吃什么,別餓著了。” “姑母放心吧,不必再想這些小事了,我能照顧好自己,”沈瑾白說,“倒是姑母,也得再添些飯食呢。” 兩人又說了幾句相互囑咐的話,沈瑾白便退了出來。她沿著走廊一路走下去,卻不是回自己的房間,而是直接向方才用飯的屋子而去,打算聽個墻角。可她剛轉過拐角,卻被一人忽然轉出來,攔住了。 正是蕭非。 “你怎么沒回去?”沈瑾白吃了一驚,低聲問著。 蕭非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答道:“我知道你很擔心這邊,所以特意吩咐了袖袖在這邊偷聽,好告訴你。袖袖很會隱蔽自己,不會被發現的,我們約好了一會兒回你的房間見面。我擔心你們兩個撞上,互相驚擾了對方反而會出事,所以特意在這攔你。” “你想得倒是周到。”沈瑾白說。 “那你呢,”蕭非問,“方才姑母和你說什么了?” “姑母?”沈瑾白笑了,“你如今就改口了?” “那是自然,”蕭非笑了笑,又趕忙催促著,“快告訴我嘛。” 沈瑾白嘆了口氣:“是婚事。”又忙道:“我和姑母說了退婚的事了,但姑母如今身體不好,我怕她接受不了我和你的事,便沒說出來。但你放心,等她身體稍稍好些,我便告訴她。” 蕭非也嘆了口氣:“唉,果然如此,猜到了。”又道:“但你也不用緊張嘛,我理解你的,如今該以姑母的身體為重,自然要謹慎些。” 兩人正說著話,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摔破瓷器的聲音,正是陳廣峻那邊傳來的。兩人的目光不由得被吸引了過去,卻見陳廣峻氣沖沖地推開了門,大步走了出來,而他頭上很明顯被砸出了一道血痕。 兩人見了,連忙躲閃,回了自己的屋子,只等著袖袖來告訴他們發生了什么。畢竟,如果真是陳臨也被牽涉其中的話,陳廣峻是不一定會把事情經過從頭到尾完完整整地說一遍的。 去偷聽的是明袖。明袖見左右無人,便進了沈瑾白的屋子里,把自己聽到的事情對二人說了。 原來,在屋子里的人盡數散去之后,因陳臨的氣還沒有消,兩人相對沉默了許久。待到陳臨面色終于緩和了些,陳廣峻才開了口,直截了當地問著:“爹,你為官多年,可有做過違背良心的事?” 陳臨聽了這話,一下子火氣又上來了。“你這是問的什么話?”他問。 “孩兒只是是想知道,爹,你可曾做過罔顧法紀之事?”陳廣峻不卑不亢地說著。 陳廣峻從前在他父親面前從來都是連個聲都不敢出的,如今陳臨見陳廣峻不再是以前那般唯唯諾諾的模樣,更生氣了:“你竟敢和你爹這般說話!” “爹,”陳廣峻道,“現在問你話的是一個捕頭,不是兒子。” “混賬東西,”陳臨拍案而起,指著陳廣峻罵道,“你當了兩年差,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一個小捕頭而已,還敢來審你爹!” “那爹呢?”陳廣峻問,“爹做了二十幾年的官,可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你什么意思?”陳臨見他這話奇怪,便問了一句。 “什么意思,”陳廣峻苦笑一聲,情緒又激動起來,“爹,我從前一直覺得,你對我們雖然兇,也不曾關心過我們,但好歹是個正直的官員。我一直以為爹在大理寺任職,是斷冤案、鳴不平……可事實真是如此嗎?” “你……” “爹,你知道我在說什么,”陳廣峻十分懇切地說道,“大理寺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我如今只想知道,你是否牽涉其中了。那些罔顧法紀、弄權徇私之事,你可曾牽扯其中?若你牽涉其中,我不會看在父子情分上將此事瞞下來,但我定會為你求情,爭取從寬處置。” 他這話的確是發自真心,可這把他父親當做犯人的語氣卻又激怒了他父親。只見陳臨登時抄起了手邊一個花瓶向他頭上砸過去,嘴里還大喝一聲:“你給我滾!我沒有你這等不孝逆子!” 陳廣峻沒有躲,任由著花瓶砸在自己頭上,他額間登時流下鮮紅的血來。花瓶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爹,”陳廣峻也不顧那些碎瓷,忽然跪了下來,“如今回頭,為時不晚啊!切莫再執迷不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