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哦……”南宮不念暗暗思忖,鐘不念暈倒了,但他的意識附著其上,卻還是清醒的,只是兩人共用一雙眼睛,所以他現在眼前也是一片漆黑,不過聽覺和感覺都還是正常的。 與白千雪慌亂擔憂的聲調不同,辰璣子一如往常般,氣息平穩地道:“他無事,過幾個時辰就會醒過來了。” 一只手臂探到他身后,南宮不念感覺白千雪將他扶了起來,唇角的鮮血也順勢流下,白千雪道:“無事?越是功力深厚的人被廢武功,對身體的傷害就越大,鐘師兄……以后只怕連一個平常人都敵不過了。” 久久未傳來辰璣子的聲音。一片靜默中,花子蹊道:“很好,走。” 錯雜的腳步聲響起,花子蹊身旁的魔兵得了號令,似是上前要將鐘不念抬回魔教,卻被白千雪阻撓:“不要碰他!” 那幾名魔兵哄笑道:“他又不是個女紅妝,碰一下怎么了?按照約定,他要到圣教為奴,我們不抬他,他自己如何行走?” 說著便上前拉扯,白千雪右臂折斷,用左臂護著鐘不念,厲聲道:“我說了你們不要碰他!我可以……陪他去!我可以陪他!” 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寂靜。南宮不念幾乎可以想象出莽蒼山派眾弟子的反應,而魔教這邊不需他再想,短暫的寂靜之后,眾魔兵爆發出了一陣震耳欲聾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頭一次聽說做奴隸還要帶一個隨從的!” “圣教這是要發揚光大了,正道弟子都搶著要來!” 有一魔兵多愁善感,被白千雪的真情折服,提出了個實際問題:“你自己的胳膊都斷了一條,要怎么帶他走?” 南宮不念也有些好奇,正在專注聆聽,卻未聽到白千雪回答,下一刻,他便感覺頭重腳輕,如果可以睜開眼,只怕視野就倒過來了。 白千雪將鐘不念扛在左肩,他和鐘不念身量本就相差數尺,又剛挨了兩掌,受傷不輕,此時扛著他,只走上幾步,便微微踉蹌,引得魔兵又是一陣嘲笑。 南宮不念不由在心底嘆了口氣,忖道:別背了,何必如此呢? 白千雪不以為意,手臂一箍,盡量讓肩頭的人安安穩穩,兀自走著。那幾名本要扛人的魔兵見他執意如此,也不加阻攔,紛紛道:“正好,他愿意背人,就讓他背,省得我們費力氣。” 這般昏昏沉沉,搖搖晃晃,不知過了多久,南宮不念感覺眼前一亮,身軀也微微動了動,心知這是鐘不念醒過來了。 視野之內,是一片暗沉夜色下的密林,莽蒼山的仙云早已不見,似乎已快到魔教的地界。而他此時靠在一棵樹旁,花子蹊正坐在他對面,面容仍被血霧掩著,看不分明。其余的魔教兵馬三三兩兩也靠在樹下休息。 “師兄,你醒了!” 白千雪的聲音帶著松了一口氣的欣喜,下一瞬卻迎上了鐘不念陰冷的視線,他剛剛蘇醒,乜眼瞧過來,疑惑地蹙起了眉,問道:“是你……你怎么還沒走?” 許是武功盡廢,鐘不念的嗓音帶著幾分嘶啞虛弱,不似往日般盛氣凌人。白千雪正要作答,旁側里看了一路熱鬧的魔兵搶先開了口:“多虧了他,這一路背你到圣教,換成我們兄弟抬你,只怕你早就被顛醒了!” 鐘不念微垂眼眸,聲音更低了:“你……背我?” 白千雪知他性情高傲,連忙道:“鐘師兄,沒事的,你此時體虛,辰掌門說,休養一段時日就可復原了……” “哈哈……呵呵……”話未說完,便被鐘不念一陣低沉冷淡的笑聲打斷了,“我居然會淪落到這步田地,需要你背我?哈哈……復原?武功被廢,怎樣復原?!白千雪,你是存心在取笑我嗎?” 白千雪神色一滯,他當然沒有“取笑”的心思,說“復原”也是指身體恢復,并非指武功,本是有心寬慰,但落入鐘不念耳中,顯然會錯了意。他連忙解釋道:“不是的,我怎會有這個意思……” 那多愁善感的魔兵為白千雪打抱不平,在一旁道:“他為了阻止辰璣子廢你武功,折斷了一條手臂,至今沒有醫治,就這樣背你行了這么遠的路,你非但沒有一句感激之言,還這般錯怪他……唉!真是不值……” 鐘不念抬眸,視線一掃,看到白千雪右臂垂在身側,他只停留了一瞬,隨即便挪開目光,道:“你走吧。” 白千雪搖頭道:“師兄,我留在魔教陪你,以防不測。” 鐘不念皺緊了眉,看了他半晌,道:“留在魔教?陪我?我不需要人陪,也不需要誰來保護我,你快走。” 任他怎樣說,白千雪自是不動,鐘不念微微坐直了身子,好似被氣笑了:“你這人是不是腦筋有問題?” 聞言,白千雪一愣,鐘不念低聲道,“為什么你總在給我添麻煩?無緣無故跑到莽蒼山去,我讓你走你不走,才對你發了那一掌,若是你不曾出現,我也就不會動手,那我又怎會……被廢掉武功?” 白千雪怔愣著道:“我……我……” 鐘不念繼續說道:“我不想再見到你了,給我滾。” 白千雪徹底愣住了,半晌后才說道:“師兄,你……你說什么?” 鐘不念猛地伸手去推白千雪:“滾!滾啊!都是你害得我武功盡廢,現在還留在這里看我的笑話,我知道你從前就厭惡我,到今日見我如此失意,也算是夠了吧?你可以滾了,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