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思緒一閃而過,南宮不念隨即便否定了這種猜測,就算是兇手狗急跳墻,伺機殺人,也不會用如此拙劣顯眼的方法吧?這樣一來,不恰恰正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即便害死了白千雪,對于他自身而言,又有什么意義呢? 但白千雪在飲完這水囊里的藥之后,非但沒有好轉,反而病得更為嚴重了,問題只能是出在這藥上,莫非是鬼面郎君搞錯了? 想到這里,南宮不念便不由蹙緊了眉頭,他將白千雪扶到床榻邊,微俯著身子,輕聲道:“等我片刻,我去找鬼面郎君來。” 說完,他便起身準備去找鬼面郎君算賬,剛轉過身邁了一步,手臂卻驀然一緊,一只手牢牢地攥住他的手腕。腕部一陣guntang,南宮不念回過頭來,看向白千雪的目光有些心虛——他不由分說地哄騙人喝光了水囊里的藥,還大言不慚地保證藥到病除,結果卻……卻讓人家病得更嚴重了,怎么看都好像是故意的,而且很過分。 南宮不念發自肺腑地表示歉意:“白少俠,對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怎么會變成這樣,可能是弄錯了,你等我去找鬼面郎君……” 話未說完,白千雪便搖了搖頭,微抬著眼眸望向他,語調也和他的視線一樣,變得朦朧飄忽:“你別走。” 南宮不念愣了愣,想必是人一生了病,就容易變得脆弱,即使是像白千雪這樣平日里冷若冰霜的人也開始變得粘人。想到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己,南宮不念懷揣著一顆真摯而愧疚的心,溫言細語:“別擔心,我不會離開多久,只需片刻就回來了,你等我好不好?” 白千雪眉心蹙起,嘴角微微向下撇著,幅度頗大地搖了搖頭:“不要走,你……不許走……” 南宮不念見說不通,動了動手腕,想從他掌心掙脫出來。白千雪察覺到他的動作,忽地將另一只手也覆了上來,兩只手一上一下抓住了他的手臂,猶如拔河一般猛地用力將他往自己這邊拽去。 忽然加重的力道讓南宮不念腳下一個趔趄,身體失去重心,向前栽倒,頭重重地撞在白千雪胸口,發出一聲沉悶的鈍響。 南宮不念眼前冒出了一圈閃爍的小星星,片刻后才消失,視野恢復正常,低頭看去—— 只見白千雪被他這么一撲,直挺挺地倒在了床榻上,但雙手卻仍死死攥著他的手腕,他似是也被適才那下撞得胸口疼,整張臉微微扭曲著,視線直勾勾地粘在南宮不念臉上,露出一副不滿的神色。 南宮不念只覺莫名其妙,他被撞得眼冒金星,都還沒說什么,拽人的那個反而不滿了。他不由被氣笑了,不想和病患一般計較,剛想起身離開,白千雪卻倏然間變了臉色,雙手齊齊松開了他的手臂。 南宮不念欣慰地點了點頭,心道:還好,還算有點理智,沒燒糊涂。他剛在心里對此褒獎一番,白千雪卻驀地伸手環上他的腰際,向下一壓,將他重新按回了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放在他腦后,向自己胸口帶去,接著如同擼貓一般反復揉搓著他的頭發。 胸膛內心臟的跳動聲縈繞耳際,沉如擂鼓,又似撞鹿般輕快熱烈,南宮不念聽著白千雪起伏的心跳聲,全身似僵硬般一時愕然,血液卻迅速沖上頭頂,在臉頰上凝成一片guntang的紅暈。 就仿佛他才是那個受了風寒發高熱的人。 他這般怔愣片刻,回過神時想要掙脫,然而病得如此恍惚的白千雪卻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雙手硬生生桎梏著他,任是他怎樣左搖右擺,都無法從這個懷抱里掙脫而出。 南宮不念無奈地喟嘆一聲,將頭埋在白千雪胸口,自暴自棄地道:“你不讓我走,那你走吧,去找鬼面郎君,問問他給的究竟是什么東西,怎么把你變得這么……這么……”他頓了頓,從嘴里吐出一個自以為很貼切的詞,“蠻不講理。” 聽到他的話,白千雪忽然將撫在他頭頂的手拿開,改為去推他的臉,南宮不念抬起頭來:“又怎么了?” 白千雪盯著他,半晌沒有吭聲,驀然間卻紅了眼眶,氤氳的水波迅速在如星的瞳孔間聚集。 南宮不念徹底愣住了,心里卻有個吐槽的開關迅速啟動:白千雪……居然哭了?! 他登時手足無措,不知怎么面對一個哭鼻子嚶嚶嚶的白千雪,甚至自己都想陪他一起哭了,只得將語氣放得更和藹可親了些,盡力安撫他的情緒:“小白,你……這是怎么了呀?” 白千雪鼻尖和眼圈都泛著紅,如同受了多大的委屈般,聲線微顫地道:“你別走……” 南宮不念哪里還敢逆他的意思,連忙道:“好,我不走。” 白千雪眼睫上掛著一顆晶瑩的淚珠,聽到他這句承諾時,唇角卻攀上一絲笑意,想了想,又道:“我也不走,你不要趕我走。” 聽到這里,南宮不念總算明白過來,敢情是因為他適才讓白千雪去找鬼面郎君的一句戲言,才惹得他哭鼻子,不禁笑道:“可是,我們都不走,那你的病怎么辦?不如我們一起去找他?” 白千雪仍是搖頭:“不,只有你……和我,只有我們,不見他們……” 南宮不念聽著他語無倫次的話,伸手又摸向他的額頭,依舊guntang得厲害,心道這樣下去就該燒壞腦子了,便想先哄得他睡了,再去找鬼面郎君,便道:“好,不見其他人,只有我在這里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