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臣俯首_分節(jié)閱讀_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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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字平平淡淡,卻讓季老太爺著實一愣。 許延的目光始終沒有從謝臨澤身上挪開過。 過了數(shù)息季老太爺才應(yīng)聲,滿是感慨之意:“老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只是陛下的事情不能再拖了,他在靈鶴臺被劫,鬧得滿城風(fēng)雨,上下惶惶,你要盡快準(zhǔn)備好一切,把他送回宮去。” “嗯,我明白。” 兩個人說著話,這時遠(yuǎn)處的謝臨澤隱隱聽見動靜,回過頭看見廊下的許延和季老太爺。 他站起身,朝季老太爺拱手施禮。 對方也連忙回禮,做了一個告退的手勢。 許延朝他走過來,他把魚食拋給男人:“你們兩個在商量什么計劃?” “與季家人說話,句句不離家族之利。”許延回道。 謝臨澤笑了起來,“是啊,說的在理。” 他一走動,湖里一窩鯉魚跟著他的腳步一齊涌去。 許延抓了把魚食拋下,引得鯉魚們爭先恐后地相啄,“我想帶你去個地方。” “嗯?什么時候去?” 許延望了下天色,“現(xiàn)在便動身吧。” 兩個人管家備好的上了馬車,小心避開禁軍的巡邏,在巷子里七轉(zhuǎn)八轉(zhuǎn)停在一戶人家前,許延先進(jìn)里屋了,謝臨澤站在狹窄破舊的堂屋,看見簾布被掛起,昏暗的里屋出現(xiàn)一個蒼老婦人的身形,很是畏畏縮縮地張望。 許延對她說了幾句安撫的話,婦人才平靜下來,身形依然半掩著在布簾后,聲音嘶啞地對外面的謝臨澤說:“陛下,您長得很像皇后娘娘。” 謝臨澤不明白她冒出來的這句,好奇地看了一眼許延。 對方朝他解釋道:“這是已故的季老太太的貼身侍女。”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靜靜地看向婦人。 婦人艱澀地低下頭道:“老太太她虔心向道,很是熱衷和國師大人談?wù)摰婪ā?/br> 謝臨澤意識到了什么,面上輕松的神色漸漸變了。 “因為老太太身體不好,國師還特意送了幾包上好的藥材,說不上能治病,只是用來調(diào)養(yǎng)身體,這件事發(fā)生在先帝圍獵之前,老太太用幾次果然身體好了一些,她便進(jìn)宮把藥材送給了皇后娘娘……”說到這里,婦人的聲音顫抖起來。 謝臨澤一動不動,安靜得仿佛連呼吸也消失不見。 “后來圍獵先帝遇刺身亡,以先帝的身手來說,就算不能抵擋叛軍,也能在玄蝎衛(wèi)的護(hù)衛(wèi)下逃出獵場,可、可……” 婦人惶恐不安地道:“先帝駕崩,老太太進(jìn)宮去安慰皇后娘娘,卻聽娘娘她無意中說起,因為陛下常年伏案批閱奏折,夜里難眠,圍獵前一晚通宵未睡,皇后娘娘擔(dān)心陛下心力交瘁,便把藥煎了一份,讓先帝飲下……” 第75章 狩獵 屋里狹窄而陰冷, 投下大片晦澀的陰影,婦人用蒼老的聲音揭開多年前埋葬了無數(shù)人的秘密,謝臨澤沉默地聽到這一句, 難以忍受地皺起眉, 不再待下去,轉(zhuǎn)身大步向外而去。 “臨澤……”許延喚了一聲, 對方卻走得很快,頭也不回地出門上了馬車, 他只能叮囑了幾句婦人, 匆忙跟上男人的腳步。 他掀開垂簾, 謝臨澤正坐在里面,手掌撐著額頭,半閉著眼睫, 整個人安靜極了。 許延坐在他旁邊,摸了一下他的手,發(fā)現(xiàn)對方的手溫冰涼,便打開車廂里的匣子, 里面?zhèn)渲恍┟垧T糕點(diǎn)等吃食,還有一些茶葉水果,他倒了一杯熱茶塞到男人的手里。 那溫暖的溫度隨著杯盞蔓延到了謝臨澤的心底, 他的睫毛微微一顫,慢慢地喝了一口才出聲:“除了那份動了手腳的藥材,你還找到了什么證據(jù)?” “還從賀紀(jì)楓舊部那里搜羅出來的書信,賀紀(jì)楓之所以能清晰地掌握先帝的行蹤, 是青辭以把柄買通了先帝身邊的侍從,還有很多留下的痕跡都被他清理干凈……以及,他一直和北嬈費(fèi)連一族有來往,就連嶺北的袁軒峰也是因其牽橋搭線。” “……這樣啊。”謝臨澤點(diǎn)了點(diǎn)頭,“以北嬈有所牽連這一點(diǎn)就夠他死無葬身之地了,只是有確鑿的證據(jù)嗎?” “只是一些蛛絲馬跡,還需要繼續(xù)調(diào)查。” 謝臨澤道:“除卻北嬈一事,剩下的看來你已經(jīng)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那今晚我們就應(yīng)該要回宮了吧?” “是,在此之前,我們還要見一個人。”許延伸手順了順男人的鬢發(fā),“臨澤。” “嗯?”他抬眼看著身邊的年輕男人。 許延見他透著一股說不出的低落,想安慰一番,可謝臨澤身上經(jīng)歷的過往太過沉重,任何言辭都無法彌補(bǔ)一二,話在他的嘴邊滾了一圈,許延有些詞窮地道:“關(guān)于先帝遇刺的陰謀,你不用太過難過。” 男人低著頭,神色掩在陰影中,修長的手指按著茶盞的杯璧,因為用力而顯出幾分青白,就連背脊也在微微顫動,“沒什么,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生活在謊言之中,權(quán)利本就是由陷阱組成,行差踏錯萬劫不復(fù),真相永遠(yuǎn)埋骨在光鮮之下,我早明白的。” “臨澤……”許延見他的反應(yīng)一怔,將手搭在他的肩上,不料男人忽然回身撲在他懷里,朗聲大笑起來,“你是不是以為我快哭了?我沒有難過,你放心好了,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青辭會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許延用手撐住車廂,才沒有因為男人突如其來的一撲倒下,他聽著對方笑聲放松了心弦,又因為這顯而易見的促狹而較真地繃起面孔。 謝臨澤一雙桃花眼盯著他半晌,輕輕地帶笑道:“延兒?” 男人眼底的不懷好意實在太明顯了,許延一時沒有應(yīng)聲。 謝臨澤抬臉,嘴唇親了一下他的下巴。 那柔軟的觸感一觸即分,讓許延頓時口干舌燥起來,一手箍緊干完壞事就要往后退的男人,一手扳著他的下巴,深深地與他唇舌交纏,交換著彼此的唾液。 謝臨澤沒想到對方如此來勢兇猛,不留給他一絲喘息的余地,所有的動作都被強(qiáng)硬地鎮(zhèn)壓下去,像是一只牢牢掌控住獵物的野獸。就在他幾乎要感到窒息的時候,許延才肯退下一絲縫隙。 他劇烈地呼吸起來,氣息就流連在許延的唇邊,謝臨澤完全喪失了主動權(quán),難得狼狽地向后縮去,可對方捏著他的下巴,垂著眼眸看他,里面是一片翻涌的暗波。 從許延的瞳孔里,倒映出面前的男人鬢發(fā)散亂,眼角微紅,氣喘吁吁的樣子。 “還叫延兒嗎?”他低聲問。 謝臨澤簡直難以招架,若是現(xiàn)在并不是在車廂里,他知道這次一定跑不掉了。